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不適合跟一大堆女人一起工作,她知道自己的個性一直是大而化之的,甚至能說是單「蠢」得可以。
她不喜歡和大家一起談論別人的八卦,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不過現在她不僅要和一大堆女人一起工作,而且處處是八卦重地,隨便都能遇上桃色秘辛,想不聽都不行。
她自認是個八卦絕緣體,因為流言傳到她耳中必然會止於她這個智者,更何況她也沒機會惹上什麼八卦——至少她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整天夢想要釣上個凱子醫生。
不知道是聽誰說的,如果一個醫生當到了主治醫師還是孤家寡人的話,若不是性向有問題,那就肯定是有隱疾。放眼望去,哪個醫生不是還在當醫科生時就被訂走?
所以既然好男人不可能輪到她,當然也就不必太過強求。
她,韓薇絲,今年二十五歲,目前在醫院裡擔任助理的職務,雖然職位不上不下,但她處之泰然,這樣的工作,不必擔負太多的責任,日子過得也算輕鬆自在,所以她很享受這種平淡的生活。
不過,有時候是得為這樣自在的生活付出一點小小代價的。
就像現在這樣,為了讓自己更快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她得和娥姐這種人虛應一番。
「薇絲,聽說科裡來了位新醫師?」素有「八卦廣播電台」之稱的娥姐正在護理站裡向韓薇絲逼問新來醫師的個人資料。
娥姐是「仕華醫院」裡的資深護理人員,她此刻心裡正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如果她能在韓薇絲這兒問出個什麼來的話,那她在那些「哈」新醫師哈得要死的小姐們面前,說話就可以很大聲了!只要想到大家以那種崇拜的眼光看著她的景象,她忍不住要得意起來了,說不定還可以因此「ど」幾頓飯來吃吃呢!
所以,她今天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嗯,好像是吧。」韓薇絲虛應著。她正忙著抄病人的病歷記錄,待會兒還要趕回去開會,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應付娥姐。
娥姐的話對她而言,一向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因為娥姐一開口要不是說人家的是非,就是談別人的八卦,實在無聊透頂;如果把她的話聽進耳朵的話,那簡直就是浪費自己的生命。
「你覺得他怎麼樣?」娥姐不死心地接著又提出問題,她不相信身為助理的韓薇絲會連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我最近很少進辦公室,不太清楚。」韓薇絲皺了皺眉,怎麼大家都要問她?可能她們都不用工作吧!韓薇絲自嘲地想著。
要不然,為什麼只有她必須這麼可憐地在這裡抄病歷,而她們卻可以悠閒地在那哈拉八卦?
自從傳言有位「G大醫院」的明星醫師要來仕華後,韓薇絲的耳根就沒一刻清靜過,就因為新醫師正好和她同科室,於是大家就把矛頭指向她,企圖從她身上得到第一手的內幕消息。在這樣三番兩次的疲勞轟炸加嚴刑拷打之下,已經搞得她簡直想抓狂尖叫了!
其實新醫師的事情,娥姐倒是真的消息不太靈通,隨便算一算,娥姐起碼已經是第十個以後問她這個問題的人了。
她實在不明白這個有什麼好問的,而且就算要問也不該問她,每次科裡有什麼消息通常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會想到來問她的那群人,根本沒有智商可言。更何況新醫師進來又不是她恩准的,說實話,她根本都還沒見過他,連他叫什麼名字、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要她怎麼提供「內幕」消息呢?
「薇絲,別這麼小器,如果連你都不知道的話,那還有誰會知道?」看到韓薇絲的表情,娥姐才不相信她的說詞,不但繼續她的逼問行動,而且似乎打算來個火力全開。因為,如果今天沒問出個什麼來的話,她回去怎麼向病房小姐交代咧?
她早耳聞病房裡已經有很多個小姐鎩羽而歸了,沒人可以從科裡的工作人員上問到些什麼,不過,她在仕華也算是老江湖了,怎麼能知道得比別人少?所以無論如何,她都非得到一點消息不可!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韓薇絲無奈地再次鄭重聲明。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她不是不曉得大家那麼關心新醫師的用意,因為傳說中的新醫師仍未婚,大家多少帶著點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希望,雖然當「醫師娘」比不上當「董事長夫人」,但是至少也是可以天天在家數鈔票,又有不錯的名聲和社會地位,這也難怪這麼多人趨之若騖。
「薇絲,你再不說的話,我可要懷疑你是不是想獨佔新醫師了哦!」娥姐用著頗有含意的口氣說。
哇咧!居然扯到她身上,什麼她想獨佔新醫師?韓薇絲愈想火氣愈大,索性將手頭上的工作放下,轉身對著娥姐說:
「娥姐,如果你再不讓開,耽誤了我的工作的話,等會主任問起來時,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你的名字。」
韓薇絲覺得像娥姐這種人真是不能姑息,不直接拒絕她是給她面子,結果反而怪起別人來了。
她以前會認為得饒人處且饒人,但當人家踩在你頭上大便的時候,總不能還遞衛生紙給他吧?
大便?意識到自己的奇怪想法,韓薇絲趕緊祈禱,希望上天原諒她的用詞不當。
「我知道你是主任面前的紅人,可也別動不動就拿主任來壓人啊!」韓薇絲的話讓娥姐有點下不了台,她酸溜溜地說。
其實娥姐的話也有幾分真實性,因為韓薇絲的辦事能力頗強,待人處世方面也還不錯,再加上同科室的助理們都結婚有家庭了,唯一單身的她,便成了科裡最「耐操」的,所以想不把重責大任交給她都難,當然也就變成科裡的紅人了。
而面對娥姐的不可理喻,韓薇絲真是好氣又好笑,只是她真的必須趕快抄完這份資料,要不然沒辦法做接下來的工作。
更何況一個鐘頭後科裡還要開週報會議,沒到可是會被砍頭的,娥姐的鬧場簡直讓她耐心全失了。
正當韓薇絲煩惱著要如何打發娥姐的同時,有一個人適時出現解救了她——
「那我來壓你可以吧?」一個看起來十分精明幹練的女子冷冷地說。
楊倩伶遠遠就看見韓薇絲被糾纏的樣子,她知道薇絲向來心軟,非到逼不得已,她是不會說出什麼重話的。
而自己這麼長一段時間和娥姐相處下來,她當然知道該怎麼和娥姐這種人打交道,所以她決定出「聲」相助,反正她也正巧有事交代韓薇絲。
「主任,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看到主任醫師出現了,怎麼還問得下去?娥姐說話的態度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那就快點去做事吧!」
娥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達官貴人,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當然馬上腳底抹油,瞬間從護理站消失。
等到娥姐走了以後,韓薇絲鬆了一口氣,至少短時間內,她不必再忍受娥姐的疲勞轟炸了。
看到韓薇絲如釋重負的表情,楊倩伶輕拍著她的肩膀道:「薇絲,別介意,娥姐就是這樣。」
「主任,我來這個單位也很久了,我知道的,你別替我擔心。」韓薇絲笑了笑。她真的很欣賞楊倩伶處事公正的態度,主任平時待人親切,卻又不失威嚴,在科裡挺受同仁愛戴的。「主任,那個新醫師真的來了嗎?」
說實話,這幾天這麼多人來問她新醫師的事,雖然很煩,倒也讓她開始對新醫師感到好奇。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她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對方好不好相處,以後得一塊兒做事,她大概問一下狀況應該也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只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又好像也變成像娥姐她們一樣的人了。
「對了,如果你待會兒忙完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回辦公室一趟」楊倩伶並未正面回答韓薇絲的問題。
「別說得這麼客氣,我做事是應該的,只是不知道主任要我做什麼?」一聽到有事做,薇絲也正經了起來。
「來就是了,我等你,OK?」
「好。」韓薇絲雖然滿腹疑惑,不知道楊倩伶究竟要派給她什麼神秘的工作,但也只好等到手頭上的事做完之後,才能揭曉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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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傳聞中的新醫師閻翊此時正和仕華醫院的院長文皓宣,一同坐在院長室裡。
「學長,謝謝你讓我到仕華來工作。」
其實見到閻翊後,文皓宣也很訝異他的改變,以前印象中的閻翊是個好好先生,待人十分和善,現在的他說話雖然也還是溫和有禮,但似乎是多了一絲冷淡。
閻翊本來是G大醫院裡的紅牌醫師,現在他選擇來仕華,除了仕華在醫界原有的聲望,及仕華也是北部大規模的醫學中心之外,還因為院長文皓宣是他在大學時代的學長,當時對他也頗為照顧;再說,除了自己想要遠離家裡的個人因素之外,仕華可以說是個不錯的工作環境,因此他不顧家人的反對,獨自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