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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官孟玄

  小漁聽得好動容,她遲遲開口:

  「你是說真的嗎?傅嚴,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她掉進了他的凝眸深處,再難壓抑住如濤的情感,伸出了被病痛折磨的雙臂,主動擁上了她生命中久違的一扇陽光。她生澀的情感像花一樣在她乾涸的心房裡瓣瓣怒放。

  「我要說的,你都說了……即使我即刻就會死去,能死在你懷裡,也是上天賜給我的莫大幸福了。這些年我真的過得好辛苦,你知道嗎……」

  傅嚴心疼地揉著她的肩後,那裡面有一道疤痕,曾經像是一座破橋橫阻了他們情感的河流。可是他成熟了,他不再依靠橋樑,他選擇涉水而過,即使是急湍,是暴流,他也要牽著她走……

  他在心中,以性命起誓。

  第九章

  岡田徹看著傅念嚴從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中走了出來,她的臉上寫著顯而易見的早熟,不似其他同學歡笑嬉語,她孤零零地走著。 

  「小姐,在這兒……」岡田徹右手架著黑色賓士的車門朝她招手,引來了許多人的注目張望。

  她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急著坐上了車說道:

  「你說來接我就是這樣啊?那你以後別來了,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她低了頭,窗外有她的同學正朝車裡頭望著,她簡直羞死了。

  他們一定在想,她怎麼突然成了有錢人家的女兒,說不定他們會認為她這樣做是在擺威風,同儕的流言壓力就夠她好受了。

  岡田徹體貼地將車速加快開走,駛上了回飯店的路上,他笑道:

  「少爺有後了。我的兒子在日本,跟你一樣大,我已經要他來台灣伺候你了。」

  「什麼伺候?」她不解,而後又道:「還有,你不要叫我『小姐』,我有名字,不叫『小姐』……」

  這一切實在突然,她簡直難以適應。一下之間,她有了爸爸,有了管家,還住五星級飯店,坐高級賓士車,這一切不真實得像一場迷離的夢境。

  岡田徹握住方向盤,看著後照鏡反映著她迷茫的眼神。

  她實在出落得跟她母親一樣美麗,身上也承襲了傅嚴的貴氣。

  他說道:

  「我們岡田家世代在傅家為僕,我服侍你的父親,我的兒子當然要服侍於你。原本少爺不打算娶妻,他一心一意只看得上你母親,沒人勸得了他成婚……終於是有了你,我兒子的生命才有了意義。」

  對他而言,傅嚴就是他人生的主帥,傅嚴的喜怒遠比他的喜怒來得重要。

  傅念嚴聽言後,覺得十分荒謬。

  「這是什麼價值觀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不是嗎?」她反問。

  岡田徹訝於她提出的問題,柔和了眉角。

  「看來你跟你爸一樣會是個好主人。」他不選擇回答她,因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是沒有必要苛求答案的。

  傅念嚴也沒有續問的念頭,她知道岡田徹是個忠僕,既然他認定追求人生的意義就是父親,而這也沒有為他帶來困擾,那麼她好事的質疑便顯得無理而強人所難了。

  她其實另有更在意的事,她不自在地開了口:

  「呃……我爸……是個怎樣的人?」

  她生澀地開口喊了他,眼神溜轉至窗外。

  岡田徹淺笑,抿直了唇審慎答了:

  「你爸的轉變在於你的母親。十五年前,他是一個熱情又直爽的男子,十五年後,他變得內斂許多——只有提及你母親能讓他激動。對我而言,他是一個好主人,相信他也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前提是,如果沒有當年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束縛……」

  「究竟是什麼束縛呢?」她企盼知道真相,她要聽聽她的父親有什麼理直氣壯的理由能拋下她們母女十五年。

  岡田徹察覺到她的情緒,刻意避而不說。

  「關於這些事,還是由少爺跟你當面解釋比較妥當。」

  「不,我要知道。你不要對我拐彎抹角,我如果不快點知道這些,我會瘋掉,我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看待我的爸爸,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何面對他……」她內心糾雜著一些問號,是她想都想不透的。

  獨自和母親生活了這些年,她就算曾經盼望過父親回來,那也是好久以前了。如今一切竟然有了新變局,她真的無所適從。

  岡田徹看她煩亂的低下頭,終究決定說了。

  「好吧,我把我看到的一面告訴你。當年,你爸和你媽在東海岸相戀,只是你奶奶並不認同你母親,她認為你母親出身低,配不上你父親。後來你爺爺病逝,你爸爸必須立刻趕回日本奔喪,回到日本才發現,你爺爺的遺囑上寫明了你爸爸不得再回到台灣。於是他要我為他回來找尋你媽,但是你媽卻遠走他鄉,留了本日記就消失了。這些年來不管我們多努力去尋找,就是找不到你們的消息。你該明白的是,你爸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媽,他更不知道他竟然有個女兒在世上。直到十五年後,我們終於發現你媽的音訊,你爸便不顧你爺爺的『遺命』回來了台灣,因緣際會遇兒了你,才知道你媽……患了病。唉!希望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岡田徹說著也鎖緊了眉。命運的確弄人,卻又安排得如此巧合詭異,他只求老天不要再讓少爺和小漁之間另生波折了。

  她聽了還是不甚諒解。

  「什麼『遺命』那麼重要?如果他願意,他大可不必恪守這些的……」她為母親喊屈,她比誰都清楚母親這些年來所度過的艱苦日子。

  在她印象中,母親總是踩著裁縫車的踏板,車過她一段又一段的美麗年華。難道這些日夜等待,能以一個借口打翻?

  「小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中國有句話說:『一入侯門深似海』,發生在豪門子弟身上的憾事從來就沒有少過。少爺曾經對我說,如果可以,他不要這些權貴財勢,他只要一分簡簡單單的愛情。畢竟那道『遺命』,少爺不得不服,為人子的,總不能如此件逆,如果要怪……

  只能說少爺和你母親當時真的無緣在一起……」

  他見她似乎軟化了,又說道:

  「幸好,上天安排自有美意,少爺這次回來,不也順利地和你相認?也許晚了點,但是終究是趕上了,不是嗎?」

  岡田徹將車開到了飯店,見她若有所思,提醒說道:

  「飯店到了。別想那麼多,快進去洗個澡,你爸還在醫院等著你呢……」

  他下車為她開門。後方不遠處卻有人喊他——

  「阿徹!」

  汪萍身著合身的白色旗袍,挽了淡紫的披肩,但她的語氣卻不若這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束般風雅,反而在向晚的華燈中顯得來者不善。

  岡田徹聽到了汪萍喊他,訥訥地回身。

  「夫人。」他躬身行禮。

  方下了車的傅念嚴轉眼看向眼前這不怒而威、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心裡對她的形象勾勒了一番。

  汪萍還沒來得及招呼傅念嚴,只是快步走向岡田徹,不由分說地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怒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跟少爺來了台灣,老爺的吩咐你都不聽了?你們岡田家竟然膽敢如此妄為!」

  傅念嚴看著她打了人,氣不過地高聲說道:

  「你憑什麼這樣亂打人?」

  汪萍因這一句話,這才看到了站在岡田徹身後不遠的小女孩。

  她精銳眼睛一瞇。

  「你是誰啊……插什麼嘴你……」她過去用力扯了傅念嚴的頭髮。「小小年紀就這麼口沒遮攔,誰教得你這麼好……」

  岡田徹連聲阻止說道:

  「夫人……住手啊!她是你孫女,你快住手啊……」

  汪萍聞言一陣失神,傅念嚴隨即反擊地回扯了她頭髮。

  「不准你欺負我,你這個壞女人……」她愈扯愈使力。

  「哎呀……」汪萍失聲痛叫。

  岡田徹拚命攔阻地說道:

  「小姐……她是你奶奶,你不能這樣失禮啊……」

  「我就是知道她是我奶奶,所以我要代我母親討回公道……」她絕對要好好對付這個女人,為她母親出口氣。

  一旁的李嫂見狀,趕緊用力推倒了傅念嚴,挽住了髮髻被弄亂、妝也花了的汪萍。

  汪萍簡直忍無可忍,她吼著:

  「這種沒家教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孫女!這種既下賤又不三不四的德性,怎麼可能會是我汪萍的孫女!」

  「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高貴!你只是一隻披著貂皮大衣的母狼!」傅念嚴很快站直了身反駁回道。

  「阿徹!」汪萍表情抽搐著,一臉又羞又怒。「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岡田徹表情為難,傅念嚴卻顯得理直氣壯。

  「我來解釋!我來告訴你,你非但不能拆散我爸跟我媽,你還不能有我這個孫女……」她伶牙利齒地說著,她要讓眼前的老太太發怒。爸不敢惹她,媽惹不起她,那麼她攬下。

  汪萍恨恨啐口:

  「你這個小雜種不要命了是不是?敢這樣頂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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