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左琦臉色怪異地搖頭,「島主,屬下真是太惶恐了,這等厚禮實在無法消受……啊!我想起曹晏找我有事,屬下先告退。」
說完,便一溜煙地跑開。
離去的同時,左琦心裡其實是高興的。雖然眾人皆希望島主能報八年前之仇,但更衷心盼望他能恢復成大夥兒所認識的獨孤青。夫人意料之外的出現,起初雖帶給島主痛苦,但出漸漸化消了他內心的戾氣。適才他搏命演出,就是證明了這一點。
不進,這種捋虎鬚的舉動雖有快意,但仍是太嚇人了,他實在無法理解二當家的為何總是以此為樂。
算了,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去向大夥兒報告他的行動成果吧。
希望島主別真的準備起油鍋……
※★★★※★★★※
「為什麼不讓拓兒留在這裡?」
柴可人見拓兒要被左琦帶走,質問獨孤殘生。
他凝望著她,「我只想和你相處,不希望多了個小鬼來打擾。」
無聲的言語在互凝的視線中交流。她在他滿是情意的視線下漸漸熏紅了比頰,令他忍不住愛憐地在她嫣頰上輕輕一啄。
「我明天還可以見到拓兒吧?」她問。
「我以為只要讓你見過他就行。」
她眼中閃動的企盼,讓他不忍心拒絕。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讓那個小鬼頭出現在他的地方。
唉……
「我會交代左琦帶他過來。」
柴可人笑著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一吻。
「你的獎勵未免太小氣了點。」他不滿意地看著她。
「喔?」
她再度踮起腳尖,這回吻落在他唇上,但卻只是輕輕一啄。
「你很愛戲弄我。」他抿著唇,臉色十分難看。
柴可人見狀不由得笑開了臉,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壓下,迎上了朱唇……
禁不住她溫吞的挑逗,獨孤殘生乾脆鎖住她的身體,熾烈地纏綿她的唇舌,飢渴狂吻。
※★★★※★★★※
絳月闕的正後方,有一處石頭花園,佔地極廣,裡頭的大石塊經過巧妙的排列,成了一座巨大且具遊玩性質的迷陣。
拓兒曾聽及左琦提起那花園,好奇之餘,便央求柴可人帶他去玩。
柴可人知他靜不住,於是在獨孤殘生的同意下,由小容、香兒兩人陪伴,一同到了石頭花園。
「哇啊!」拓兒一到這裡,就興奮地大叫。
小小的身子不安分地在入口處進進出出,來來回回地跑著。
「娘,我們進去玩好不好?」
柴可人點點頭,一來為了不讓他掃興,二來則是自己也想看看迷陣裡是何光景。
四個人一同進入,由拓兒帶頭,左繞右繞了好一會兒。在第三次遇到死蒼時,柴可人問道:「你們兩個知道怎麼出去嗎?」
小容開口笑答:「不是很清楚。我們來過了幾回,每次總是繞了大半天才走出去,有時以為走到了另一個出口,結果卻還是回到一開始進來的地方。」
「拓兒,那是第一次走錯的路。」柴可人見到拓兒正準備右轉,出聲提醒他。
「咦?」拓兒不信地彎了進去,沒一會兒又走回來,嘟著嘴,「被娘猜對了。那我們再直走吧。」
「夫人不過是第一次來,竟然就能夠辨認出走過的地方,真是不簡單。」香兒開口道。
柴可人搖了搖頭,「他再多走錯幾回,我恐怕也糊塗了。」
錯路越走越多次,拓兒開始急躁了起來。
「怎麼又是死胡同!」
「拓兒,靜下心來走。」柴可人柔聲道。
「好。」他又往其它方向走去。
「夫人,天色開始陰沉了。」
小容的話使得柴可人抬頭看著天空,「會下雨嗎?」
「不一定,有時候這兒的雨是說下便下,讓人來不及躲。」
像是為了印證小容的話,一滴一滴的雨水開始降落。
「糟了!下雨了。」香兒叫道,「夫人,咱們得快點離開這兒。」
「嗯。拓兒……」柴可人聲音頓住,視線落在空蕩的前方,「拓兒呢?」
原來在不留神之際,拓兒已拋下她們,自己一人向前走去。
「拓兒!」她大聲叫喚,喉嚨帶起了一股灼人的刺痛。
「拓兒少爺,你在哪裡?」香兒出聲呼喚。
「我在這裡!」
拓兒的聲音從左前方傳出,三人一聽,立刻往那個方向走去,只是沿路上並沒有看見他的蹤影。
雨下得越大,柴可人的心裡開始急了。
「拓兒!」
「娘,你在哪裡啊?」
「拓……咳!」柴可人猛地嗆住,她拉住小容的手,邊咳邊啞聲說:「咳!叫拓兒……咳,站在原地……」
小容明白她的用意,拉開喉嚨喊:「拓兒少爺,你站著不要動,我們立刻過去找你!」
雨勢加大,只聽得拓兒模糊地傳來「好」的聲音。
「夫人,您不要緊吧?」香兒急著問。
柴可人搖搖頭,手撫著胸口,繼續往前走。
雨水打得人渾身刺痛,但柴可人卻絲毫沒有感覺。她的心在慌,一種來自心底更深層的無名恐懼緊裹著她。
「娘——」
柴可人腳步不停,彷彿受到牽引般直往正確的方向走去,教跟在她身旁的兩人皆感訝異。
「娘——」
聲音已接近,又轉了兩三個彎之後,便看見拓兒孤零零地站著。
「娘!」見到他們出現,拓兒立即奔進柴可人懷中。
柴可人將他抱個滿懷,一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拓兒……拓兒,別再離開娘身邊了。」
「可人!」
遠處傳來了呼喚聲。
「啊,是島主。」小容隨即喊道,「島主,我們在這裡!」
話聲落下不久,只見一條身影從上方躍下。幫助一站定,焦急的眼眸瞬間尋到了他要找的人,他來到她身旁,一手摟著她的肩。
「可人,快點回去把身子弄乾……可人?」獨孤殘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娘……」拓兒發現自己掙扎不開她的懷抱,「娘,您怎麼在發抖?」
「可人?」獨孤殘生不由分說地想抱起她,但她的手卻是緊抱著拓兒不放,「可人,你快放手,你再這麼淋下去會生病的。」
柴可人這時才將視線對上他,眸中的慌亂令他一陣心糾。
「可人,沒事的、沒事的……」他直覺地這麼安慰著,輕柔的安撫不斷,漸漸地沖淡了她的不安,「快放開手,你全身都濕透了,我帶你回去換衣服。」
「拓兒……還有拓兒……」
「好,我也帶他一起回去,你先放開他好嗎?」
這會兒,她終於鬆開手。
獨孤殘生立刻將她抱起,回過頭對著已跟來此地的左琦吩咐道:「把那小鬼帶到絳月闕。」
「是。」
※★★★※★★★※
獨孤殘生抱著柴可人回到臥房後,穿過側邊一條通道,來到了水霧氤氳的浴室。放下了她,他伸手欲脫她的衣服,卻被她阻止。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的衣服也都濕透了。」
兩人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衣衫。看著柴可人紅著臉背對他脫衣,獨孤殘生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的尚未脫盡,便被他抱下熱度適中的溫泉浴池。「這樣就行了,因為我怕克制不住我自己……」
調笑的言語令她雙頰更加紅艷。
「沒正經。」柴可人羞得撇開頭。他此時的口吻像極了當年逗弄她的語氣,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懷念。
獨孤殘生將她的頭勾回來,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慌得很?」
「拓兒和我們走失了,我心一亂,就……」
那小鬼……獨孤殘生皺眉。下次若敢再惹她擔心,他非把他吊起來打不可!只是她雖這麼說,但他心頭卻隱約覺得事情沒有像她說的那麼簡單,好似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忽感她的手撫上了額頭,輕輕地以指腹壓著眉的上方,他尚不明白她這舉動是何意,就聽她柔聲道:「你太常皺眉頭了,這地方很容易露出破綻。」
他驀地瞪大眼睛,「你……」望著她沉靜柔和的表情,他啞聲問:「你何時發現的?」
「那天清晨,你第一次睡在我身旁,我見有頭髮覆在你額上,伸手撥開時不意發現的。」
「你知道了,卻不說……」
「因為你一定有你的苦處和用意。」
他擁她入懷,「沒錯,那是為了讓我不忘報仇。」
「其實,那是沒有必要的。」溫溫的泉水讓她全身攀升起一股強烈的倦意,「聽我解釋好嗎?」
感到他身體一僵,她無奈地歎息,疲憊地眨了眨眼,打了個呵欠。「你不是要繼續逃避……」聲音滿是濃濃的睡意。
「可人?」獨孤殘生低頭看著她,只見她眼睛已閉了一半。見狀,他動手脫下她身上剩餘的衣物,將她抱出浴池放在一旁的榻上,拭乾她的身子後,動作迅速地為她穿好衣服,而她早已癱軟在他懷裡。
「啊,對了,拓兒……」她在神志迷濛間仍記得問起。
「別擔心,左琦他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嗯……」一放心,她立刻沉沉睡去。
獨孤殘生無奈地搖頭,她對那小鬼的重視,已到讓他吃味的地步了。無聲地歎了口氣後,將她放倒在榻上,他才開始為自己換上乾爽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