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那人摸了摸自己發疼的臉,卻看見了沾在手上濕熱的液體。「血!我流血了……」
「妖女又用妖法了!」有人這樣喊道。
只見眾人不進反退,一雙雙眼中都露出了驚慌。
「怕……怕什麼!咱們這麼多人,一起上的話,她還傷得了我們嗎?」那名家丁又喊。他可是奉命負責逮捕風水雲的,眼見夕陽即將西墜,今天若不把她帶回去,他怎麼對員外交代?
「是……是呀,咱們一塊兒上前,至於賞金,大家就平分吧,不知各位覺得怎樣?」有人如此提議著。
「這樣也不錯,就這麼辦吧。」眾人紛紛亂亂地開口答應。
那名家丁見大伙都同意這項提議,於是高興地道:「好,那我喊到三,大家就一塊兒向前走。一──二──三!」
「啊!」在家丁數到三的時候,眾人同時也大喊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站在最後面的家丁因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便著急地問。
「妖女跳跳跳……跳下去了!」前面一人結巴道。
「什麼?!跳下去了!」家丁用力推開前方的阻礙,果真崖邊空空的,原本站在那兒的風水雲已不見蹤影。「慘了慘了!員外要我抓她回去的。」
他如履薄冰般慢慢走近崖邊,以極緩的速度探頭看向崖底。
「哎喲我的媽呀!」他雙腳發軟地跌坐在地上,費力把自己的身體推離崖邊,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根……根本看不到底,這……這一跳下去,怎……怎麼還活得了?」
☆ ☆ ☆
風水雲閉著眼睛,享受著身體下墜的速度感。原來跳下斷崖並沒有那麼令人害怕嘛,或許早在娘去世時,她就該這麼做了。
想起娘親,她除了滿心的溫暖與懷念外,還有一份愧疚。若不是因為她,她們母女倆也不用四處流浪,最後害得娘客死異鄉。
她猶記得娘第一次告誡她不可使用那能力時臉上的驚慌與慎重,然而她卻在七歲之時打破了和娘的約定──
在她七歲那年,有一次當她獨自一人在庭院玩耍時,她的一對兄姊找上了她。他們分別是大娘和二娘生的小孩,由於在風家向來是備受寵愛,所以養成了驕縱的脾氣,稍惹他們不順心,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
「喲,咱們的小妹在這兒呢!」長風水雲五歲的姊姊風曉蘭睨著手中抱著一粒皮球的她。
「小妹,自己一個人在玩啊?」大風水雲七歲的哥哥風文飛也是以同樣的表情看著她。
「大哥……姊姊。」風水雲有些畏縮地看著他們,曾經被他們捉弄的事還記憶猶新,因此她不太敢接近他們。況且娘也要她盡量避開他們,所以她一說完話便想走開。
「站住!」風曉蘭喊道,走到風水雲面前。「妳想去哪裡呀?我們有說妳可以走嗎?」
「大哥、姊姊,我想回房間去了。」風水雲抬頭看了風曉蘭一眼,然後又低下頭。
「要回房間去呀?」
「嗯。」
「回去睡覺嗎?」
「嗯。」不管是不是真要回去睡覺,她都是點頭。
「睡覺多浪費時間,不如留下來陪我們玩吧。」
「啊?」風水雲抬頭,一臉驚慌地看著風曉蘭。陪他們玩?不不不,那太可怕了!
「妳那是什麼臉啊,妳很不甘願嗎?」風曉蘭表情兇惡。
「沒,沒有這回事。」風水雲努力讓自己搖搖頭。
「那就表示妳答應留下來陪我們囉?」
「好……好的。」
「這樣才乖嘛。大哥!」風曉蘭對在一旁的風文飛喊道,「咱們玩什麼好呢?」
風文飛走向她們,一手撐著下巴思索著,雙眼瞄向風水雲手中的球。「我想到了,咱們來玩球。」
風水雲一聽到他這麼說,急忙把手中的球抱得緊緊的,她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只是玩球這麼簡單。
「球拿來!」風曉蘭伸出右手,等著風水雲把球遞過來。
風水雲正遲疑時,風曉蘭便等不及地將球搶了過去。
「啊,我的球!」風水雲失聲大喊。
「叫什麼叫,咱們不是要玩球嗎,妳球一直抱在手裡,咱們怎麼玩哪?」風曉蘭凶巴巴地叫回去,然後把球遞給風文飛。「大哥,球給你。」
「嗯。」風文飛把球接過來,接著露出了鄙夷之色,「嗟,這球怎麼這麼髒?」
髒?不會呀!風水雲滿心疑惑。
風曉蘭一下子就明白了風文飛的心思,於是接口道:「大哥,這麼髒的球還不如把它丟掉,你說對不對?」
「不可以……」
風水雲虛弱的聲音明顯地被人故意忽略了。
「妳說的沒錯。」風文飛說完,手往後一拋,風水雲的皮球便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精準地掉進他們後方不遠處的小池塘。
「我的球!」風水雲趕緊跑到池塘邊,只見皮球在池塘上飄浮著;她搜尋著四周,尋找可以將皮球撈回來的工具。
最後,她在一棵樹下找到一枝跟她手臂一樣長的樹枝,她以它撥弄著池中的水想將球拿回來。她非常珍惜這粒皮球,因為那是娘親手縫給她的。
「球……球,快點過來呀……」好不容易,她終於拾回了球,但當她的手才碰到球,它又馬上被人搶去了。「啊──」
「都濕成這樣了妳還把它撿回來。」風曉蘭皺著臉看著手中的球,接著把球丟在地上,以腳踩著球讓它在地上來回滾動著;地上的土和皮球上的水結合在一起,一粒原本乾乾淨淨的球頓時沾滿了泥巴。
「妳怎麼可以這樣!」風水雲見球被如此蹂躪,一時心急雙手向前一推,把風曉蘭推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風曉蘭臀部吃痛大叫。
「小姐!」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服侍的婢女們見狀急忙扶起風曉蘭,「小姐,妳還好吧?」
「好什麼好,痛死我了!」風曉蘭對著婢女破口大罵。
婢女們無言以對,對於這個向來難伺候的主子,她們可不敢表達任何意見。
風曉蘭此刻也不想理會她們,將矛頭指向風水雲,「臭丫頭,妳好大的膽子,竟敢推我!」
「姊姊,我不是故意的……」風水雲早在自己推倒姊姊時就知道大難臨頭了。
「不是故意的?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算了嗎?!」風曉蘭拾起風水雲適才撈球用的樹枝,毫不留情地往風水雲身上狠狠打了下去,「我打妳,打妳!看妳以後還敢不敢推我!」
「啊!不要……」風水雲痛得大叫,手抱著頭蹲下身子,「姊姊,我以後不敢了!」
風曉蘭才不管她說什麼,她此刻只想發洩心中的怒氣,手中的樹枝仍是無情地揮在風水雲身上。
而在一旁觀看的風文飛則是笑得合不攏嘴;彷彿覺得還不夠過癮似地,他拿出放在懷中的匕首,手腕一使力,一粒皮球便被他刺破了。他將破皮球踢到風水雲的身前,看好戲似地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風曉蘭這時也停下了抽打,她用樹枝勾起那粒破球,將它貼向風水雲的臉,「喏,妳的球,還給妳。」
風水雲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東西,她的球,娘送給她的球……
「怎麼,還不收下啊?」風曉蘭將球在她臉前晃呀晃的。
娘給的球被他們弄破了……
「你們……」風水雲顫抖地開口,身體的痛加上心中的傷,怒氣正急遽的升起!
「怎麼,妳不服氣是不是?」風曉蘭一副「反正妳又不能對我怎樣」的表情。
「太可惡了……」風水雲慢慢地站起身,臉上是一種他們不曾見過的詭異表情。
風曉蘭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她將樹枝丟下,往後退了一步。
「你們實在太過分了!」一道詭譎的光芒從風水雲眼中閃過,霎時間,庭院中沙石飛揚,倏地往風文飛及風曉蘭身上砸去!
「啊──」
兩人痛得大叫,而一旁的婢女們則是驚得尖叫──
之後的事她沒什麼印象,當她清醒時,她和娘已是在破廟中。
後來她從娘親口中得知,娘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當娘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就趕緊抱著她回到房裡,拿了平日累積的積蓄,火速地帶著她逃出家門,因為她知道風家絕對不會輕易饒了她們母女的!
離開風家後,她們不停地趕路,最後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城鎮,她們便在那兒待下來了。但沒幾個月,她們又開始逃了,原因是她為了救娘免於被人侵犯而再次使用那詭異的能力。
由於娘親的美貌總是引起一些有心人士的非分之想,於是年復一年地,她們總是在逃。直到三年前,她們來到另一個新城鎮,這時娘親竟一病不起;她在臨終前還特別交代,若非緊急,絕不能使用那能力。
娘的喪事在她們新鄰居的幫忙下才得以完成,然後她就獨自在這城鎮生活;只是原本平靜的日子,卻被她日漸展現的美色給破壞了!
城中的大戶──吳員外的公子吳應龍,在一次巧合間看見了芳華十七的她,從此為她癡迷,幾次派人說媒,但都被她婉拒了,惹得吳應龍對她愛怒交加。在一次她單獨一人時,他竟起了邪心想染指她,她在求助無門後,便以那神奇的能力傷了吳應龍,造成她今日被人追捕而後跳崖自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