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高堂……」這裡哪來的高堂給他們拜?不過她馬上想到解決的方法,「既然你是韃子,我們朝北邊拜應該就不會錯。」於是又拉著豪格轉身朝北方拜。
至此袁德芳終於明白她是認真的,因為她還口口聲聲稱豪格韃子,這可是一種很難聽且帶點恨意的稱呼,所以她不可能是因為愛他才嫁他,然而她真的以為只要嫁給豪格,就可以讓他早死早超生嗎?
「怪力亂神,真是迷信!」袁德芳不禁嗤之以鼻。
「公子爺,你不要鐵齒不信邪,男人一靠近我家小姐,很難不發生意外的。」阿莞說。
袁德芳還是不信,仍是為凌蒼蒼的終身擔憂。但這或許也沒啥好擔憂的,他知道豪格雖然不會寵女人,但倒也不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男人,而看著豪格這個剽悍的女真英雄,這麼被凌蒼蒼帶著拜堂,卻也新鮮有趣。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凌蒼蒼還真煞有介事的四處張望哪裡有適合歡好的花間草叢。
豪格雖然參加過許多喜宴,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漢人的拜堂方式,所以腦袋被轉得嗡嗡作響,整個人如沒魂似的被她牽著走。
「唉,公子爺,你瞧他才剛成了我家的姑爺就已經魂不守舍了,唉!休矣,休矣。」
袁德芳還是不相信像豪格這麼一個又勇猛、又固執的男人,會被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的八字給害死,他若真會死,早在許多次戰役中陣亡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你真的不打算救他?」阿莞再次好心的提醒,「要不然等他們『砰砰』完了後,就真的來不及了。」
饒是袁德芳如此身經百戰的男人,聽見一個小姑娘說出這種話,也不禁要覺得彆扭。
「你懂得倒是挺多的。」
「我看到的更多。」
「啥!」
她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袁德芳無言口以對。
「這又沒什麼。」阿莞一點都不以為意的說,「其實我本來不是小姐的丫環,而是在廚房裡做雜役的丫頭,什麼貓狗豬牛,一大夥兒就在後院裡辦起事來,還有一到半夜呀……嘻!不說了,那種事情說來還讓人怪害臊的,哪天要是讓嬤嬤知道我知道的話,肯定討來一頓挨打。」
袁德芳雖然有在聽,但他現在比較關切的是走進樹林的那對新人,真的要讓他們完成彼此的心願?
然而無論凌蒼蒼的原始動機究竟為何,總之她是心甘情願,在這種情況下憑什麼去拆人家的姻緣?
阿莞繼續說:「雖然我不是小姐的貼身丫鬢,可是我一向最喜歡的就是小姐,我真的覺得她是個標準的好小姐,不但美得像仙女,連心腸也跟菩薩一樣。
「若要說她帶克,不如說那些男人福淺命薄,一遇到她就該糟,就像妖魔鬼怪一遇到天師也要現形逃命一樣。不過,」阿莞一時說得盡興,用力的拍了一下袁德芳的背,「他看起來挺強壯的,希望可以逢凶化吉,讓我們家小姐的下半生幸福美滿。」
☆ ☆ ☆
那是一棵桃樹,正確來說是一片桃花園中的一棵桃樹。
這時節一樹桃花千朵紅,豪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傻愣愣的走到這裡來,然而在他回神後,撲鼻的芬芳讓他注意到花影暗香的她似真似幻站立當中。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無論剛才江邊拜天拜地算不算數,她都是他的。箭及履及的將她抱滿懷,那纖腰果然不盈一握,拇指正抵住她的乳房下沿承受柔軟的重量和引爆甜蜜的慾望。
在他用他的體溫熨貼她的嬌軀時,又熱又酥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嬌弱無力而站不住腳,依偎在他的臂彎裡,她又不由自主的輕輕嚶嚀一聲,引來他的雙唇佔據她的蘭麝細香和喘息。
「啊……」
「對!就是像這樣把嘴張開。」他一手捧住她的後腦勺以加深這個吻,一手則繼續在她的腰間留守。
「喔……」
他瘋狂的吻著她的香腮粉頸,然後又回到她不自覺等待著的朱唇,他的大手慢慢游移到她的胸前,隔著衣衫罩著她的乳房。
「嗯……」
他的大手像是會變把戲一樣,解去她的腰帶,伸進衣領握住她一方渾圓,掌心因持刀而生的厚繭摩掌那上頭的珠圓玉潤,銷魂蝕骨般的感覺使她頓時忘了一切,唯一僅存的是放縱靈魂。
他抬起頭來,無比輕柔的低語,「美人啊美人,我愛你。」語畢把她放倒,渾然不覺他的高大身軀,撞得一樹桃花零零落落,花瓣遍灑露深濃。
當他懸在她的上方,粉嫩的花瓣如微雨般紛紛墜落,他輕輕吹去落在她眼瞼上的花瓣。
他拉開她腰際的繫帶,她衣衫不整的,連星月都窺得到她胸前那片玉白雪嫩的肌膚。
他已癡醉,無法再守住那即將潰堤的熱切慾望,腦海因熱血沸騰而感覺嗡嗡作響。
「美人兒,我來也!!」
他身體的燥熱摻雜一股怪異的灼熱刺痛感,他終於警覺。
「哎唷!」凌蒼蒼攀在他肩膀的手被蜜蜂螫了一下,痛得她輕呼一聲。
豪格終於發現有一群蜜蜂怒氣騰騰的在他們頭上飛舞,有的已飛進他們兩人之間,正威脅要攻擊凌蒼蒼的臉。
他急忙拉攏她的衣襟,將她攔腰挾在脅下快跑,沒留神的他卻踢到一個大蜂巢,惹得護家情切的群蜂更加群情激怒,展開自殺式的瘋狂攻勢。
為了保護她,豪格邊跑邊拉下自己的衣衫將她遮住。離開桃花園後蜂群又追了一丈多才鳴金收兵。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袁德芳老遠就聽見豪格逃命的沉重步伐,緊張的抄起刀械備戰。
「呃……」豪格支支吾吾。這種倒霉又丟臉的事,教他這一代英雄從何解釋!
「我家小姐怎麼了?」阿莞也拿了一根木棍跑來。
豪格放下凌蒼蒼,正待要細細幫她檢查時,忽然胸口一悶竟暈過去了。
第四章
「豪格!」
袁德芳大喊一聲,撲到他身上,發現他除了脈相時強時弱,時急時緩外,卻無外傷。
凌蒼蒼眼見豪格這麼大的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磅!」一聲倒地不起,想到又是自己這帶衰的掃把星所致,此時無論他是不是敵人都無所謂了,她跪在豪格旁邊,無言的垂淚。
「唉!」阿莞歎了口氣,沒想到蒼蒼小姐這麼快又要守寡。
袁德芳還是不相信豪格就這樣被凌蒼蒼給克得暴斃,他認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件,於是問:「凌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凌蒼蒼優雅的擦擦眼淚、鼻涕後說:「我也不是很確定。」
「沒關係,你慢慢想,無論如何總得先找出癥結,才好對症下藥。」
凌蒼蒼開始回想並敘述,「一開始他……」
她突然把話吞回去,因為想起他的吻有如翻江倒海。她憋了一會兒後才接著說:「然後他……」
他的手在她的記憶中有如烈火般,挑起她層層的慾望。貝齒輕咬嘴唇一下後,她又說:「接著他……」
豪格的狂愛恣憐已攪亂凌蒼蒼的思考能力。
「最後……」
唉!袁德芳聽她說了半天,還是等於什麼也沒說,「最後怎樣,你總該有個明確的結論吧?」
「最後忽然有很多蜜蜂在我們頭上飛來飛去,我的手還被螫了一下,接著他就把我抓了跑回來。但他到底是為什麼才……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凌蒼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其實並不願意他真的死掉。
袁德芳靈光一問,用火把照亮豪格的背部,那兒果然密密麻麻滿是腫包。
「哇!我的天啊!」阿莞驚呼,「難怪他會暈死過去。」
「他可以救的活吧?」凌蒼蒼緊緊捏著他的衣服,眼眶含淚的說:「我明白了,他是為了不讓我被蜜蜂螫到,才會脫掉衣服,變得這麼嚴重。」
「凌小姐,你先別忙著自責,首要之務還是先把那些螫針拔出,以免更為嚴重。阿莞,你來拿著火把,小心點!可別把他的頭給燒了。」
袁德芳拿出貼身一首,以刀尖挑起螫針,而凌蒼蒼則是用指甲挑,她的針銀功夫好到讓有些男人想冒死娶回家。她的手細指甲長,果真做得比袁德芳快,約半住香的時間就清除的差不多。數了數,竟有一百多根。
豪格其實並未真的完全失去意識,只是覺得身體彷彿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而背上則好像被披了塊燒著地獄之火的皮革,又灼又痛又僵。
「他……他剛剛好像發出了一些聲音!」凌蒼蒼興奮的說,「這就表示他不會死,是不是?」
袁德芳安慰她,「放心,禍害遺千年!像他這種人不會那麼早死的。」
忽然他也聽見豪格哼了一聲,猜他也許不滿他在美人面前說他壞話,他一向就是這麼死要面子。
不自由主的,她嘴角輕輕一撇,隨即又擔心他到底可不可以撐到天亮,就算只是普通的蜜蜂,這一百多隻的毒液也夠讓一般的莊稼漢子魂歸離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