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單戈無力抗惡,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高大的男人突然現身,只是幾秒鐘的光景便將四惡男拋摔在地,這強勁力道恐怕已讓四惡男的骨盆和腰骨完蛋了。
「嗚……謝謝你救了我的恩人。」陳小呆感激極了,點頭如搗蒜。
「順手之勞,活動筋骨而已。」黑楚樵可不想承恩擔謝,畢竟他是二十七歲的成熟男人,打贏四個小鬼頭原本就是輕而易舉得彷彿是喝白開水一般。
何況他是黑帶六段的柔道高手!
單戈強忍著腿上劇痛,看著救命恩人,「你救了我,我應該怎樣還你?」
「沒什麼好還的!」黑楚樵轉身欲走離。
「喂!」單戈大喊,困難地起身,由於拉扯到傷口使得他的俏俊臉孔扭成一團。
「我不叫『喂』!」他性格且濃墨的眉間打上皺褶。
「管你姓啥、名啥!」單戈一步一步痛苦地走上前。
這孩子還真是傲骨!
輕瞥一下他身上的傷口,以及刺進腿肉裡仍未拔出的扁鑽,突然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揪心扯肺的不忍,黑楚樵的眉蹙攏得更緊了。
倔傲的單戈終於走到黑楚樵面前,他仰高頭,以驕傲狂烈的口氣說道:「我要和你學功夫,收我為徒吧。」
皺著眉間,黑楚樵輕輕逸笑。
『憑什麼要我收你為徒?」
「憑我啊,我將會是你最引以為傲的成績!」
注視著這張堪稱「絕色」的容顏,他竟然無端地泛起一股熟悉感。
黑楚樵隱隱約約覺得在千禧年他的生命中會有個大浪波,這大浪波可能難以躲閃,至於是禍是福,只有交給上帝取決了。
「既然你這麼執拗,好吧,我的館子離這裡不遠,大約要走個十分鐘路程,如果想入我門下,你就跟我走吧,但是我先聲明,你的傷勢如果惡化,或是支撐不住倒在路邊,我是不會救你第二次的,你可得想仔細了。」
「可以!但是我如果能夠支撐到你的館子,你必須無異議的做我的師父。」
「你是第一個敢和我談條件的人。」黑楚樵瞇了瞇深眸,隨即往前走去。
單戈隨後跟上,每一個走動,他的痛苦指數就升高一級。他咬緊牙根,告訴自己絕不讓這人看輕。
絕不!
兩人走遠之後,陳小呆很高興的往四惡男身上踹踢。
「告訴你們喔,我的救命恩人現在跟著他的救命恩人去學功夫了,你們要是敢再向我勒索的話,我的救命恩人就會把你們的身體揍得像扁魚一樣!」
四惡男哀號著,「我們不……不敢了。陳小呆,求求你叫救護車好不好,我們連動都不能動了,好可憐,好痛唷……」
「這嘛……」很慎重的思量老半天,陳小呆聳聳肩,說道:「好!不過你們不用太感激。」他學著兩位救命恩人的率性語氣。
「謝……謝謝……」簡直是感激涕零!四人頻頻的感謝聲中夾雜著喘氣噓噓的鳴泣哀鳴。
終於到了!
這段路整整走了半小時,已經冷汗涔涔的單戈以最堅毅的耐力,跟著黑楚樵來到一處佔地三百多坪的日式木造平房。
周圍小橋、流水、假山、雅石、大草坪環繞著,還有幾條懶洋洋的秋田大白犬趴睡著享受陽光的洗禮。
「這裡是武館?!單戈亮炯晶黑的瞳眸洩露出懷疑。
黑楚樵淡笑道:「瞧瞧正門的匾額吧。上武館——敝人的小小地盤,安身立命的窩。」
「你練什麼功夫?劍道?中國拳?」
「柔道。」
拉開柚木門,黑楚樵率先走進休息間,單戈也隨後跟進。
「你幾段?」既然是他的師父,不該太弱才好。
「六段。台灣最高段的柔道高手黃滄浪是八段。有我這段數的師父不會辱沒你吧?小鬼。」這孩子不但一身傲氣,連骨頭也硬做得很。突然之間黑楚樵挺有興趣和這孩子攪和一氣,不自覺的心情也豁地開朗歡愉起來。
「有句話說:『青出於藍勝於藍』,我可以比你更高段。」單戈極具信心的宣告。
「希望如此。」不知這孩子是遺傳於誰,怎麼狂傲得如此理直氣壯,卻又令人激賞。
「黑楚樵!你……你!」突的一個慌張的男人奔進,看到他毫髮無傷又呆愣了下。「我看見主屋外有好大一攤血漬,以為是你受傷了。」
「朱少燕。他……呃,你叫什麼名字?」居然不知道小鬼的名字就把他帶來了。黑楚樵自我戲謔的嘲笑。
「我叫單戈。你好,朱少燕。」他伸出小手。
「呵!你好。單戈小弟弟。」伸出大手掌與單戈相握。只一下工夫,朱少燕便喜歡上這小孩了。可能是太俊美的原因吧,他就是沒辦法厭惡漂亮的小孩,而且這單戈的早熟氣質還挺特別的。
「你……黑楚樵對不?」單戈把眼神射向他剛認的武術師父。
「你必須尊稱我、聲師父或是館長。行禮如宜、不得逾矩。」言下之意即是要單戈認份。
單戈的唇線抿了抿,冷冷泛出笑意。他自覺未來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因為這個黑師父似乎有意招惹他的怒氣。可是黑師父恐怕要失望了,雖然他年紀小,但他可是比別人早熟。
腿間的血口似乎又裂開了,一陣椎心刺骨的痛楚立時傳達全身上下脈經。
「哼。」冷冷吭氣,單戈努力忍耐住。
朱少燕卻瞪大瞳孔,並且大驚小怪的嘶喊道:「單小弟你血流如注那耶!快!快躺下來,朱叔叔立刻喚人過來幫你包紮傷口。」
「謝……」頭好暈,單戈只覺得亮晃晃的光不停的在他眼前閃動搖擺。
當朱少燕瞥見單戈小腿後側所刺人的扁鑽,他幾乎要瘋狂。
「我的上帝!楚樵!你這師父是怎麼當的?你的徒弟……天!來人!」他奔跑出去,扯高嗓音命令直屬的弟子拎藥過來。
等待的時間似乎漫長難熬,朱少燕氣急敗壞的把矛頭指向依然悠哉游哉的黑楚樵。
「如果你不想關心單小弟,就把他讓給我吧,我的段數雖然比你低,但是好歹也是目前亞洲的前幾名,相信單小弟不會瞧不起我這個黑帶四段的『新』師父才是!」
他真的很氣,雖然知道楚樵的性情陰晴不定,但是這麼俊美的小男孩身負重傷,他不但不聞不問,還一臉興味盎然,真是太沒人性,太寡情了。
出乎意料之外,單戈絕然抗拒了朱少燕的好意,「謝謝朱叔叔的肯定,但是我已經認了黑楚樵做師父,不能更改,他也不能不要我,我們說好了的。」
聳高眉峰,朱少燕吃了敗灰,一臉沮喪的氣弱模樣。
黑楚樵則是淡然的神色,深沉的黑眸瞧不出任何端倪。
「黑師父,我們要行拜師大……大禮……嗎……」眼前亮花花的白光忽然不見了,單戈眼前一暗,頓時黑壓壓一片,然後身體虛浮了起來,而後他失去所有的意識。
單戈被安置在側南小居屋,腿間的小扁鑽已經拔出,並且抹上傷藥包紮妥當,然他仍沉沉昏迷著,大概是過度失血所致。
「真倔呀他!沒見過一個孩子這麼爭氣的!楚樵,本人很嫉妒你收了一個練武的好人才。」朱少燕仍是捨不得單戈這個俊小子。
優閒地啜飲茶香的黑楚樵依舊淡笑不予置評。
忽然朱少燕突發奇想,他道:「姓黑的,單戈的眉眼嘴唇挺像你的耶!漂亮的單眼皮、性感的薄唇、濃黑又霸氣十足的將軍眉,還有亦柔亦剛的橢圓長臉。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和你一樣是少年白耶,還有,他那直挺俊秀的鼻子和你的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是嗎?」黑楚樵冷冷的掃過一眼床上的單戈。
難道這就是他乍見單戈時覺得似曾相識的原因?!
「最最了不得的是這俊小子連睡著時的神情都和你一般,你們師徒倆都喜歡皺著眉睡覺。我就沒法子了,睡著的時候怎麼耍酷啊?」
其實他朱某人也是帥哥一個,只是黑楚樵的翩翩風采迷人到太過份、太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鶯鶯燕燕一見到他朱某人也會主動追求,他在女人圈裡可吃得開咧,但是她們只要轉而見到楚樵卻全都為他神魂顛倒到忘了今夕是何夕。
唉,真是既生燕、何生樵啊。
朱少燕心裡不禁又是一陣哀鳴。
「喂!單戈會不會是你的種啊?」他們的相似度令他不禁這麼聯想。
「我,無妻、無子,奉行不婚主義。」看來朱少燕這副館長的職務太輕了,所以才會學起三姑六婆的八卦來。
朱少燕嘻嘻哈哈地繼續鼓動長舌,涼涼諷道:「私生子啊!誰說一定要結婚才能有子嗣的啊?何況你這笑傲情場,所向披靡到令人髮指的花心孤傲男可是眼神一瞟,為你癡心的女人就多到數也數不清了。敢情是……嘿嘿,如果單戈是你的種,那麼館長你也未免太會做人了吧,十六、七歲就精力旺盛,而且品質如此優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