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閉上眼睛休息一小會兒——只想將瑪歇爾接在懷中,再躺稍微長一些的時間——他頭腦中的每一個理智都在提醒他趕快穿上衣服,沿著後面的樓梯盡快地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他遲延的時間由幾分鐘變成了幾小時,當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是早晨了。
一陣忙亂的響聲——聲音與腳步聲——越來越近地向這間四室方向傳過來,向他與瑪歇爾躺著的地方傳過來。
他的心臟怦怦地跳動起來,他的脈搏突然加快了,他閃電般地坐了起來,卻又被繫在瑪歇爾左腕上的手銬拉了回去。
「放鬆。」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她的聲音由於睡意而顯得驚懶,並略帶一絲沙啞的打
趣語氣。「那是哈米爾頓和一個保安人員,」她說,「他們要關閉一下系統,這樣他們就能進入到地下保險室裡——可能是例行檢查。他們沒有理由到這裡來……除非你將他們引過來。」
正如她所說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開始遠離了,似乎哈米爾頓和那個保安拐到離他們有幾英尺遠的地下保險室去了。
瑞梅慢慢地吐出那口屏住的呼吸,癱倒在地板上她的身邊。「這幾乎能讓一個傢伙的心臟病發作。」他咕映著。
她輕輕地笑起來,為他拉上牛仔褲。「這是誰的錯?」她打趣著問,聲音一直壓得低低的,「昨天夜裡我已經警告過你哈米爾頓每天到拍賣行的時間都很早。」
她很快地將她的運動衫套回到頭上,又穿上運動褲,她與瑞梅脫下來的衣服在牆角堆成了一堆。
瑞梅將T恤衫套回到身上和另一隻手臂上。「早是很早,」他輕聲說,「但是這……」
他看了一眼手錶,呻吟起來,
「見鬼,寶貝,現在剛剛才六點三刻,該死的拍賣會直到十點鐘才開始,這個男人應該躺在家裡的床上,而不是——」
「我們也應該躺在床上,」她低聲說,打斷了他的抱怨,「我的意思是,在家裡的床
上。你是不是答應了我一個週末?」
瑞梅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我答應你一生,寶貝,」他用柔情似水的聲音說,「這個週末只是一個開端。」
「真的嗎?」
她靠在他身上,吻著他,讓一絲激情的電流沿著他的脊柱上上下下地流動著,她溫暖柔軟的嘴唇吻著他的嘴唇。
他歎息了一聲,將她擁進懷中。她的嘴張開了,讓他的舌尖刺探進來。然後,她的舌頭纏繞住他的,那柔軟起伏的曲線充滿了扭力,一無保留地將一切奉獻給他。
給他她的心,她的信任,她的愛。
他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他的身體開始繃緊了,他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動的手從她的運動衫下面伸進去,撫摸著她光滑的赤裸的皮膚。
「我們為什麼還呆在這裡?」她問,抽開身體,向他輕輕地笑著,「當我們還能夠回
到我的公寓的時候……在我那巨大的青銅大床上懶洋洋地做愛……就像你答應我的那樣?」
瑞梅的嘴裡發乾,他的呼吸急促了。他開始笑起來,聲音低沉而嘶啞。
「這是……一個迷人的建議。」他咕噥著。
在手銬允許的範圍內,他們盡可能快地收拾了他們的東西,然後從後面的樓梯溜出去,相互打趣著,就像是一對新婚夫妻。
瑞梅恪守了自己的諾言。
他們回到車裡,先打開手銬。然後他們開車去一家晝夜開張的藥店買來了避孕套——
「沒有必要撞大運,寶貝。」他微笑著解釋著——隨後他們去了瑪歇爾的公寓,在那裡他們度過了接下來的兩天。他們抓住了每一個機會,在一起懶洋洋地不知疲倦地做愛。
他們沒有制定什麼計劃,只是任憑時間在快樂中流逝著,任憑享樂與激情控制著他們。他們甚至關閉了電話的鈴聲,並且將留言機的聲音也切斷,這樣他們就可以完全沉浸在兩人的世界裡,縱情於感官的享受之中,避開外界的干擾。
他們累了的時候就睡覺,睡醒了繼續做愛;他們交談著、笑鬧著。然後再次人睡,互相枕著對方的手臂。
很長時間以後,他們感覺到了飢餓,實際上,他們餓得要命。瑞梅說他要為她做飯,做一些熱氣騰騰的、辛辣的、用卡真人的調味料調味的食物。瑪歇爾鼓勵他這麼做,但是她冰箱中貯藏的食物都幾乎吃光了,他們既沒有力氣穿上衣服,也沒有力氣去商店了。於是,他們決定用手邊僅有的東西來充飢。他們找到了半條法國式麵包,一條過了期的奶酪,還有一杯新鮮草毒。
沒有任何食品讓他們感覺到如此香甜。當奶酪和麵包吃光了以後,他們從街角的意大利餐館點來外賣的快餐。在他們對通心粉吃厭了以後,他們又開始品嚐中國食品。
在這寶貴的兩天時間裡,他們絕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床上,迷失在他們重新發現的歡樂與奇跡當中。他們交談著,一談就是幾個小時,討論著浮現在腦海裡的每一個話題,像瑞梅是如何進人到拍賣行的——他從房頂攀下來,通過窗戶,跳進哈米爾頓在第二層的辦公室,然後他攀上哈米爾頓辦公室的通風口,爬到了凹室上面的通風口。
她也告訴了他她為什麼將她的保安公司取名為珠寶保安公司——她開辦這個公司所用的錢,是賣掉那條鑲著鑽石與寶石的項鏈得來的錢,那是她與瑞梅第一次合作的戰利品。
他們都喜歡看萊拉·戴維斯的電影——他們一致認為《沒有榮譽的竊賊》是一部優秀的影片。瑪歇爾喜歡它,是因為那兩個離了婚的竊賊的充滿了浪漫情調的故事令她捧腹;瑞梅喜歡它,是因為他曾經借鑒了萊拉在影片中的行竊技巧,並且取得了成功。
他們談論著每一件事……每一件事的意思是除了兩個話題,那兩個話題瑪歇爾連想都不
敢想,更不要說談論了。
其中一個是他們的未來,不論他們有沒有未來,她都情不自禁地縱容著自己沉浸在對未來的想像裡。至少現在她是快樂而充實的,這就足夠了。
當有人在星期一早晨十點鐘的時候敲響她公寓外層的房門時,瑪歇爾正蜷縮在瑞梅的懷中。瑞梅只是在睡夢中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
敲門聲變成了有節奏的砰砰聲。瑪歇爾在心裡詛咒了一句,從床上爬下來。她從地上抓起了她橄欖綠色的毛巾浴袍,迅速地跑下了短短的一段樓梯,從閣樓上的臥室來到起居室,一邊走一邊穿上了浴袍。她將浴袍的帶子在腰間繫緊,透過門上的窺視孔向外張望了一眼。
門外是她的接待員黛德拉·凱恩斯特,她正站在走廊裡,皺著眉頭,她的表情似乎是如果瑪歇爾不讓她進門,她就將門踢開。
瑪歇爾很快地打開門鎖,將門推開。「黛德拉,出了什麼事?」
「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黛德拉說,匆匆地走進門廳裡,「你的電話是不是出了毛
病?」
「沒有,為什麼?」
然後,瑪歇爾記起來她和瑞梅在星期六的時候將電話的鈴聲關閉了,這樣他們就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擾了。她的臉禁不住紅了一下。
「我一直讓留言機接我的電話。」瑪歇爾說。
「整個週末?」
瑪歇爾臉上的緋紅加深了。「我很忙,行了吧?」
黛德拉懷疑地看了瑪歇爾一眼,打量著她散亂的頭髮,身上的浴袍,睡意惺忪的眼神;然後黛德拉又環視了公寓一眼。
瑞梅的運動鞋仍然擺在樓梯上,與瑪歇爾的運動衫擺在一起,他的T恤衫在樓梯的第五
節和第六節之間堆放著。
在星期六凌晨,當他們相互擁抱著一邊上樓梯,一邊親吻著,一邊嘻笑時,他們將衣服扔在那裡了。
黛德拉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臉上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是的,我猜是這樣
的。」
「黛德拉……發生了什麼事?」
「哈米爾頓·傑瑞特一直想找到你,」黛德拉說,開始言歸正傳,「他說他整個週末一直在給你打電話,可是打不通,只聽到你留言機的聲音。我對他說你不會出什麼事,但還是被打發到這裡來檢查一下,看你是否平安無恙。」
瑪歇爾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看了擺在起居室的留言機一眼。它紅色的信息按鈕正在閃爍著,看起來裡面似乎有三條或者四條信息。
見鬼。
她不應該將電話的鈴聲關閉的,至少她應該將留言機的音量放大些,這樣她就可以聽到她的電話了。
「哈米爾頓說過他想要同我談什麼嗎?」瑪歇爾問。
頭頂的閣樓上傳來雙腳著地的聲音和走動聲。黛德拉眼睛裡閃爍著打趣的神情,她心領神會的微笑變成了欣賞的笑容。
「他想要知道你和瑞梅是否在安全系統問題上達成了一致。」黛德拉說,「哈米爾頓說他需要知道這一點,因為銀行已經在今天早上七點鐘的時候將珠寶運到拍賣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