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月舞信任的點頭。龍焰飛吻了吻鳳月舞,然後輕聲說道:「要進去嘍。」
「好。」鳳月舞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笑著勇敢的回答。強忍的微顫令龍焰飛心疼,只能緊握她的手給她勇氣。就在兩人要踏進孟婆殿時,天邊傳來一道急令。
「且慢!」
彩光褪去後,面容祥和的王母娘娘走來,臉上是和煦的笑容,一如以往的令人心安。
「娘娘!」鳳月舞開心的奔向前叫喚著。王母娘娘溫柔的揉撫她的發。
「你們別怪玉帝如此重罰,他有他須遵循的準則。不過,你們這五世的試驗都不會太輕鬆。我知道玉帝這般安排多少有一些氣憤,等氣消了,他便會後悔。他是疼愛你們的,自然會希望你們完成試驗,重返天府。」
「謝謝王母娘娘!」
「去吧。時辰到了,我已經下令要各世的土地公暗地照顧你們。你們要好好保重!」娘娘的叮嚀飄散在雲風之中。
墜入輪迴的漩流之中,龍焰飛與風月舞的手緊緊相握,開始了兩人五世的試煉,而遙遠的天庭傳來玉皇大帝的輕歎聲。
自此,兩人展開了五世輪迴的重重考驗……
第一章
唐貞觀年間武德九年秦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其父李淵下詔立次子李世民為皇太子,之後國事大權皆由皇太子所掌。
次年,新皇帝李世民將年號定為「貞觀」,是為唐太宗。
太宗即位之後,勤於問政,事事以愛民為本,國內物簞民豐,天下安寧。貞觀四年,戎狄綏服,恩威遠播,諸部落尊其為「天可汗」。此後,天下安定,經濟繁榮。
除了國都長安極為繁榮之外,各地城縣亦皆富足。而距離長安城約莫一日馬程的「鳳翔鎮」更是一奇特之縣。
話說鳳翔鎮上最熱鬧之區——乃是商賈聚集、位於大街之尾,生意最為興盛的「鶯燕樓」。這「鶯燕樓」可是鳳翔鎮最大之勾欄瓦捨,緊臨著鶯燕樓的是座清幽而沒有名字的尼姑庵。
比鄰而居的鶯燕樓和尼姑庵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諷刺的奇景,但奇怪的是,幾十年來兩處倒也相安無事。鶯燕樓每晚照樣是春色無邊,而尼姑庵每日依舊誦經暮鼓。就這樣,駕燕樓成了鳳翔鎮上最為富貴的妓院;而尼姑庵則成了鎮上最為貧困的寺院。
然而妓院與寺院比鄰的這檔怪事,還不是鳳翔鎮上的人最為津津樂道的事——尼姑庵最裡面有一座小屋,由小屋的外觀看起來,仿若風一吹就會被刮走似的,但裡頭倒也乾淨舒服。而在小屋旁不遠處,有一棵百年大樹,正巧與鶯燕樓的花魁——王巧嫣的樓閣相鄰。
此刻王巧嫣那細緻的花彫木窗正大開著,美人玉手托腮、溫柔的淺笑,一雙嬌媚似水的眸直盯著坐在窗邊樹幹上的小姑娘。這小姑娘便是鳳翔鎮人最為津津樂道的人物——鳳月舞。
王巧嫣以長寬水袖掩嘴輕呵著——雖然此刻是未時,但對卯時才睡的她來說,是稍嫌早了些。
王巧嫣直視著眼前的鳳月舞,笑容裡多出了幾分疼愛。鳳月舞芳齡雖已十七,但她那嬌小的身形總讓人誤以為她才十三歲。雖然身著破舊補丁的綠棉裙,卻仍俺不住她一身的柔美。
近幾年來由於天下安寧、經濟富裕,女人們的體態愈見豐腴,衣裙越益講究華美,攏高的發誓上以各種金玉簪馭作為裝飾。然而這些在鳳月舞身上全都見不著——瞧她簡單式樣的發誓上也只有一支普通的花形木簪子。但她相信鳳月舞若以美服金釵仔細打扮一番,肯定比她這人稱第一花魁的美人更加嬌美動人。
「哼,巧嫣姊,你有沒有在聽小舞說話?」
鳳月舞一見王巧嫣有些出神地沒注意到她說話,不禁有些嗔怒的抱怨起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嘛?」
王巧嫣笑開了眼,佯裝審視的打量著風月舞,然後退弄的笑言:「在想咱們的小舞怎生地如此美呢?」
「少瞎說了,巧嫣姊!」鳳月舞有些責罵意味的說道,但臉上漾出的笑容卻徹底破壞了她的怒氣。
王巧嫣咯咯的笑開。「我哪有瞎說對你瞧,咱們可是得花上一番功夫塗抹胭脂,用朱紅在額中繪出些許花樣才有這等面飾的,而你無須打扮便生得這般粉嫩的嬌樣。再者,瞧你額心上那天生的桃型硃砂痣,可是任人用盡各色朱紅所繪不出來的呢!」
鳳月舞抬超左手撫上額心眉中上的痣。這痣在她十歲以前只不過是顆小紅點,十歲那年的一場大病後,便呈了桃子狀的硃砂痣,而後十三歲的另一場大病讓這顆桃痣更加粉艷。
王巧嫣看見鳳月舞抬起的左手,小指上圈掛著一條長約三寸的細紅線,她收起玩笑之心,正色問道:「小舞,你圈在小指上的紅線沒什麼變化吧?」
鳳月舞一聽微怔住,右手撥弄著左小指的紅線笑道:「沒事,我一向都有注意的。」
她明白巧嫣姊為何會如此擔憂她,因為這條紅線總是替她帶來厄運——她原是杭州一位縣令的女兒,乃小妾所生,在縣令大人重男輕女、毫不在乎她的情況下,童年倒也過得快樂。可是七歲那年她染上風寒,病況遲遲未見好轉,直至一位高人進入宅院裡,替她掛上這條紅線後病才痊癒,紅線卻再也無法解下——她的父親導盡各種方法想將這條礙眼的紅線剪去,但都徒勞無功,甚至還因此染上怪病。一位江湖術士見此,便宣稱她命格帶煞氣,終會克父母、剋夫克子。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讓她削髮為尼,於是她就被人送進了尼姑庵。
縣令大人還深怕離杭州府宅太近的寺院仍會克煞到他,特令送她到這間離杭州極遠的鳳翔鎮上的尼姑庵。
王巧嫣聽出了鳳月舞語氣裡佯裝不在乎的失落感。記得她十四歲那年被賣進駕燕樓為妓時,成天以淚洗面,適巧一日午後她發現了老愛爬樹的鳳月舞,一時之間竟忘了哭泣,只是一臉疑惑的問鳳月舞,為何不顧危險的爬樹?
豈料鳳月舞竟回答她:「這樣才可以看到遠處杭州的娘。」
因為這句話,使得原不同道的兩人成了知交,九年來她們相互扶持的走了過來,她一直是以姊姊的身份疼愛著這位小她六歲的妹妹。
王巧嫣以輕快的語調試著轉變風月舞陷入自已的愁緒中。
「對了,你方才不是說到你昨晚又夢見『他』了?」
「對呀。我好開心呢!巧嫣姊,我告訴你哦!這一次他還跟我說了一些話,他說……」鳳月舞整張小臉瞬間亮了起來,開心的描述著她的夢境。
自她七歲到尼姑庵之後,她便常常夢見一名男子。她並不知道這名男子的長相,因為在夢中「他」的臉總是看不清,只是隱約地知道他很高、很壯,聲音低沉而有力,有一種王者的強悍氣息。
在夢中他對她總是百般地呵疼與憐惜,只要夢見「他」,她便有種被溫柔、安心和溫暖的氣息包圍住的感覺。在鳳月舞的心中,「他」佔有一個很特殊的地位。
鳳月舞以著有些期待和莫名膽怯的口氣問道:「巧嫣姊,你想『他』是怎樣的人?」
「嗯——我想,小舞這麼讚賞『他』,那麼,他肯定是個會疼惜你的好男人。」王巧嫣真誠的笑答。
鳳月舞輕聲一笑,兩腿在空中來回擺動著,兩隻手掌撐在樹幹上,想像地說道:「嗯,他一定會來找我的。他肯定會像房大人那般,因顧及夫人的心情而不納妾。」
王巧嫣明白鳳月舞提及的房大人一事,這是前陣子宮中流傳出來的消息。傳說皇帝因念在房玄齡大人開國輔佐之功而欲替他納妾,可是房大人為了顧及夫人的情緒而遲遲不肯答應,皇上便調侃他怕妻。
房夫人知道了皇上的旨意後,即揚言若房大人納妾,她將以死來明誓。皇上知曉了便賞房夫人毒酒賜死,只見房夫人毫不遲疑的當場仰酒而盡。萬萬沒想到皇上賜的是醋而不是毒酒,用意只是在試驗她的真心,至此皇上也只好放棄,不再逼房大人紛妾,因而傳為佳言。
王巧嫣笑了笑,說道:「小舞,別太期望天下所名的男人都不納妾的。自主以來,別說那些達官貴人是三妻四妾的,就連個市井小民,有辦法的,照樣也是左擁右抱。你呀,看開些,別老是死守那個一夫一妻的想法。」
「哼,我不管。」鳳月舞手握緊拳,固執地辯道:「我娘原是小妾,受寵又如何?永遠也得不到我親爹全部的注意。甚至——」鳳月舞察覺到自己差點就說出不該說的話而及時停住。她深吸一口氣,有些愁悵地說道,「若不是師大不允許我十八歲以前削髮為尼,我早就皈依佛門了。」
「小舞,你還沒斷了皈依的念頭嗎?」王巧嫣有些氣惱的站直了身,她一直以為她早斷了這樣的念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