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請容我任性 方凌
我想很多人在看完這本書之後,會有諸多的揣測和疑問。在此我不想表明任何預設的回應。只想在世紀末的此刻,很真心地向一些朋友說些話。
首先,我必須很誠摯地感謝出版社,此次對我的任性要求如此全然地包容與放縱,讓我能無後顧之憂的放手編寫出這個故事。容忍我自私地留下了這段記憶。
到耕林已是第二年了。她們陪著我走過很多的「突發狀況」。陳姊、寶春姊、玉如、如菁和家慧等,謝謝你們。你們是最棒的老闆和夥伴!
我要謝謝我的乾爹──郭振祥先生。乾爹,謝謝您常忍受我的電話騷擾,卻仍捺著性子替我「指點未來」。我會努力的,也會很勇敢的往前衝。
還有我的好朋友們──淑娟、小欣、CATHY、阿寶、秀美、小琪、RONALD、阿讓和DENNIS……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常被迫忍受我的哭天搶地,還一直給我安慰、支持和加油的溫暖。你們的陪伴是我堅強的理由,謝謝。
我最親愛的姊妹和好友──MAY和霞,我們流著相同的血,我珍惜這份緣,心中的話,相信你們都懂,三Q!
當然特別要感謝──妳(你)。因為有你們,才有方凌的存在。我知道有很多個妳(你)在默默地支持著我的作品,你們是最棒的朋友!
世紀末的此刻,心中有無限的感激和感觸。太多的話想說,但是,不急,我們還可以有更多的明年。
不論你有什麼願望,都希望能美夢成真。
要快樂哦!好嗎?
祝福你!
方凌 二○○○、十一、十八
第一章
我常獨自一個人,在深夜裡將所有的燈關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前浮現的是,那一片藍綠色的杜夢灣和有著淒美動人愛情故事的情人崖。黎明即將來臨,我卻痛恨著它的出現。因為,它讓我離開了,我的愛。
──J.L
二○○○年九月六日 關島 西華飯店
關島查莫洛族人是一個無憂無慮、歡樂的民族,他們喜愛舞蹈、歌唱、講故事。航海家麥哲倫描述他們是高大強壯,膚色介於美洲印地安人和東方人之間,男人俊帥而健壯……
自腿上的旅遊雜誌中抬起頭來,她微瞇著圓亮閃動的大眼看了下四周。
一名經過她身旁,穿著飯店制服的男子,對她微微一笑。
她彎起嘴角微笑響應,目送著那名皮膚深黑的查莫洛服務員離去,企圖自他身上尋找出能印證麥哲倫所描述的特徵。
是很高大強壯沒錯啦。體重只不過大概有一百公斤而已。
俊帥?
不予置評。
她撇了下嘴,又低垂著頭繼續閱讀著放在交迭腿上的雜誌。
「……女人通常是豐滿、柔順而優雅……」
她再度抬起頭。大眼睛盯著飯店櫃檯旁,一身夏威夷花襯衫短裙的女服務員。那女服務員長得很像電影裡常看到的黑人波霸奶媽。她正和剛才走過去的男服務員交談著。
雖然她聽不懂莫洛語,不過那女服務生嗓門「爽朗」的在大廳中環繞著,效果好得直逼杜比環繞音響。
大眼睛上方的黑眉挑動了下,嘴唇勾動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她用手中的筆,將文章的「通常」兩個字圈了起來。
通常,表示是「部分事件」而非「全部事件」。這文字遊戲玩得真是高明。
「騙人的!」她輕吐出這三個字,嘴角揚起戲謔的笑容。
事實上,早在昨天一早抵達關島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被麥哲倫給騙了。
十五世紀人的審美觀,果然跟二十一世紀的人有極大的不同。
她輕歎出一口氣,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減。慵懶地靠躺在籐椅的沙發墊上,她偏著頭凝視著落地窗外的景致。
廣闊白淨的沙灘、蔚藍迷人的杜夢灣,吸吐間是充滿濃郁花香的熱帶空氣。雖然外頭飄著小雨,卻仍不損及她的好心情。
悠閒、慵懶、安靜、舒服,沒有人會打電話來催稿或騷擾,也不用擠捷運趕著去上課聽廢話。整天只要吃飽了睡,睡飽了就閒晃。這就是──度假!
啊──人生多美好啊!
當她唇角彎起微笑時,一對藍綠色眼眸的主人也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嘿,MIKE,你房間在幾樓?」
他有些惱怒的將視線移向輕撞上他的同胞。他一臉沒啥表情的將櫃檯剛交給他的白色信封遞給好友。
LEON瞄了一眼,嘴角揚起稚氣的笑容說道:
「哈哈──我跟RICHARD都住在五樓,只有你在十樓哦!」說著他還伸手拍拍他的手臂,然後扛著軍用提袋,走向電梯旁的籐制沙發組。
MIKE的視線再次移向單獨坐在電梯前,離櫃檯最遠的沙發組上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一直盯著那個亞洲女孩看,只知道當他一踏進飯店大廳時,她便吸引住他的目光。
其實不只是他,他發現同連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也對那女孩產主了興趣。
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但他卻奇異地感覺到,她那雙大眼睛閃動的並不是安靜的氣息,而是……頑皮的。
她放下交迭的雙腿,微傾著身子將雜誌放置在矮几上。站起身,踱步走向靠近半圓形的陽台前,凝視著窗外的游泳池。悠閒自在的像在自家客廳那般,私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成了別人的目光焦點。
他猜想她應該是日本人。關島是許多日本年輕女孩度假「遊玩」的第一選擇。不知她是獨自旅遊,還是……
察覺到自己對一名陌生女孩竟有著諸多揣測時,他微皺著眉頭,心裡直犯嘀咕,他彎下腰將自己的行囊扛起,朝電梯走去。
他現在又餓又累,只想快些脫下身上的飛行裝,狠狠地一次睡飽。
他跟在LEON後頭步進電梯。
電梯容量不算小,可是被他們四、五個人高馬大的空軍飛行員,和體積不小的行囊一占,電梯內的空間幾乎被佔滿了。但他仍聽見LEON擋住電梯門對外吼著:
「嘿──RICHARD,你要一起上去嗎?」
疲憊的身體讓MIKE的脾氣變得有些浮躁。可是當他看見出現在電梯門口的身影時,全身的疲憊一掃而空倏地轉化成驚異。
她就站在他正前方,有些遲疑的評估著電梯裡的空間。一會兒,她像下定了決心,踏進了僅剩的空間內,背對著他站立。
他捕捉到她微低著頭走進來時唇角上的淺笑,以及那出奇圓亮的大眼內閃爍的自在。
電梯內一時間出奇的安靜,所有弟兄都遺忘了要不要等RICHARD。就連向來熱愛服侍女性的LEON也忘了該禮貌性地詢問她想去的樓層。
只見她很自然地瞄了眼樓層鈕,自動地伸手按了四樓的鈕。
在上樓的數秒間,MIKE的視線一直盯著眼前的女孩。她近得能讓他聞到她身上飄散的淡淡花香味。
當!
電梯在四樓開門。她自信地步出電梯,抬起頭不疾不徐的左轉,消失在他眼前。
她的嘴角一直揚著寧靜的柔笑,就好像……她一直在哼歌那般,自在的笑著。
MIKE對自己有這種浪漫的猜測感到有些好笑。當他看見站在按鈕前的LEON仍一臉失神的盯著那女孩消失的方向時,他微蹙起濃眉,伸手推了下恍惚的LEON。
LEON挑了下眉,搖頭歎笑一聲,按了關門鍵。
「哇──那女孩有種說不上來的……嗯……哇──」
電梯再次往上移動。MIKE一點也不想回應他的驚歎,他仍沉醉在她淺留下來的舒服淡花香。
☆ ☆ ☆
電梯門一關,她走出來,沒有回頭,熟稔地往電梯左側通道走去。
她輕聲地打開門。四零六號房,見室友仍在熟睡,她輕了輕腳地將手中的雜誌和一份舊報紙擱下,再次走出了房間。
她決定要單獨來趟飯店之旅。
來到關島二天了,她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一下這未來五天的「家」。
由於搭乘夜間班機,一早抵達後又被安排半日市區觀光,累得每個人第一天都早早上床大睡一覺,來調整時差。
雖然關島的時間比台灣早了兩個小時,但對她這種向來日夜顛倒、生活毫無秩序的人來說,倒也沒多大的感覺。
冒險因子此刻正在她體內滾動沸騰。
她再度揚起愉悅的笑容,圓亮的大眼閃射出興奮與期待的光采,來回打量著冒險的路線。
她踩著欣喜的步伐決定直奔頂樓。畢竟,總統套房通常都在頂樓,也許她能有些什麼奇遇,好作為下一本小說的題材。
一進了空蕩的電梯,按下了十二摟,她忍不住搖頭自嘲一笑。
「天──都在度假了,滿腦了還在想著工作,真是的。若是紿毓茹知道了,她肯定會用力鼓掌,然後眼泛感動的淚光,抖聲讚賞我一句『乖』吧?」
毓茹是負責她稿件的編輯,常因她懶病發作拖稿而咬牙哀嚎,又常得忍受她這怪女人胡言亂語的電話騷擾。想來,毓茹被派來盯她這份差事還真是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