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不太能接受,因為他最瞭解林素妃的擔憂。
「萬一她病危呢?」
翊航苦笑的道:「先送孩子回去,等到孩子夠大了,再對他們宣佈死訊,將骨灰帶回。」
「她倒想得深遠。」無忌語帶嘲諷。
「好啦!反正你記得就是了。」翊航沒有閒情去探討他不善的口氣所為何來,匆匆的收了線。
無忌掛上了電話,靜坐了會,決定還是尊重紫菀,隨她吧。
按下內線,他命人準備,看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他必須擔任鐵人兼空中飛人。
???
「御!你就好歹休息一下吧!」翊航站在他身後,幾乎快流淚哀求了。
「走開!」只可惜御人仍是重複著那句話。
「御,別的不說,你也替孩子多想想,他們沒有母親在一旁照料已經很可憐了,連你這個做父親的都責他們於不理,小孩子心裡會怎麼想?」
十天了,十天來御一步也沒踏出這房間,更別提用餐什麼的,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沒有不理,等菀兒好些了,我自然會照顧他們。」
他的孩子,菀兒拚命替他生下的血脈,他怎麼可能不重視。
「御!」
「要我動手嗎?」威脅淡淡的逸出口,御人的視線仍未離開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
翊航豁出去了!
「動手就動手,我今天就算是用武力也要讓你去休息。」擺好架式,他有著必死的決心。
御的肉體早已瀕臨倒下的極限,現今惟一支撐他的就是過人的意志力,看準了這一點,他選擇武力相對,畢竟御已體力不支,一對峙上,很快就會倒下。
御人漾出冷笑,不是不明白他打著什麼算盤,但他發誓會讓他後悔。他正要出手時,卻叫一絲輕微的聲響給拉去注意力,以極緩慢的速度轉過頭,他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紫菀眨眨眼,只覺全身上下的骨頭彷彿被人一根根拆散過似的,難過極了。才想伸手拿開氧氣罩,卻發覺右手被牢牢握住,迷惑的轉過頭看向床旁,映入眼簾的人影嚇了她一大跳。
好個流浪漢!滿臉鬍子,眼裡全是血絲,皺巴巴的衣服,這人是誰?小柳想報復她也用不著找來這種看護吧!可凝神打量,卻又覺得此人相當眼熟,尤其是那對眼眸……
到底是誰?
御人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終於醒了!一雙大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頰,替她除去了氧氣罩。
「你……」怎麼也想不起來,但他的陪伴彷彿天經地義般,紫菀只覺鼻子一酸,眼淚盈滿眼眶。
御人突覺喉頭梗住什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眼眶也紅了,他不能自己的吻上她蒼白的唇,以舌尖滋潤她的乾澀。
翊航無言的看著,靜靜的退了出去。
兩人的唇相碰,紫菀看清了他眼底的釋然及欣喜。她想起來了!
「御……」
沙啞破碎的嗓音有著無比的魔力。
御人將臉埋在她胸前,不願她看見自己怯懦的樣子,直到逼回眼中的淚,才又抬頭,眷戀的重貼上她的唇,低低念著,「我好想你……」
紫菀的眼淚掉下來,經歷最深沉的死別恐懼後,她才瞭解到自己之前的行為是多麼的幼稚,任何事也沒有他來得重要,小小的誤會又算什麼。
「對不起……」她哭著道歉,為自己一時的意氣之爭而道歉。
「噓,」他替她拭去淚珠,臉上也滿是懊悔。「該道歉的人是我,對不起。」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睡夢之中她一直聽見一個令人心安的聲音在對她說話。
「是你嗎?」真的是他嗎?那個高傲、不通人情的人對她示愛?看著他一臉委靡,他一直在這照顧她嗎?
「是我。」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很明白她的疑問指的是什麼,在這一瞬間,兩人的心意相通,再也沒有距離。
「別哭了。」
紫菀露出了帶淚的笑容,再次昏了過去。
不敢置信的看著素白小手落回床畔,御人揚聲大喊——
「柳搖青!」
???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醒過來就沒事了嗎?」
柳搖青替紫菀蓋上被,心裡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好心情與一旁暴躁擔心的男人正成反比。
「你說話啊!」
柳搖青看他一眼,決定不與他計較。
「她現在還很虛弱,誰叫你拉著她說話,還把氧氣罩拔了,沒死就算萬幸。」
他的臉一下子刷白,愣在一旁話也說不出來。
「別一臉奔喪樣,她沒事啦!」不忍心再折磨他,柳搖青好心的說明。這一陣子他這高高在上的影族少主也真是受夠了。
御人凶狠的眼神直視她,「說清楚。」
看著他蠻橫的樣子,柳搖青差點改變主意,幸而自己本身修養已臻純熟,轉念忍了下來。睡眠不足的人是會凶些。
「她大概再休養個了兩個月便可恢復精神,但這一次耗損的體力太多,最好是找個地方讓她好好的住上一年半載,將身體徹底的調理好,以免將來有後遺症產生。」
「哪裡比較適合?」
「她現在的身體不適合長途跋涉,所以最好近一點,這裡自是最好,若有突發狀況,處理起來也較方便。」
「那就這裡,我會讓翊航和你談讓購事宜。」
柳搖青暗歎,菀兒一沒事,他就恢復往日的強硬作風了。
「這就不必了,難還不差這麼一點錢。」更何況這研究所是她的心血,哪有可能出賣。
「好好照料她吧,她現在的身體比琉璃還脆弱。」
???
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已經恢復平日裝扮的御人。
「這樣好多了。」雖然渾身沒力氣,但紫菀還是堅持表達意見。
他扯了扯嘴角,沒表示這全是翊航叨念的成果。
「有沒有哪不舒服?」
紫菀搖搖頭,「只是躺得全身酸痛。孩子們呢?都沒事吧!」
她話中有絲不安,自己昏過去前只聽見一群人在急救的聲音,完全沒有小孩的哭聲,該不會……
御人拍拍她的手,「別擔心,孩子們很好。」
「真的?」
「一會我讓人抱來給你看。」輕輕撫著她的臉,他高懸不安的心到此刻仍沒完全放下。
「我和柳搖青討論過了,你現在的身體虛弱得很,不適合旅行,所以我們先在這住半年,好好調理你和孩子們的身體,半年後若你的身體狀況允許,我們馬上回影島結婚。」
「在這住半年?可是我想回台灣,我好想爸、媽……」念到一半,紫菀睜大眼,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結婚?」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御人笑笑,細心的觀察她的情況,怕一個不注意,她又昏了過去。「孩子都生了,你還想不嫁嗎?」
「我沒想過。」紫菀低語,不太能夠接受,結婚?那似乎是很遙遠的事。
他揚眉。「沒關係,你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想。」
她不信,他向來沒耐心,更無法容忍別人拒絕的人,怎麼可能會同意讓她想上半年。
她有耐心的等著他的下句話。
「但是我們現在要先訂婚。」不待她回答,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套入她手中。
紫菀目瞪口呆的看著右手的戒指,這男人還是一樣霸道。
「先生,你還沒問我願不願意耶!」
他聳聳肩,「你不願意嗎?」
這算什麼求婚詞?
「我可不可以拒絕?」紫菀好甜蜜的問。
「不行,戒指已經戴上了,不接受退貨,還有任何疑問嗎?」
霸道!
紫菀沒好氣的打量他,沒關係,耍陰的誰不會,反正她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想」不是嗎?看半年後她怎麼對付他。
「沒有嗎?」御人咧嘴一笑,「很好。依照慣例,我可以吻新娘了。」話尾結束於膠著的雙唇。
「那是結婚典禮!豬頭。」紫菀硬是移開唇道。
「老婆,現在不是糾正我的時候吧!」
他正經且嚴肅的表情逗笑了她。
「是,我知道了。」俏皮一笑,紫菀主動獻上熱吻。
「唔!」御人滿意的低哼,這還差不多!
陽光透過玻璃窗,金黃色的光芒細細的籠罩著床上相擁的兩人,炫目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