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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典心

  瞬間,有某種熟悉感,伴隨著哭笑不得的情緒,從心間悄悄竄了出來。

  那種感覺,彷彿那些誤會、衝突,都不曾發生。他仍是那個頭腦簡單,卻一心一意想疼愛她、呵護她的男人,他的直率與粗野,不時讓她皺眉,卻偶爾偶爾,也能讓她微笑……

  自從跟他離婚後,她有多久不曾笑過了?

  這個問題閃過心頭,宜靜輕咬著粉唇,想了又想,卻還是想不出答案。

  熊鎮東等了半晌,等到捧便當的雙手,都開始發酸了。最後,他只能收回便當,用手抓了抓腦袋,自嘲的一笑。

  「呃,看起來不怎麼好吃,對吧?」

  宜靜沒有回答,倒是她後頭突然冒出來的江震,給了很毒辣,卻也很誠實的評論。

  「那不是給人吃的東西。」他冷冷的說道,拿著手中的牛皮紙袋,朝她揮了揮。「有案子了。」

  看出江震神色有異,她立刻把紛雜的思緒,全數拋到腦後,收拾心情,慎重的接過牛皮紙袋。

  「什麼案子?」

  「分屍案。」江震回答。「今早發現的屍體,鑒識科完成鑒定後,剛把資料送過來。」

  分屍。

  她對這類的案件,最是敏感,也最是厭惡,但卻從未失職,總能順利偵破。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回接過紙袋的瞬問,她竟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她有不祥的預感。

  「照片都在裡頭?」

  江震點頭。

  她打開牛皮紙袋,取出裡頭,厚厚的一整疊照片。全世界的鑒識方式,如出一轍,先從環境下手,鑒識照片的最上頭,永遠是四周的環境照。

  下一張,是染血的泥地。再下一張,是殘破的衣裳。再下下一張,是沾血的高跟鞋。

  剩下的,全都是屍體的照片。那是一具被兇手「處理」過的屍體。

  她瞪著手中的照片,無法轉移視線。驀地,那陣寒意變得尖銳,徐徐的、持續的,吹拂著她的頸後。

  她震驚得鬆了手,照片散落。

  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細膩的手法。恍若儀式般的「處理」過程。

  一張又一張的細部照片,散落在她的腳邊,最後出現的,則是屍體的全貌。那是一具,十六項鑒定特徵全被破壞殆盡的屍體。

  這樣的手法、這樣的方式,全是當日的翻版。她震驚得臉色發白,連指尖也冰冷,整個人再也站不住。

  「宜靜!」熊鎮東手腳快,搶在她倒地前,就抱住她。「妳怎麼了?」他抱著她,急促的問道。

  她答不出來,連呼吸都困難,雙眼仍注視著最後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屍體,沒有臉。

  那個黑影終於從回憶裡,夢魘裡,探出那只冰涼的手,再度朝著她,不懷好意的、別有所圖的探伸過來……

  宜靜昏了過去。

  第八章

  血海。

  無邊無際。

  她站在中央,被黏稠的、冰冷的、腥紅的血包圍。

  血波之上,漂浮著、流動著無數的照片。沾血的磚牆、一隻白色球鞋、兩桶汽油、染血的泥地、殘破的衣裳、染血的高跟鞋、被「處理」過後,十六項鑒定特徵全被破壞殆盡的屍體。

  一張又一張、一張又一張,一張又一張,慘不忍睹的畫面,讓她無法再看,慌亂的在血海中艱難的踏出腳步。

  驀地,她的身子陡然下滑,跌進血海中。

  血海,無底。

  血海吞噬了她,黏稠的、冰冷的,腥紅的血裡,有一隻無形的手,拉住她的腳踝,不論她如何驚叫掙扎,就是不肯鬆開,執意拉著她,往下、往下,往下、往下……

  她張開嘴,在腥紅的世界裡,發出尖叫,卻叫不出聲。

  不、不要!她不能呼吸了、她要被吞沒了,那個黑影緊緊的捉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突然,一雙大手抓住她,將她拉出血海。

  血、照片、無形的手,瞬間消失無蹤。

  她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劇烈顫抖著,從血海中、噩夢中,被拉扯回現實。一張熊似的大臉,霸佔她的視線,正擔憂的望著她。

  「宜靜!」熊鎮東的雙手,擱在她的肩上,寬厚而溫暖。「妳在作噩夢。只是噩夢,沒事了。」他說道,黑眸裡滿是擔心。

  粗啞的嗓音,滲入她的意識。她像是被抽了骨頭,癱軟在他懷裡,因為恐懼而喘息,冰冷的身軀,本能的偎緊他,汲取那股熱源。

  「沒事了、沒事了。」寬厚的大手,笨拙的摸著她的背,不斷安慰她。

  宜靜雖然清醒了,身軀卻仍在顫抖。她的感官,因為可怕的噩夢,反而更敏銳。

  這裡不是飛鷹總部,而是她獨居了三個多月的公寓。天黑了,窗外有燈影,而屋內只亮著幾盞燈,她在自己的床上,而熊鎮東則坐在床沿。

  她昏迷了多久?

  她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他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些問題,都變得無關緊要。她只慶幸,此時此刻,熊鎮東就在她的身邊。

  一如往昔,他總能適時的出現。將她拉出噩夢的,是他;為她驅逐寒意的,也是他。只有他的炙熱,才能驅逐那些黑暗,讓她遺忘噩夢。

  恐懼催逼出,最原始的需求。

  求生的本能,接管了一切,讓她迫切的渴望,亟需用最直接的方式,汲取他源源不絕的生命力。

  她衝動坐起身子,伸出雙手,按住熊鎮東的胸膛,將他推倒在床上。

  「宜靜?」他滿臉錯愕,半撐起偉岸的身軀。

  她沒有回答,雙手捧住那張大臉,水嫩冰涼的唇,主動吻住他,熱烈得彷彿需要這個吻,才足以維生。

  當她退開,紅唇微腫、雙目迷濛的俯視他時,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這是天大的誘惑!

  他多想推倒她,狂野激烈的愛她。但是--該死!他是禽獸嗎?他在心裡咒罵,提醒自己,她白天時才昏倒,剛剛又被噩夢嚇得半死,他不能因為,她吻了他,就滿腦子只想著那檔子事……

  宜靜坐到他腰間。

  大嘴裡,吐出貨真價實的呻吟。

  顫抖的小手,扯出他的衣服,笨拙卻快速的脫下,扔到床下。熊鎮東的腦子,因為狂猛的慾望,被燒得即將短路。

  「宜靜,等一下,妳--」粉嫩的紅唇,落到他赤裸結實的胸膛上,低沉的嗓音,立刻轉化為粗嗄的呻吟。

  對她的體恤,以及他腦子裡那些少得可憐的理智,瞬間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軟嫩的小手,落到他腰間,試著去解他的褲頭。

  她需要他。

  只要他。

  這麼急切、這麼渴望,她停不下來,也不想停止。

  頑強的褲頭,始終不肯輕易就範,小手又扯又拉,忙了好一會兒,她挫敗的呻吟著。

  「我來。」粗啞的嗓音響起。

  他大手一扯,扯得褲扣飛了出去。

  她急切的坐得更近。當那柔軟的軟潤隔著薄薄的布料,嵌合了堅硬火熱,兩人同時顫抖,急切的揉擦著彼此。

  「現在。」她喘息著,纖細的腰,一次次起伏。「現在!」

  他咬緊牙根。

  「等等。」

  「不。」她仰著頭,音如輕泣。

  強大的快感,讓她哭叫出聲。

  她顫抖著,連聲音都消失,更急切的迎向他。

  沙啞的男性呻吟,迴盪在她的耳邊。大手扯住她的上衣,用力扯開。

  他的力量,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入,幾乎將她抬離床面。

  她攀著他寬闊的肩,迎向他的每次進入。

  節奏攀升,性感的浪潮一陣一陣,將她淹沒,她在高潮邊緣顫抖著。

  而後,再幾次長而深的衝刺,她被推到了頂端。

  低低的咆哮聲,在她耳邊響起,她暈眩著、顫抖著、喘息著,感受到他的慾望,緊抵進她的最深處,在她的痙攣中,釋放了他的灼熱……

  ☆☆☆☆☆☆☆☆☆☆  ☆☆☆☆☆☆☆☆☆☆

  溫暖。

  她緊偎著他。

  這張單人床太小,不能同時容納他們,她像是饜足的貓,衣衫不整、黑髮微濕,蜷縮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半晌前的歡愛,是那麼強烈而震撼,她的四肢虛軟,使不上半點力氣,緊閉著雙眼,只覺得筋疲力竭。

  耳下的心跳聲,由急促漸漸恢復平穩,熊鎮東的雙手,像是以往每一次,在激情過後,輕撫著她的背。

  「妳認得那種手法?」熊鎮東突然問道。

  蜷縮的嬌軀,略略一僵。宜靜閉著眼,輕咬著紅唇,一動也不動,更沒有開口回答。

  「嘿,不要裝睡。」大手沒停,還是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她的背。「逃避不是妳會做的事。」他說。

  她還是沒有吭聲。

  炙熱的溫度,落在她裸露的粉肩上,他吻著她的肩,大嘴裡模糊不清的說:

  「妳要是不說的話,我倒是很樂意『逼供』。」

  宜靜終於有了響應。她伸出手,重重賞了他肋骨一肘子,滿意的聽見他痛叫了一聲。

  「不要問。」她輕聲警告。

  雖然疼得齜牙咧嘴,熊鎮東卻頑固的拒絕,堅持追問到底。

  「不行,妳非告訴我不可。」

  「為什麼?」

  「因為妳在害怕。」他深吸一口氣,雙臂圈抱著她。「告訴我,妳在害怕什麼?為什麼害怕?」她的失常,讓他警覺到,這件事情絕對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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