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華◇歎了口氣。再這麼和元綾這小妮子抬槓下去會沒完沒了。
練老頭老早就坐在門前等待,看見眾人回來,他高興地站起身。
「你們回來了。」他見元綾與華◇兩人那一身的狼狽,驚訝卻皺眉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兩人一身濕透?」
「還不是她!」
「還不是他!」
元綾瞪著華◇,華◇回瞪元綾,兩人對彼此的嫌惡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
練老頭趕緊從裡頭拿出乾淨的布。「雖然有點粗陋,但至少它是乾淨的,你們趕緊將身體擦乾。」
華◇將手中的魚交給練老頭。「這是今天晚上的菜,練老伯,你就好好烹煮一番,咱們令晚都有口福了。」
「我這就去、我這就去!」練老頭拿著魚趕緊進廚房料理。
練雲稹拿起放在桌上的書本,翻過一看,上面有明顯的修改痕跡,他明白是老父替他修改的,他也清楚明白,老父修改的地方填上的是正確答案。
但這卻讓他覺得有氣,氣自己竟然還會錯!
再錯下去,他不用上京去考了!
錯錯錯!那麼簡單的題目都會寫錯,他還考什麼?
練雲稹拿著書本走到外面去,將所有人拋得遠遠地。
御劍夫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解渴。
「劍夫哥,你們剛剛在路上談什麼?我也要知道。」元綾拉著御劍夫的手。
華◇坐下,擦著身子仍不忘批評元綾,「沒你小孩子的事。」
「我又沒問你!」元綾轉頭乞求御劍夫,「劍夫哥,告訴我啦,我嘴巴很緊的,絕對不會亂講話。」
事關天絕門的事……
御劍夫搖頭。「你不需要知道。」他怎麼可以將天絕門的事告訴她!
元綾柳眉倒豎。「我是你徒弟耶!為什麼師父的事,做徒弟的不需要知道?」
他從未將她當成徒弟,只把她當成一個女孩……看……待……
御劍夫驚訝自己心裡的想法,從認識元綾開始,他便不曾去挖掘心裡對她的想法;如今,無意間剖析了心裡的想法他才驚覺,對他來說,她只是單純的一名女孩,而非他的徒弟。
「你去幫練伯煮飯,那是你們女孩兒家該做的事。」華◇特意要卡進元綾與御劍夫之間。
「你幹嘛!」元綾身子一挺,將華◇擠了出去。「你沒事擠什麼擠!」
「去煮飯。」
元綾皺眉瞪著華◇。「我幹嘛要去煮飯?何況我從未煮過飯,根本不知道煮飯是什麼樣子!」本來就是,在淨紗繡房裡哪用得著她下廚,繡房裡多得是丫環做這些事。
御劍夫才剛發覺心裡的想法,但眼前華◇和元綾兩人不時吵架、互相攻擊的情景,雖然是吵架,但感覺起來卻來得比他熱烈,元綾和華◇的感情甚至比和他好。
他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你們別吵了!」御劍夫忽然起身大吼,震得兩人愣愣地看著他。
柳劍夫甩頭便走出屋子,往林子方向去。
「你看啦!都是你!」劍夫哥生氣了。元綾一顆心牽掛著御劍夫。
從呆愣中回復,華◇瞇起雙眼,仔細評量好友與元綾的反應,直覺告訴他,一種情愫正在兩人間產生變化……
「想追出去是不是?」
元綾回頭不解地看著華◇。
「那就追上去啊,省得你師父一時想不開,上吊自殺。」華◇開玩笑地調侃。
元綾聞言睜大眼睛。上吊自殺……怎麼行!他還沒教會她武功,怎麼可以尋短見!
她趕緊追了上去。
華◇淺笑著歎了口氣,替自己倒了杯茶,悠閒輕啜。
「將仲子兮,無逾我裡,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他拿起桌上的翡翠笛,在指尖不停旋轉。「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華◇搖頭起身往屋外走。劍夫和元綾兩人的感情,還有得熬呢。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可畏也……」他笑笑,嘴裡大聲地吟詠最後一段詩,身影慢慢消失在小徑的另一頭,空留歎息吟詩聲。
第四章
「劍夫哥,你怎麼了?」元綾在後頭林子裡找到御劍夫。
她到時,御劍夫正坐在大石上,弓腳背靠樹幹,低頭審視手中寶劍。在聽見元綾的聲音時,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元綾蹲在他身旁。「劍夫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事了?」可是,她好像沒做錯什麼事吧?
御劍夫仍舊沒有回應。
元綾乾脆拉住他的手。「劍夫哥,你又不理我了!」
他將劍推回劍鞘中,手自然地擱在弓起的膝蓋上,帥氣地看著她。
元綾被瞧得臉又一陣羞紅,甚至不知所措了起來。
如果元綾的姊妹們見了她現在這嬌羞模樣,恐怕會先噴飯,而後怔愣吧。
御劍夫首先被元綾嬌俏的模樣鎖住了理智,他已跌入她柔媚的身影中無法自拔。
當光線灑在御劍夫身上時,細碎地綻著光芒,他的五官與身形變得俊逸非凡,她也清楚自己對他的想法已從單純的學武產生了變化,不再那麼單純了。
對他的感覺有了些微變動,她變得好在乎他,在乎他的一舉一動,會想膩在他身旁,看著他練武也好,看著他沉思也罷,對她來說那是最美的享受。
甚至於她心中有了佔住他的想法,不想讓他認識其他的女孩……她很自私吧。
不知道是什麼推力讓元綾的行徑大膽了起來,傾身將唇覆在御劍夫冰冷的唇瓣上,輕輕一觸,兩人都因這碰觸而撼動,卻只是靜靜地去感受兩人之間微妙的不同。
柔軟唇瓣與剛毅冰冷的唇瓣碰觸在一塊,雪火交融的觸感,兩人甚至因而感到一陣暈眩,像被人瞬間丟入漩渦中,五官神經全絞在一塊了。
他情不自禁地捧住她柔滑的臉龐,將她的臉拉向自己,以舌尖舔舐她柔嫩的唇瓣,在她驚呼、來不及反應之際,銜住柔情蜜意。
宛若前世愛侶,一道電流狠狠劈向兩人,御劍夫害怕地緊抱住元綾,那種害怕,就像死別。
他心中、腦海裡都是元綾離開的影像。
「不要離開我。」
元綾嚇了一跳,輕輕推開他。「不會,我不會。」
此刻,她真的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已超越了師徒關係。
學武,不再是重要的了。
「什麼!你說看到歸根銀劍了?!」厲之道震驚不已。
「是,但如今已失去蹤跡。」
他尋找歸根銀劍已有十二年的時間,他甚至派人到冰山之谷底下去找尋此劍,但找到的,除了李高與風沁的屍體以外,歸根銀劍早已不見蹤跡。
八年了,八年的時間他除了靠著落葉金劍登上武夷派掌門,所有武夷派人士全被他踩在腳底下外,剩餘時間他都拿來找尋失落的歸根銀劍。
原以為再也找不到的歸根銀劍,如今竟然重出江湖?!
他感覺到自己的地位正遭受到威脅。
他必須奪得歸根銀劍讓雙劍合併,這樣他就天下無敵了!
「找到它、奪到它!」厲之道將掌擊向桌面,桌面頓時裂成兩半。
「是!」
他一定要得到它!一定要!
「爹,還是讓女兒出馬吧。」
厲之道聞言往身側望去。「葒兒。」
「女兒不相信下面人的能力,怕是劍還未奪得便已打草驚蛇,到時想再見到歸根銀劍,可能難上加難。」
「葒兒,爹不想讓你參與江湖上的事,為的是想讓你能夠活得更簡單點。」
「爹,既然身為武夷派掌門的女兒,江湖上的事對女兒來說便如同家事,女兒怎能不為爹出一份心力呢?」
厲之道滿意地拍拍厲葒的手。「乖、乖,不枉爹那麼疼你,不過你凡事都得小心點,能夠使用歸根銀劍,此人武功絕不可小覷。」
「女兒知曉,爹請放心。」
元綾與御劍夫認識至今已過了三個年頭,如今,御劍夫、華◇、元綾三人都已經十五歲——
「綾,你的針學得怎樣了?」華◇旋著手中的翡翠笛玩,背靠在樹幹上,看著元綾拿著針想射出卻又猶豫。
元綾回頭瞪著他。「你離我遠一點,本姑娘練針不想讓不相干的人看。」
「嘖嘖嘖。」華◇不苟同地搖頭。「你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相當初十二歲的你多可愛啊,成天追在你師父後頭跑;現在十五歲了,外表是長大不少,可惜心智仍舊低能。」
「華◇!」
元綾氣得顧不得什麼了,手掌一拋,手中的針便筆直朝華◇的方向射出,華◇見狀立即閃身,朝他無情飛來的針直接命中身後那棵樹。
「你想要我的命?」華◇驚訝地回頭看看那些針,似乎心有餘悸。
「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你這只該死的、自大的豬!」元綾的氣勢,似乎不把華◇灸成殘廢,她誓不罷休。
「綾,你冷靜點,我這是在激你,你知不知道——」華◇立即跑給元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