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下退出門外,胡銀虎越想越開心,呵呵!若能找到那個呆頭呆腦的傢伙,不僅可以一雪今朝之恥,搞不好還能將楚家連根剷起呢!
一直閒散著沒事做的任奕岍,既不願勉強自己去和那些船工們打交道,也不想老纏著楚寧寧讓她做不了事,就隻身跑到市集上,揀了家歌樓聽曲;直到夜幕低垂,他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楚家。
一連數十天,他都是如此打發時日,但今晚他還未進門就發現不對勁。因為,湖畔總有川流不息人潮的頭居然靜悄悄,一片寂寥。
「發生什麼事了?」他幾乎是用沖的進來。阿麗一見到
他,如同見到救星般抓著不放,「謝天謝地,你回來了!剛剛有官兵來……」
官兵?是國舅爺派來的?
「別急,慢慢說。」他掙開她的手,要她坐下說話,「錢灝勖呢?」怎麼只 走他?
「他、他去衙門想辦法了……」
衙門?那不是國舅爺了。不過,有錢灝勖出面,應該沒擺不平的事。聽她這麼說,他又多放心些,「好,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從頭說給我聽。
「下午我和寧寧一過去巡碼頭,結果,忽然日出一堆官兵,說是要查逃犯,寧寧告訴他們絕沒窩藏逃犯,可是。這些官兵不知怎麼的,意亂謅說她涉有重嫌,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拘走了。」
「他們抓了寧寧!」他心一抽,反手將阿麗攫住。「他們抓她做什麼?!」
「哦!你先放手,我的手好痛……」阿麗被他抓得痛楚不堪,不禁出聲呼痛。
剛進門的錢灝勖見狀,旋即使衝過來,要將兩人拉開,「姓任的。放開她!」
任奕岍猛地鬆手,改抓錢灝勖,「你去了衙門,問出他們抓人的原因了嗎?」
「媽的!還不是『五湖幫』的人於的。他們不知怎麼買通了官府,隨便給楚家安一個窩藏朝廷要犯的罪嫌,就把楚老爺一干人統統關進牢裡了。」
「官府?要比官大還不容易?把國舅爺抬出來,就夠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了!」
這白癡!虧他還在「酒色財氣,京城四絕」這句話裡混上個位置,竟連這個都不會?
「先、先放手啦!」獲得自由後,他續道:「在京裡,國舅爺可能真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這裡是太湖,想抬出國舅爺的名號壓人,也得看著對方是誰再說……」
「夠了,囉唆這麼多做啥!告訴我是哪個狗官?」任奕岍掄起袖子,準備上衙門去要人。
錢灝勖挑著眉,「文國網,他是國舅爺死對頭王尚書的得意門生;你對付得了嗎?」
「是他?他怎麼忽然與楚家有仇了?」任奕岍大惑不解。
「錯了!是楚家跟」五湖幫「的人有仇,而楚家有我們在。
他們鬥不過,所以,就去找王公子來助拳……「
「等等,你說的王公子,是不是就是王尚書那個不成材的兒子?」這小王八蛋跑來湊什麼熱鬧?
錢灝勖一拍大腿,「正是那個龜兒子!」
第十章
說真的,任奕岍對於仍擺脫不了胭脂水粉一事,在有說不出的懊惱。而想到得靠裝扮成任懿芊的模樣來見王公子那隻畜生,他更是噁心得要吐。
但楚寧寧和她的至親好友都在人家手裡,他也只有咬著牙,再扮它一回絕代佳麗,來迷倒個小王八蛋。
希望這是最後一回了!任奕岍端坐在府衙的花廳內,一邊等待王公子,一邊暗暗祈禱著。
「懿芊 ……別來無恙否?」
這個幾可擬豬啼的聲音傳來,任奕岍就知道王公子來了。
準備好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嬌顏,他慢慢轉過身,「托您的福,奴家一切安好,王公子萬福!」欣慕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厭惡。
接著,一隻豬蹄朝他嫩滑的臉蛋上摸了一下,任奕岍不能有嫌棄或作嘔的表情,還得做出羞怯難當且帶有含蓄渴慕的笑容。
果然,才兩三下工夫,王公子就一臉飄飄然,拉著任奕岍的手問東問西。
「我的小美人,為什麼離開京師都不跟我說一聲呢!害我到處找,幸好在湘南問到你要到蘇州,加上有熱心人幫忙,否則我就見不著我的小心肝了。」
媽呀!真是見鬼了,為什麼就是蘇州、揚州、福州、柳州甚至皮蛋瘦肉粥也行,哪裡都可謅,自己幹嘛偏偏謅說自己跑來蘇州!
當初為了不想讓這王八蛋追到苗疆,才隨口胡扯個方向,好將他遠遠引開,沒想到自己現在卻千里迢迢跑來蘇州賣鴨蛋!
唉!別再自怨自艾了,救人要緊哼!這隻豬既然能左右此地的官府,何不乾脆借他之力,除掉楚家的心腹大患!
但首先要得到他的同情,而「哭」,是最快又有效的辦法。
他開始回想自己被國舅爺「推入火坑」的悲慘過往,馬上擠了兩滴眼淚來。
「啊!不哭、不哭……」王公子立刻將他抱在懷中,「小心肝,誰給你氣受了,快跟我說,我幫你出氣!」
「也沒什麼啦!人家只是想到……」想到錢灝勖發現他是男人的表情,實在好好笑。他忍笑忍到發抖,話也說不下去,乾脆就——「嗚……哇!」
在任奕岍週身浮動的香氣勾得王公子血脈賁張,兩臂一收緊,開始露出猙獰的面目,「你……你今天再也別想逃了,我要定你了!」說著。就在他臉上一陣親。
任奕岍有技巧地用袖子和速度閃躲開豬吻,一邊求道:「王公子,莫說逃,你若能替我辦成一件大事,我就任由您處置。」
「好、快說,我立刻叫人辦!」
「太湖畔有一批壞蛋,煽動文國網將我結拜好友統統抓走了,您幫我狠狠教訓他們行嗎!」他指間已捏破一丸「攝魄散」。
「他們是誰!」王公子血氣上湧,只想早與跟前美人共赴雲雨。
「就是『五湖幫』的人吁!」任奕岍將他的嘴遠遠推開。
「好,我馬上叫文國網去抓人!來人,叫你們大人將『五湖幫』給我抄了!」說畢,就要封上任奕岍的嘴。
任奕岍嬌嗔擋住,「哪,我些被關的朋友呢!」他順勢將「攝魄散」送上他的口鼻。
「當然全放了!來,我香—……」然後這隻豬便傻愣住,任憑任奕岍發落。
不到半個時辰,楚家的人便全部獲釋。然後任奕岍挽著王公子,高坐公堂的一角,與文國網共審「五湖幫」幫渾蛋。
他思及自己猶能為楚寧寧盡一點心而感到無上欣悅。
只歎好景不常,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他一回到楚家,還來不及換下花魁的裝束,又出現一批官兵說要來拘人。
原來在京裡的國舅爺接到消息說錢灝勖已安全尋獲,但任奕岍卻沒立刻帶人回京,反而和楚寧寧一道去了太湖,這自是令國舅爺大大震怒,不給任何辯解的機會,就直接派出王府兵,要將任奕岍押解回京。
「奕岍!」楚寧寧抓住他的袖子,萬分不捨。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分離在即,他也顧不得有人旁觀,就這麼將她拉進懷中。
楚家上下只知道跟前的絕色佳人是剛剛在公堂上為他們洗清罪名的大恩人,卻都沒看出來他就是吃了一個月閒飯的任奕岍,故此刻他們都認為楚寧寧是與一個美麗的女子相擁。
阿麗看到穿著男裝的楚寧寧和美麗的任奕岍互摟著,替他們高興之餘,也覺得好笑不已。
那個男的是女人,而個女的才是真正的男人,唉!這般顛凰倒鳳,教旁人怎麼分辨!
王府康總管奉嚴命前來,不敢多作耽擱,便上前拉了拉任奕岍,要他趕緊交代完事,好啟程回去覆命。
楚寧寧依依不捨,但楚家這邊還需要她,只好對他說:「我會盡快將這邊的事處理好,然後就立刻去找你。」
「不,你不要來!」他覺得自己很可能會給國舅爺斬成肉醬,故不希望她白跑一趟。
「為什麼!」她察覺出不對勁的氣氛。
任奕岍連忙穩住語調,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道:「你想,我人在『百花塢』那種低踐污穢的地方,你怎能去呢!」滿是依戀的撫摸她的面頰,言不由衷道:「我很快就回來的,勿念……」 語音未歇,他就被王府兵硬拉走了。
媽的!這種日子他到底還得過多久啊?這殺千刀的國舅爺,他只不過讓錢灝勖做他應該做的事,居然這樣罰他!可惡,老子今晚不出去了,看他能把他怎樣!如果國舅爺再苦苦相逼,他就將心一橫,脫了衣服在城裡跑一圈,自曝身份,讓利用價值消失,也許能換得一陣子安寧。
這時,耳裡忽聞龜奴推開門扉的聲音,他連借口都懶得捏造,直接激射出一支玉釵釘在龜奴頰邊的木板上,跟著嚴聲斥喝:「出去!」
「但是……」龜奴驚驚地遠離那支險些激出眼珠子的玉釵,邊傳話:「王公子說要見姑娘……」
「滾!」任奕岍又從紅綃帳裡發出一支銀簪,嚇得龜奴屁滾尿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