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牽著她出去。「爸!媽!大家慢用,小芸不舒服,我陪她先去休息了。」
「小芸,辛苦你了!待會媽會讓曾嫂弄些清淡的補品給你補一補。」李月娥滿心歡喜地看著她說。
「是啊!一進門就有喜,可說是雙喜臨門。」楊華生更是眉開眼笑。
「爸媽!不是……」
不待她說下去。「別害臊!這是好事。仲昕,快陪小芸去休息。」李月娥執著她的手慈愛地安撫道。
楊仲昕也不讓她說清楚,就拉著她離開飯廳。
「怎麼不讓我說清楚?」一出客廳大門,她就抽出手不贊同地問。
「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沒有以後就會有了,這不是好綵頭嗎?」他嘻笑著說。
她搖頭不高興地說:「何必害他們空歡喜一場!」
「那我們馬上付諸實現好了。」他仍是用那燦爛得惹人厭的笑容對著她。
紀芸宣聽得胃更痛,怎麼會有這種人?她實在無力理會他,一路無言地走回他們的新房昕芸樓。
紀芸宣回到學校上課,最常被問的就是新婚生活過得如何,她總淡淡地笑說還好,而事實上她的結論只有兩個字──災難。
回門過後,她被押著上飛機,去度那人人稱羨的黃金蜜月,事先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楊仲昕什麼時候給她辦的護照也不知情,因此她堅持不肯成行,那霸王以一句送給她個意外驚喜,獲得她娘家所有人的支持,她被外婆和姊姊以長途電話數落了一個多鐘頭。
他也果真像是送給她意外驚喜般地,都選些富有歷史文化的歐洲城堡旅遊線,當她才要為旅遊點而肯定他時,立刻被潑了一身冷水,原因無他。
以她貫通中外歷史的學養,每到一個地方,就會高興地去印證在書本上獲得的知識,剛開始她和領隊交換些意見,很自然地領隊會特別注意她和她多聊些,這只不過是彼此談話投機。
但是那霸主的猴王性格卻容不得,雖然他不曾明講,但全團都知道楊先生不喜歡男性和他太太多話一句話,就連多看一眼最好都不要,免得有性命之憂。
出門在外,顧及大家的遊興,她不願在人前和他爭執,所以很自然地總和女性團員在一起,但這又不行了,他會以行動讓人家知道,楊先生喜歡和妻子獨處。
可恨的是這個人做事非常漂亮,所有的團員都只會羨慕她嫁個溫柔體貼又有情調的好先生,雖然醋勁是大了些,但那表示愛得深。
她保持了好風度,不計較他的跋扈,就讓他霸著寸步不離,在參觀時她會一一地就史跡替他作說明,當然以專業的角度,她的說明會比純粹以遊覽為主的導遊介紹,滿足其他不同需求的人,一同參觀的人很快會跟著他們聽得津津有味,難免會對她有些讚美,這時霸王又會讓人很清楚地知道,他歡迎大家一起分享她的知識,但別打她的主意。
真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她自認又不是什麼天仙美女,他怎麼時時都覺得別人會看上她?他自己成天招來些媚眼,惹來些飛吻,她可一句話也沒說過。
一個星期的蜜月旅行,最後被他搞成釀醋之旅也就罷了,回來之後,又硬是可以把他們各過各的約定變成分房而居同床而眠,每天她總在自己房間睡著卻在他懷中醒來。說他,他楊公子就大言不慚地說跟他睡她才會睡得穩。
另一方面楊仲昕也是被他的死黨兼夥伴問起他的新婚夫人。
「別提了!不是成天和我唱反調,就是只能看到她那可取的黑腦勺。」他搖搖頭臉上卻有愉快的笑。
陳冠雲搔著頭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一個星期有三天在台中,兩個晚上見不到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不是出去找資料,就是待在書房看書、寫文章,我回去了,就只一聲招呼,連頭都沒抬起過,當然只能看見黑腦勺。這樣冷落我還不夠,成天吵著要多待台中一天。」他微蹙著眉想到早上出門前的爭吵,不知會不會真的多留台中一天。
陳冠雲充滿趣味地打量他。「你也有被冷落的時候?我們楊公子的枕什麼時候孤單過了!」
不料他一臉幸福地笑著,根本不在乎陳冠雲的奚落。
陳冠雲一目瞭然,這個揚言要人家心甘情願成為他愛奴的花花公子,已經心甘情願地棄甲投誠做起妻奴來了。
「立民明年底的競選情況怎樣?」他很快把心收回來放在正事上。
「硬仗!立民的人脈和你三叔差太多,要靠自己的力量還不夠。」陳冠雲把評估表給他看。
他看完了之後,思考了一下,他二叔要立民往政界發展,無疑是想和三叔暗中較量,要他支持無疑是要他表態,基本上二叔、三叔他都不想得罪,所以他得想好應對之道。
「你覺得三叔的態度怎麼樣?」他將手上的鋼筆輕敲在額邊。
「以長輩的身份,他表面上不會逼你,但一定會施壓的,如果不在乎華慶集團明年董事會的改選,你當然可以自由行事,要是你爸誓在必得,你就得評估正確,所以暫時還不要有什麼動作比較好。」陳冠雲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對了!有消息傳出,總裁可能明年就把手上的股份給你,但不是全部,一半會給你的嬌妻,如果是這樣,又是個變數了,其他人會反彈的,你不會真的照契約各過各的吧!她懷孕是真的吧?」想到這一層陳冠雲是比較安心一些。
「別把這兩件事混在一起,我要我的孩子來到人世,是為了愛,而不是為了豪門繼承的爭奪。」難得正經的,他說出了這話。
陳冠雲瞄他一眼。「冠倫說你認真了,我還不相信,看來是真的了。告訴我紀大妹子有什麼過人之處,何以能夠同時收服我家那隻小飛蛾和你這隻大鳳蝶?」
楊仲昕笑而不語,其實他說不上,紀芸宣再平凡不過了,長相平凡、出身平凡,就連廚藝也是乏善可陳,可能是他一家子俊男美女看膩了,所以喜歡她的平凡,但不獨是他,就連他家幾個兄弟都如此。
最先是綺雲,她若正常下班,喜歡過來昕芸樓吃晚餐,然後是季平,前些天小媽出去打牌,芸宣要他一起過來吃飯後,只要她回來,晚飯時間他就會自動來報到,於是孟維也來了,最後伯儒也加入,他還為此大吃飛醋,他們佔去他和芸宣難得相處的時間。
「真吧!她的人單純,作風也明確,所以和她相處很輕鬆,我們家太複雜了斗累了,在她那兒可以得到休息。」他喜歡她的認真、她的單純。
「恭喜!終於找到心靈的歸宿了!」陳冠雲大手一拍,落在他肩上。
可惜,她沒當他是她的心靈歸宿,這是他還需要努力的地方。
想到努力,楊仲昕立刻撥了個電話,這時候她應該在研究室中休息。
電話一通,聽見她的聲音,他就以迷人的聲音問:「累嗎?」
只聽見她一聲輕歎,才答道:「又有什麼事?」
「沒有!問候一下。」他笑著說,她在那頭翻白眼的表情他想也知道。
「沒事不要打到研究室來。」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照例他再按一次重撥鍵,一定要磨到她不再掛他電話為止。
「又掛我電話!你知道掛電話我會不高興的。」他愉快地說著。
陳冠雲看見幾分鐘內為了一個電話,來回七八次,最後響了幾分鐘,對方接了起來後,他才甘心地說幾句聽起來像正事的話,並哄些好聽話,結束這無聊的舉動。
「走吧!開會去。」楊仲昕滿意地把資料帶上。
陳冠雲搖搖頭,他把和紀芸宣之間的抗爭當作是工作休息時的調劑,玩得不亦樂乎。「難道你不怕玩過頭?人家好像不怎麼喜歡!」邊走邊問。
楊仲昕朝他一笑安然地說:「我知道她的極限在哪兒,不這樣根本就只有被冷落的份!」
不想一輩子和她做個掛名夫妻,不訓練她接受他怎麼行?
第七章
雖然非常想擺脫惱人的霸王,一個人待在台中清靜幾天,但是想到他什麼瘋狂事都做得出,紀芸宣斟酌了半天,還是一個星期的課結束就北上,她不做無謂的意氣之爭,但也不肯被任意操縱著,所以她很快地也留心起那霸王的行事準則。
起初無心和他有任何瓜葛,從沒把他放在心上,但他卻是非常積極地瞭解她,所以兩人之間一直以他為主導,她只有接招的份。
當驚覺他對她的生活參預太多時,也發現他收放自如地掌握她的想法,反觀自己對他的瞭解卻非常有限,於是調整了態度試圖積極瞭解他,不過有點麻煩的是,多瞭解他一點,就比較能同情地理解他的行事,那不就代表較能接受他的無理?
想到這一層她有些為難,雖然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但這中間的分際太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