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無頭無尾的對話及嚴肅的神情,不禁讓她感到有些不安,彷彿他們知道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會找上自個兒似的。
古天翔看著沈憶萍張口欲言,卻又一副說不出口的模樣。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連古大哥的臉色都變得這麼難看?」那股不安的情緒,硬是在沈憶萍心底擴張開來。
然而,卻沒有人回應她的問話,沈憶萍不禁惱怒地大聲喊了起來,「你們到底是怎麼了?一下子就變啞巴啦?」
白文郎不予理會,逕自站了起來,「古兄,我先去將人找來幫忙。」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沈憶萍的閨房。
沈憶萍看著白文郎那隱入雪中的身影好一會兒,才回頭質問古天翔,「到底是什麼事?看你們倆的神情,相信該是與我有關,既然與我有關,我就有權知道。你快說嘛!」
然而古天翔卻像陷入苦思一般,沉默不語。
看到他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沈憶萍便胡思亂想了起來,她咬了咬牙,自齒縫中擠出話來,「該不會那個妊婦與你有關,人家是追著你來的吧?」她酸不溜丟地問。
忽然間那個自己配不上古天翔的想法,就像是乾枯草原上的野火,迅速地在她的心底竄燒了起來,一時間更忘了去思考白文郎另一句話的涵義。
古天翔終於回神將目光移向了她,不解地看著她那張因怒氣而漲紅的臉龐,「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你……」不穩的情緒令沈憶萍忍不住出手推他,「你給我出去、出去!」
別說古天翔有功夫底子,沈憶萍根本就推不動他,光是他那結實的身材就讓沈憶萍推得氣喘吁吁,也不見古天翔動一下。
「你到底是怎麼了?」他捉住沈憶萍的身子,不讓她胡亂使勁。
「我才要問你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想要自己的心老是飄蕩在半空中……你……你說你愛我,可是呢?為什麼我問你到底跟那個孕婦有什麼關係,你卻不肯回答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她紅著眼,情緒失控地逼問。
可古天翔卻一臉茫然地問:「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哪個孕婦跟我有關?跟我有關的孕婦不就只有你一個而已嗎?」
「那個投宿我們這家客棧的孕婦呢?人家夫妻會跟著你後頭來投宿,而白大哥又特地來通知你,難道她跟你沒關係嗎?一定是你……你對人家的妻子怎麼了,他們才會一路追著你。她嘟著嘴嚷道。
古天翔張口結舌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對夫妻,再說,我連見都沒見過,又怎麼會知道他們是誰。」
沈憶萍一臉不信地看著古天翔,「那白大哥又何必特地來通知你?」
「女人吃醋的模樣實在不好看。」他神情謔笑地說。
沈憶萍抿了抿嘴,反譏道:「男人吃醋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
他將她擁進懷中笑道:「這就是了,我們兩個吃醋都不好看,可是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聞言,沈憶萍不禁臉紅了起來,「我是吃醋,不過那又怎麼樣?我現在吃醋不代表永遠都會為了你吃醋。」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問。
「我哪敢呀?我沈憶萍算什麼,又怎麼敢威脅古少爺你!」她尖酸地諷刺道。
「那就別胡亂吃醋了。」他抬起她的臉,神情有此凝重地說:「那個女人我真的不認識,你別胡亂猜測。倒是……她出現在這鎮上的時候相當不對,就連你……我想連夜將你送離這個鎮。」
「咦?」
古天翔點點頭繼續說:「那個犯人,在我們幾個月的追蹤下,依然猖狂如昔,沒有一個失蹤的小孩逃離他的魔掌回到自家,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他加重語氣,要令沈憶萍知道其中的嚴重性。
「他的輕功比我在數月之前見到時還要好,就連內力我都懷疑比那時還要高上許多。他每到人群聚集之處,便會尋找小孩子下手,而且失蹤小孩的年紀也愈來愈小。數天前,我們還發現一個僅有八天大的初生嬰兒,自家中不明不白的失去蹤影,那嬰兒的親人壓根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個勁地尋找著,當然,結果仍是一樣,沒有找著。」
他緊緊地抱著沈憶萍,說:「接下來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小林……」
沈憶萍抬頭凝望著他。
「我跟白老弟在一處林子裡,發現了一具嬰兒的白骨,根據當時所看到的情形,我與白老弟判斷,那嬰兒死去應該不會超過三天。」
聽著古天翔的話,沈憶萍不由自主地感到毛骨悚然,可是更無法接受那人吃人的事實,「那會不會是野狗或是野獸做的?」
「不是野狗,」他瞇起雙眼,「也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披著人皮毫無人性、嗜血的野獸了。」
沈憶萍不禁掩嘴抽氣。
「白骨的一旁,有好幾個相當明顯的血印,可能是那人不小心留下,或是想擦掉手上血漬所留下的。」他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那是我們第一次證明,那人抓了無數個小孩,就只是為了要利用他們增進自己的功力。」
「瘋了!瘋了……」沈憶萍駭然地貼緊著古天翔胸膛,顫抖地叫道。
「的確是瘋了……居然還有人練那種魔功。」他實在是無法原諒做出這種事的人;這一路上,他已經看盡了那些失去小孩的父母,那傷心欲絕的神情,偏偏那雜碎硬是抓不著,令他與白文郎是既氣憤又感到無力。
「連小林的女兒……也是同樣的下場?」
「可能。」古天翔猜測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犯人的下個對象是……孕婦?」這個可能性令她膽顫心驚。
「有可能。」古天翔老實地回答。
「那我……」恐懼瞬時抹上了沈憶萍的眼眸。
「不要怕。」他對她承諾道:「我會保護你。」
他的承諾令她稍稍安心,可她卻又不由地暗想
他又回到這石室了,只是……到底是出了什麼錯?為什麼他的功力依舊沒有像他所想的突飛猛進?
他氣惱地狠狠一踢,將角落的白骨堆踢個粉碎,再掄拳朝石壁重重地槌下去。
砰
只見石壁在崩落了一塊後,又在他那蜷曲、泛黑的指頭下,出現一條條深達一寸的溝痕。
「媽的,到底是哪錯了?是食物有問題?還是秘笈上的口訣有問題?」他神情猙獰、恐怖地在空蕩蕩的石室內狂吼。
他自懷裡掏出一本又破又舊的灰色本子,開始專注地看著本子上的一字一句,彷彿僅有如此,方能暫時壓抑他此時的急躁和不滿。
「沒錯呀!是這樣練沒錯……為什麼,我就不能像秘笈上所言,練到隔空碎石的功力?」他咬牙切齒恨恨地說。
「到底是哪出錯了?我都已經吃掉三十七個小孩,從十一歲的童子到剛出生的小孩……到底是哪出錯了?」
突地,他的雙眼就像是黑暗中突然點燃的紅光,開始閃爍耀眼了起來。
「不管了,要是這次再不行,那就抓個懷孕的女人回來慢慢養,等到孩子出生時再……」他就像是瘋狂的野獸,已然沒了人性。
「嗯……已經五天了,是該去找食物了……食物……食物……我記得那家客棧中就有個孕婦……不!一個不夠,一定得一口氣抓個兩、三個回來,這樣至少可以半個月不用再出去。」
「腹中的小孩不知道美不美味……」說著說著,他口中的唾液便一滴滴地落至地上。
男人嘴邊掛著一抹陰森的邪笑,推開緊閉的石門一塊厚重又結實的大石塊。
他留下一道小縫,閃身離開這石室,朝著半里外的城鎮奔去。
當他踏進城鎮,便見他原本急切的舉止,頓時變得小心許多。
只因這段日子裡,他也察覺到後頭不斷地緊跟著許多人。幸好在這鎮上,還沒有人識得他,才能令他在白日自由出沒,尋找目標。
只是,幾個月前自己一連抓了好幾個小孩,似乎已經引起鎮上居民密切注意自家小孩的安全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那血紅的目光,終於落在一個木製匾額,上頭寫著
銀來客棧
第九章
四更天。
沈憶萍睜著惺忪睡眼,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唉……」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自她懷孕兩個多月後,就不曾一覺到天亮,夜夜總是因內急起床好幾次。原先在沈大娘尚未回來前,她還以為自己身體有毛病才會頻尿,在沈大娘回來後,經過詢問,才猛然瞭解許多她認為不對勁的地方,全都是懷孕所造成的。
像她就是因為內急得難受,迫不得已起床,只是沒料到就再也睡不著了,而且肚子還餓得很。
沈憶萍忍著飢餓所帶來的不適,緊緊拉著披風,抵擋迎面而來的冷風及雪花,悄悄地摸到廚房,希望能找到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