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隻眼睛,一臉呆然的望著滴滴答答滴著水珠的天花板,又看著被燒掉的廚房和半毀的餐廳及滿屋子的水漬和腳印,還有一地的麵粉、味精、糖和碗盤……
白母一臉無奈且無力的說:「玫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準備把整間屋子都燒掉是不是?」她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同時也有六道含怨的眼光瞪著她,又同時朝她大喊:「快說!」
「我——我想學做菜呀……所以就……」玫瑰不好意思的說。
「拜託!二姊,就算是要『辦桌』也不至於把廚房給燒了吧?」水仙訝異的大叫。
「是呀,玫瑰!你在做什麼世界名菜,需要你這麼大費周章的來燒廚房?」百合跟著大吼。
「我——我只是要做一道紅燒獅子頭和麻婆豆腐,還有宮保雞丁而已……」她,抓抓頭髮。
「什麼?」她們四人聽得都差點腿軟。
「二姊,才這麼三道菜就可以讓你毀了廚房和餐廳!那我看,以後若叫你做一桌的菜,你不就可以把整間房子都給燒了?」幽蘭愈說愈生氣。
「天呀!我看你真的是只有腦袋,而沒有智能!」百合也跟著抱怨。
「別吵了!」白母喝聲制止,疲憊的說:「你們把殘局整理一下!我已經沒力了……」
「媽——」百合、幽蘭和水仙同時大叫。
「別吵!四個一起做,你爸快回來了,要是給他看到這個樣子,你們四個就吃不完兜著走!還不快做!」白母厲聲的警告著。
「百合,你是大姊,要帶著妹妹們做,還有,讓玫瑰離廚房遠一點,千萬別讓她靠近!」白母命令著。
三個姊妹不約而同的咕噥了一聲,沒想到才滅完火,這會兒又要清理現場,這個玫瑰可真會折騰人。
「各位姊妹——對不起啦……」玫瑰一臉快哭的表情。
「算了!」百合吁了口氣,說:「沒辦法,誰叫你從小就不會這些事情;這也不能怪你,只求你下次離廚房遠一點就行了!」
「是呀,二姊,放心好了!這筆帳我們會找姊夫要的,他那麼疼你,絕對不會捨不得的。」水仙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報仇,豈有放棄的道理;幽蘭也跟著高興得猛點頭。
白家三姊妹們都很清楚,她們白家未來的女婿,愛死了她們家的玫瑰,而且不管玫瑰如何的任性、撒野,他總是將她像寶一般的捧在手中;她們平日礙於玫瑰的火爆脾氣不敢隨便勒索這位未來的自家人,今兒個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不好好的「敲」他一筆怎麼行?!
「姊,你不會反對吧?我們怕你捨不得哦!」幽蘭甜甜的說。
「喔!不會啦!如果如風高興的話,我不反對。」玫瑰有點臉紅的說。
「玫瑰,你先上樓去梳洗一番,這裡讓我和幽蘭、水仙來做就好了。」
「可是……」
「拜託你上去吧!你在這裡只會越幫越忙而已,不要讓我們在火災之後,還得跟在你屁股後面收拾你再次留下的殘局,OK?」百合哀求著。
玫瑰看著那三張請求的臉,只好勉為其難且愧疚的說:「好吧!那我上樓了。」
三姊妹看著玫瑰上樓後,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她們可不願意再去收拾玫瑰所留下來的災難,一個火災就夠她們受的了。
★ ★ ★
「幽蘭。」
「姊夫,你來了啊!」幽蘭提著兩大袋垃圾正巧要出門。
「來,我幫你拿,很重吧?」如風空出一隻手接過幽蘭手中的一袋垃圾。「怎麼?你們家今天大掃除啊!」
幽蘭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意興闌珊的說:「不是,是在收拾二姊這個月以來的第二場災難殘局!」
「玫瑰?」他的尾音稍微提高,蹙著眉,不懂幽蘭所說的話。丟了垃圾,而人往回走。
幽蘭吁了口氣後,道:「一言難盡!等會兒你到我們家廚房看看就知道了。」
「怎麼了?」如風替幽蘭開門。
「反正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席如風尾隨幽蘭來到白家的大廳,卻看見百合正在替水仙上藥,而百合的一頭又直又亮的長髮似乎少了一截,發尾還有被燒焦的感覺。
「姊,二姊夫來了。」幽蘭一徑的往沙發上坐了下去,然後如釋重負般的喘了口大氣。
「如風大哥,你從台北回來了。」百合朝他無奈的笑了一下。
如風朝她點點頭,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與納悶。奇怪?怎麼白家的這三朵花每個人都好像歷經一場浩劫似的,而且似乎多少都帶點傷……
從他進門到現在獨獨不見玫瑰,心裡更是不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玫瑰呢?」
他這一問,卻遭來一頓含怨的瞪視。
他愈來愈覺得事情不妙!
「姊夫,你什麼時候才要把我們二姊娶回去呀?拜託你早點把她娶走好嗎?算我們求你!」水仙沒好氣的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自己到廚房去看吧!」幽蘭乏力地往廚房看去。
如風來到廚房一看,天呀!差點沒把他嚇倒——
天花板已燒成了一個烏黑的大洞,原本空白的牆壁也早已一片漆黑,地板上正鋪著報紙以防天花板上隨時還會滴水下來;而全套的歐式廚具全毀,還不時傳出陣陣的燒焦味……
他貶眨眼,不太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這該不會是今天所發生的事吧?」他指著廚房說。
「沒錯,就是今天下午才發生的。」百合頹喪的說。
「姊夫,這就是二姊今天下午的傑作,為了做三道菜就把廚房給燒了!」幽蘭激動的說。
「姊夫,你欠我們一個廚房,還有我們三人一個人情!要不是我們及早發現,趕緊把二姊從火海中救出來,我看哪,你現在不是來探望佳人,而是抱著美人的屍體痛哭!」水仙加油添醋誇張的說。
「什麼?那玫瑰要不要緊?」他緊張的抓往水仙的手臂問著,一股寒意直上心頭。
「不要緊,只是不小心給燙傷了手腳而已,沒什麼大礙了。放心好了,你那如花似玉又帶刺的老婆,我們可是很小心的替你保護著,就怕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晚景淒涼的下場。」百合調侃著。
因為上一回白家四大金釵興致大發的一同上街採購,招來側目外,居然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膽敢調戲起她們白家四大千金;很不巧正好被剛從台北回台南的席如風和他朋友恩宇撞見,他們二話不說捉起那幾個小混混就猛打一番,兩個大男人對付六個小太保還綽綽有餘,就這樣,二個大男人和四個小女人押著六個小太保浩浩蕩蕩的上警察局去。
這件事一炮而紅,現在就算白家任何一朵花獨自上銜,再也沒有人瞻大包天的窺視她們或者敢調戲她們了。
因為以席家在橙香鎮的地位不講,就連在台南地方上來說可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只要席桐壑一句話就可以將整個台南市翻過來了,還有誰膽敢上前調戲他那未來的孫媳婦?
而這一回的經驗可讓白家四金釵牢牢的記住了,三不五時還拿出來消遣娛樂一番。
「那我上去看看她。」他三步並兩步的衝上樓去。
「姊夫,二姊她在小和室內睡覺。」水仙在樓梯口大喊著。
他慌張的推開了和室的門,看見玫瑰一臉的蒼白和包滿了紗布的纖細十指和玉足,直叫他心疼不已。
他輕輕的坐到床邊,溫柔愛憐的看著她,眼裡充滿了柔情。
玫瑰稍微睜開惺忪的睡眸,說:「如風,你來了!」
「嗯!」他小心且輕柔的將她扶坐了起來。「你不要緊吧?你怎麼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了!我差點沒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他愛憐的輕捏她那微翹的鼻頭。
「對了!聽幽蘭說,你中午為了做菜,不小心才把廚房給燒掉的,是嗎?」
玫瑰雖然四肢受傷躺在床上,全身虛弱的像病貓一樣,但仍咒罵著幽蘭:「死傢伙,這麼多嘴!看我傷好了,不撕爛她的嘴巴,那才怪!」
如風一臉的愕然,道:「小玫!人家幽蘭是好心告訴我,你怎麼可以這麼罵她呢?要不是她們三個及時把你拉出火場,只怕你現在就不是躺在這裡了。」他有點斥責的意味。
「誰叫她多嘴!」她不悅的說。
他吁了口氣,看她和平常一樣的撒潑和任性,大概沒什麼大礙了,他這才放心了。
「你今天什麼突然想下廚?平常你不是說『大女人遠庖廚』的嗎?」
玫瑰聽他這麼說,臉不禁紅了。她忸怩不安的說:「如果我說了,你絕對不可以笑我……」
他點點頭,說:「好,我發誓我絕對不笑你!」
她瞄了他一眼,說:「那我說了,嗯……」對於下午的火災,玫瑰實在是赧於啟齒,唇角蠕動很久才說:「人家是想,你今天從台北回來……想下廚做幾道菜給你嘗嘗,所以……然後……」她實在是羞得不敢再講下去了,乾脆將紅得發燙的臉蛋埋入她纖細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