也許是不熟悉,他竟然耗費許久才穿妥,並且嘀咕道:「這女子的抹胸好解,卻難系結!」
淨菟靦腆低眉,雖然兩人已經肌膚相親了,她卻仍然止不住紅霞上臉。
他捧起她的螓首,貪看她因為他而綻放的嬌赧美麗。
穿上一身喜紅,淡掃娥眉的她艷了點兒,甜了點兒,卻猶是清純可人。
「娘子。」他笑意飛揚,像是得意非凡的大捷將軍,「你非常的秀色可餐……」若不是擔心她承受不住,他著實不想放她下榻。
唉!他滿腦子的纏綿兒女情啊。幸好她不知道,否則他的大丈夫尊嚴不就損毀了。
淨菟輕說:「你這樣笑,真好,真是好看。」
「喜歡嗎?心動嗎?」
「嗯……」他似乎變了個人,開朗多了,並且像個頑皮的大孩子。
往時往日那個冷冷淡淡的貴氣峻男,脫胎換骨了是不?
因為她嗎?
她也笑了。
四眸相對,情意繾綣,一種無形的牽連力量已經掌控了他們這一輩子。
過了半晌,淨菟胡亂找話說:「我可以逛逛這個大宅子嗎?」再對看下去,她的心都快跳出來嘍。
「當然可以。」玉驚破自自然然的華起她的手走出喜房,彷彿他早巳牽了幾生幾世,彷彿她的小手兒,原本就該包覆在他微微粗糙而溫暖的大手掌裡。
廊道、垂花門、石子路……他們手牽著手緩緩地走,她無語,他亦沉默。
彼此的夫妻情愛悄悄的滋生、茁壯,一張無形情網溫柔的網住他們。
淨菟幸福的歎息,她從來沒有料到卑微如她者,竟有他的疼護和重視,她只敢偷偷奢望著呀。
倏然間,四面八方跑來一群奴僕,她連忙依偎進他的臂懷。
「甭怕。」他輕笑。
奴僕們個個彎躬身軀,恭恭敬敬的喊聲,「少夫人安好。」
「你們好。」原來是向她問候呀,害她以為是暴動呢。
玉驚破揮揮手,一群奴僕魚貫的退開。
「這大宅子新購未久,算是別莊吧。這段時日你先暫時住下,我才安心。」
他為她所費的心思計量令她窩心哪!!
「呀!」她慌了,「我真是不該,居然忘記玉旋他們……」
「甭擔心。」
「不行呀,他們被囚禁在柴房裡一定吃睡都不妥當。相公,你趕緊設法救出他們,玉府裡危……」
「娘、娘……」
淨菟忙往聲音的出處望去,涼亭的前方站著三個小小身影。
「玉旋!鏡花!水月!」她狠狠招捏自己的面頰一下。
會痛!不是她看花了眼。
三個小孩子想要奔向她,但是擁摟著她的玉驚破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淨菟迫不及待驚喜萬分的掙開他,她快步奔向涼亭。三個小孩子也趕忙衝跑過來。
然後呢,一場又哭又笑的感人畫面熱烈上演。
只有玉驚破黑青著臉,他冷觀著,忖思要不要把他的小女人給爭奪回來。
「竟然捨我……」而就三個小孩!他的胸懷才是她依偎的地方啊。
他一定會好好教導她何為賢妻之道!今夜、明晚,他有千千萬萬個夜晚使她更加眷依他的氣息和體溫。
這大宅於距離玉府不算遠,但是由於地處僻靜,一向少有閒人接近。
不過喜事的第二日便有一個閒人擅自闖人,此人姓顏,名真嘍。
「玉爺,不說我是你的金蘭兄弟,但憑我這功臣的跑腿熱情,你也不該擺著一張酷容給我欣賞。」
「耍嘴皮子。」
淨菟趕忙為夫君打圓場,「顏先生莫怪他,他今兒火氣大了點兒。」
「哼。」冷哼一氣的是玉驚破,他都快要怒髮衝冠了!
三個小鬼頭霸佔他的妻已經使他薄慍,如今又來了一個無聊的傢伙特別宣揚他的苦心護嫂,怎地,想討恩惠啊。
「淨菟已經對你千恩萬謝了,你可以滾了吧?」
無情男人哪!不過卻是專情待妻。顏真仍是嘻皮笑臉的舉著夾食。
淨菟為他斟上一杯美酒。
有人冷冷的飄來一句,「他沒有手嗎?」
淨菟無措了,夫君怎麼這樣不留情面的損人,好歹顏真是客人呀。
況且顏真不但假扮王員外的媒人上玉府提親,還幫忙救出三個小孩子,這分恩德就算斟上一百杯酒也該呵。
玉驚破有些耍賴,「你只能替為夫的我斟酒!這傢伙要喝酒不會自己斟啊,不然婢女們也可以伺候,他要喝死隨便他!」
「呃?」
不一會兒,掙菟已經被他強拉入懷,他按著她坐於他的膝腿之上,讓她真的要羞暈了去。
顏真當然明白玉驚破態度惡劣是由於愛意狂揚嘍。他也不是故意叨擾這對愛侶啦,他只是忽然感到……呃,的確是無聊。
「玉爺兄弟,白香和黃菊以為你把玉旋他們帶出府是為了『解決』他們,這時候她們對你可真是當自己人看待,加上你奉送上去的珍貴寶物,嘖,這招高妙。」
「我讓她們相信我的野心不是為己身打算,而是為我『元』家的子孫謀權貪勢。」
「如今她們想要借力使力,自以為除掉麻煩後,認下元希的子孫為她們的義子,便可以鞏固她們的權勢,殊不知你這所謂掌管玉府營生店肆的老人家,其實是正牌主子。」
「誰讓她們愚蠢的把雞血當成是人血,隨便在刀刃上抹些雞血,她們便相信玉旋等人已經枉死。」
「不過我還是覺得多了好幾舉,其實對她們恐嚇或是刑打不就使她們招出罪行了嗎?」
「屈打成招?錯了,謀殺親夫乃是難逃的死罪,我相信她們寧願被活活打死也不肯認罪,畢竟會不會被打死還是未定之數,認了罪,生機便斷了。」
一直埋頭在玉驚破懷裡的淨菟似乎睡著,他立刻下達噤聲命令,顏真這下子可不敢唱反調。
他深知玩笑的底限。鐵漢難敵繞指柔,驚破可不會例外啊。
玉驚破打橫抱起掙菟回喜房,他輕輕的將她放於床榻,輕輕蓋被,小心翼翼的怕吵了她的安眠。
「昨夜累壞了嗎?」他輕吻一下她的雲鬢,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使他眉頭舒展,「小傢伙,你明白我有多麼、多麼的愛你、惜你。」
睡眠中的淨菟可能是做了個好夢吧,她甜甜、淡淡的笑著。
掩上房門,玉驚破柔軟的面部線條慢慢冷硬了,他蹬著站在前方的三個黏皮糖。
「你們幾歲了,不是嬰兒。」
「呃……」三人同時低下頭,他們想找娘呀。
「咳!」他走向前幾步,仍是尊威的語調,「你們的娘也需要休息,總不能老是佔著她吧。」要獨佔,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權利。
三個彷彿做錯事的小孩子猛扭手指頭,他們連哭的勇氣也沒有。
玉驚破伸出手,一一撫揉他們的發頂,「不必害怕,我不是吃人、的野獸。」
「那麼等娘睡醒了,我們可不可以去找娘?」
「水月!」玉旋和鏡花同耐抬頭,畏懼極了。這小不點兒好大膽呀。
玉驚破點了下頭,「可以!不過不能太過分!」總是要留給他這夫君……
「哦好。」可是「過分」是啥意思?水月不明白的歪著頭。
「玉旋。」
被點到名的他倏忽一凜,他怯怯的蠕動嘴唇,「爹……」
「早熟可以,貪靜也行,孤僻卻不妥哦。」
玉旋淚汶於眶了,爹這幾句話代表的是關懷嗎?他終於得到爹爹的關懷了。
「咳!』,玉驚破一邊往一旁走開,一邊丟下話,「淨菟是菩薩小後娘,但是她最重要的『身份』是我的小娘子。」
「喔!」三人同時應聲,但又同時抓抓後腦勺,似懂非懂。
須臾,鏡花對著玉旋大呼小叫,「喂,你爹走了啦,你幹麼哭個不停?」
「是哦,旋哥哥你是男孩子,不能哭。」水月說著。
玉旋扁扁嘴,「甭管!我哭我的嘛……」
「噓!娘睡著哩。」
他張口呼氣,跑了開去,決定回房間好好的哭一哭。
白香和黃菊設下宴席,她們舉杯致謝。
扮成元希老翁的玉驚破飲下酒後,他拿出一萬兩銀票,「這是小的在賬本裡動手腳,孝敬兩個當家主兒。」
黃菊喜滋滋的收下銀票。
趁著兩人微醉,他技巧性的套話,「玉爺父子倆都歸西了,唉,他們姓玉的命運都一樣,慘死啊。」
黃菊咯咯的亂笑一陣,「只有玉旋是我們害死的啦,玉驚破可是船隻翻沒,被水鬼抓去作伴。」
白香打了下酒嗝,「可能是鹿淨菟克煞的……呵呵呵,這酒兒真是香醇。」
「玉堂老頭兒的慘死……」
「幹麼,是他自己活不耐煩,別賴我們姐妹克煞了他。」
白香輕捏黃菊的鼻子,「玉堂命硬,咱們沒讓他折騰死實是萬幸。」
「呵呵!咱們是情深姐妹。玉堂死後不知道……嗚!他若是知悉咱倆對食,究竟會不會氣惱啊。」
玉驚破故意失望的撂話,「小的看兩主兒精明幹練,以為玉二老爺也是被你們弄死的。」
「我們何必弄死他啊!他玩他的女人,我們當我們的夫人,有他撐著總比瞧驚破那個孤傲小子的臉色強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