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結束會議,回辦公室立刻撥個電話到紀芸宣的住處,她開啟了電話答錄機,楊仲昕深感憤怒,她原本沒有答錄機的,現在裝了答錄機,一定是想要過濾電話。
「我知道你在,怎麼樣,喜歡我送的花嗎?沒有任何反應,那麼我會改送其他禮物到你學校。」那甜得醉人的語氣讓人著迷,卻是進行威脅。
「你不嫌無聊嗎?有必要讓彼此不愉快嗎?」紀芸宣冷淡的聲音由電話那端傳來,對他讓人把花送到學校的事非常不高興。
他的嘴角揚起了勝利的微笑,沒人可以對他不予理會。「你覺得不愉快嗎?三姊說你喜歡玫瑰,只有對玫瑰不會過敏,喜歡玫瑰的人,不會不浪漫的。」
她嗤之以鼻。「我三姊沒告訢你,我喜歡楊逵那朵壓不扁的玫瑰花,和浪漫無關!」什麼心態?以為拿錢砸人就叫浪漫!簡直和豬八戒吃人參果沒兩樣。
電話那頭的笑聲更囂張了。「知道了,你是個堅貞執著的女子,永遠不願轉移最初的愛戀,很好!我楊某人的妻子就得有這樣的性格。」
紀芸宣不屑地瞪了電話筒一眼,冷冷一笑,就掛了電話。
聽到話筒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楊仲昕立刻按了重撥鍵。
「不准掛我的電話!」
一拿起話筒,就聽見霸道的命令,她老實不客氣地掛下。
他立刻要秘書訂了機票,直接飛到台中,並讓台中分廠的人安排車子接機。
難得響起的門鈴聲讓頭洗到一半的紀芸宣遲疑了一會,誰會在這時候來?朋友都知道,九點半以後是她準備就寢的時間,這時候來不是急事,就是不識相。
門鈴聲又再度響起,她擰乾了頭髮上的水,拿著一條毛巾暫時包著,前去開門,鐵門外只見一個人影,額上的水流下模糊了她的視線,根本看不出是誰。
「是哪位?」她隔著鐵門問。
「快遞!」門外傳來男性的聲音。
她打開門,接過東西,是盒長莖玫瑰。「不必簽收嗎?」她才正眼看對方。
楊仲昕一閃身就進門。「給個吻就好!」他輕佻地說。
看清楚他的臉,她也懶得理會,把門關上兀自進浴室繼續洗頭。
楊仲昕打量著她這十幾坪的小公寓,坐在客廳中,映入他眼中的有一張書桌,一個電腦桌外,其他的空間都是書,而在角落有個中型的垃圾桶,不!是塑膠桶,因為上面養著他送的花,所以是塑膠桶。
他深吸一口氣,身邊的女人哪個不巴望著接到他送的花?只有這女人,剛剛當著他的面把從他手上接過的花隨手一扔地攔在鞋櫃上也就罷了,居然還當作垃圾!
紀芸宣由浴室出來後,忙著把洗好的衣服拿到陽台脫水、晾曬,一切都忙完後才開口。「有事嗎?」
順手替他倒杯開水,他也自然地接了過來,喝了幾口放在一邊。
「專程來看美人出浴的。」那眨著的眼波中充滿曖昧。
偏偏她彎下身在置物櫃上拿出吹風機,什麼也沒看到。
大略地吹了一下頭髮後,戴上眼鏡,坐在椅上好整以暇地說:「有事請說。」
「我不喜歡你戴眼鏡,明天去配個隱形眼鏡!」發現她的眼睛很漂亮,明顯的雙眼皮配著微揚的眼尾,加上靈性流動的雙瞳,似會勾魂;皮膚也白得粉嫩非常誘人,和上回見面時差好多。
微蹙著眉,睨視他一眼。「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請!」全不理會他的霸道。
「你先睡吧!」說著他打開行李,拿出了換洗衣服。
「你做什麼?」她沉著臉,不悅地問。
「臨時來視察,訂不到高級套房,怎麼你不該收留嗎?契約書我可是修改好寄給你嘍!」他涎著笑臉說。那契約他片面加了一條:若有了孩子,就不能離婚。
她深吸一口氣,不高興地指責:「你存心的?」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他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是不是都無聊!」她不想再多說了。
轉身進房中,從衣櫃中拿出一套備用的枕頭和睡袋,丟給他。
「書架下層有塊地毯,自己鋪上。」說著走進她的房間,不悅地關上門。
楊仲昕愈來愈覺得有意思,女人千嬌百媚各有風情,不論是美艷熱情、清秀佳人、冰山美人,抑或強調個性型的各色女子,在他面前哪個不是擺出最好的一面等著他的注意,而這個紀芸宣全然沒當他是回事,望著緊閉的門,他輕笑著進浴室。
浴室中有沐浴精,也有香皂,他選擇了她剛用過的香皂,也選擇和她秀髮上相同香味的洗髮乳。
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後,看著地上的枕頭睡袋,嘴角淡淡一笑,他是專程來下馬威的,怎麼反倒被牽制似的,他敲敲紀芸宣的門,沒見回應,又敲得更大聲。
果然在不停的敲門聲下,她睡眼惺忪地開門,皺著眉嘟著嘴,像個被吵醒的愛睡小孩。
「又怎麼了?」她頭靠著門,閉著眼問。
「你不知道死了才會躺在廳堂的地上嗎?我的人生可還有好長一段呢!」他一副非常忌諱的樣子。
讓出了門,不想和他多說。「那我和你換好了。」她轉身回去抱起自己的棉被、枕頭,都什麼時代了?哪來這種忌諱!
「也不許你躺在那兒,我楊仲昕的女人不可以睡地板。」他很快地把枕頭睡袋拿進來。
「神經病!」她可沒精神理會他,基本上她還沒清醒,半瞇著眼睛夢遊式地走出去,她是最重睡眠的,睡眠時間一到一倒頭就可以入睡,剛入睡時不容易吵醒,然而一旦被吵醒,她就睡不著了。
抱著棉被枕頭胡亂地倒在客廳地板上,很快地又睡了。
跟著出來的楊仲昕訝異地看著地,不能相信眼前所見的,和他直接接觸連今晚不過三次,她沒把他放在眼裡,不喜歡他的態度是很明顯的,可是為何可以睡得這麼安心?
「進去裡面睡!不可以睡地板。」他蹲下身輕搖著她,雖仍是霸道,但口氣溫和多了。
「姊夫!沒關係啦!我寫完課題就會去睡。」她臉埋在棉被中,悶聲夢囈著。
姊夫?課題?她作的是什麼夢?
不知為何,楊仲昕心中升起一股柔情,溫柔地抱起她,她則緊緊地抱著棉被。
夢見姊夫把她從書桌前抱起,滿心喜悅地偎著他寬闊的懷抱,在夢中她把一直想問的傻問題問出來:「姊夫!我當你是爸爸好嗎?這樣別的小朋友就不會笑我沒有爸爸了。」
楊仲昕靜靜地蹲在床邊看著她沉睡的臉。閉著的雙眼覆著長而濃密的睫毛,真是漂亮,本來覺得她鼻子有點塌,不過拿下眼鏡後看起來還好,但臉上有些雀斑,嘴不大唇瓣卻不夠鮮紅飽滿,輪廓也不是削尖的瓜子臉,而是圓中帶方,眉倒和眼一樣長得算出色。
總合而言,紀芸宣長相平凡,若要讚美只能稱得上可愛,談不上漂亮,這種女人滿街都是,平常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但是他從上回見過之後,總想再見面。
看她緊緊抱著棉被側身酣睡的模樣,他淡淡一笑,倒希望自己是那條棉被了。
他是個行動力強的人,心頭這麼想就決定這麼做,反正一定要娶她的,管他什麼應不應該!輕輕地躺在她身邊,緩緩地拿下她抱在懷中的棉被,她果然很快地在沉睡中找著棉被,他把她的手放在他腰際,她抱了一下覺得不對,又摸索著,摸到他身邊的棉被,立刻抱在懷裡舒服地睡了。
這可是個天大的打擊,平時沒正眼看過他一眼也就罷了,在床上居然也爭不過一條棉被,這顏面何在!
又把棉被從她懷中拿開,本想粗魯地搶走的,但一出手卻是小心翼翼的,這回改把棉被放到他的另一側。
遍尋不著的紀芸宣只得將就地抱著他了,只是睡著的容顏微蹙著眉,噘著嘴不甚滿意似的。
楊仲昕開心了,證明了自己爭贏一條棉被後,心滿意足地擁著她睡了。
清晨五點多,紀芸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寬闊的赤裸胸膛,腰間擱著一隻大手,什麼時候上床睡了?沒印象!她非常懊惱,自小就有半夜睡不穩就換地方睡的習慣,多年來一個人獨居慣了,床上睡一睡抱著棉被趴在書桌前睡是常有的事,買了房子後,更是一夜之間在房間、書桌、沙發、客廳地板之間隨意地換,不料今天換出問題了。
輕輕地拿開楊仲昕的手,準備起身,卻發現一撮發尾握在他另一手中,小心翼翼地扳開他的手,把頭髮拿出來,正打算起身,他一動身,又把她攬在懷中,另一手又握著她的髮絲,湊在唇上一吻,滿足地睡著。
她著實嚇了一跳,不想吵醒他,省得面對面尷尬,這大爛人會講出什麼話,不用想也知道,只要成功地離開,就算湮滅證據了。
又再一次地拿開他的手,抽出她的頭髮,戒備的眼神來回在對方臉上和手中瞄著,讓半瞇著眼的他覺得可愛極了,他想起小時候看卡通時,貓捉老鼠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