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很會挑時間。」還帶著睡意的嬌軟嗓音突然響起,未了還伴隨一聲大大的呵欠聲。
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舞風一臉還沒完全清醒的模樣,硬是不肯勞動雙腳下來自己走,無可奈何的游雲只得一路抱著她出來。
還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水谷和哲驚訝的轉頭,一個覆面的修長男子抱著同樣已覆上面罩的舞風正站在他身後。
他是什麼時候進到屋內的?
感覺出他們的不尋常,水谷和哲起了警戒心。
東季繪則是笑意盈盈的通過他踱向兩人。「好久不見哪,我親愛的舞美人。」他手握拳一敲,落點準確無比的扣在舞風額頭上,敲得舞風哇哇大叫。
「很疼?」他嘴角在笑,可看在舞風眼中卻是猙獰得嚇人,不好,親愛的繪爹地看來怒火翻騰。
看樣子這幾天一定讓大家擔心死了。
舞風伸手撫著中拳的額頭,然後輕巧的從游雲懷中翻進東季繪的懷裡。
「繪,別氣別氣,都是舞不好,這幾天一定讓大家擔心了。」她親暱的挨進他頸窩處磨蹭,以為注定要讓人炮轟一陣了,沒想到東季繪竟然只是攬緊她,好久好久都不發一言。
「繪……」舞風看進他不掩激動的眼中,一時說不出話來,驚訝的發現抱緊她的一雙手臂正微微發著顫。
這個無所不能、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甚至可以隻手遮天的家人哪,竟然為她擔心害怕到這種地步……「舞沒事的,繪別擔心。」她不禁悄悄攬緊他的脖子,安撫的說道。
一陣冷風吹來,舞風突然打個小噴嚏,一旁的覆面男子趕緊脫下身上的黑色大衣為她披上,關心雖未表現在臉上,可動作卻全溫柔呈現了。
看見他們之間自然流露的情感,水谷和哲也動容了,趁他們不注意時,他悄悄轉身進了屋子。
說是不想打擾了他們的重逢,其實也是不希望親眼看到她離去。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的鴕鳥心態。
當是一場夢吧!
夢中,他曾救回一個天使。
只是沒想到,這意外到來的天使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回去了……
「水谷先生,請等等。」
在他踏進屋子的前一刻,那個自稱東季繪的男子叫住了他。
「謝謝你救了舞,」向前走來的東季繪朝他慎重的點頭,感激的心情溢於言表,「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今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銀門企業將在所不辭。」
聽了這番話他才想起來,東季繪是銀門企業總裁的名字,報章雜誌常有他的專訪,卻奇怪的從未刊過他的一張照片,總有人猜測,是他發動各種力量完全封鎖自己的肖像外流。
銀門企業的總裁許給他的是多大的人情哪,要是一般人的話都會想像自此是飛黃騰達吧?只可惜此刻他的心情卻無一絲雀躍。
他忍不住再深深看了一眼還膩在東季繪懷中的舞風,她看起來好開心哪,唇邊一直未減的笑花將她妝點得更美麗了,是因為深愛的人親自來接她嗎?
看見她大眸中裝的全是那個男子的身影,水谷和哲黯然的撇開視線,再抬眼,面對的卻是東季繪一副若有所思的審視。
一時間,只覺得心臟猛然一震,他幾乎是狼狽的轉身。
「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丟下話後,他慌亂、心虛,也有些激動的逃進屋內,幾乎是用力的甩上門板,以為如此就能隔絕掉那兩道帶著審視意味的深藍色視線……
···················
聽見東季繪叫喚自己的名字,走在前方的覆面男子停下腳步回頭。
「游雲,我要那男人更詳細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任何經歷過的人、事、物都不能遺漏。」收回盯在門上的視線,他移步跟上夥伴的腳步,雖然手上還抱著一個人,但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依然跟平地一樣平穩。
「牽紅線牽上了癮?」游雲口氣頗不以為然。
他日前才親自跑了法國一趟,就為了幫聽雨欽點一個男人回來,現在又改打舞風的主意了嗎?
這個大忙人哪,光一票數不清的跨國事業就該搞得他頭昏眼花了,更別說還必須分心監督組織內的事務……他實在打從心底佩服他竟然還有美國時間搞這些有的沒的。
他也不是沒看見那男人眼中對舞風的不捨,只是……他是一個普通人。
「他跟我們不一樣。」游雲道出自己的不認同。他不過是一時迷惑於舞風明艷的外表,待他看清我們的生活方式,那眼底的情意難保不會變質。
東季繪率先上了直升機,才將熟睡的舞風抱到自己懷中護著。他朝隨後上機的游雲輕笑,「有什麼不一樣?在你們進我銀焰門之前,在我眼中,哪一個人跟他不一樣?」他笑著舉手制止游雲的反駁,「更何況,你擔心得太多了,舞風不比聽雨,要這麼早拐走她的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游雲聽了也失笑了。
他的確是想太多了,舞風外表再怎麼成熟,在他們眼中看來也不過是個孩子,對她來說這些情情愛愛還太遙遠。
第四章
偌大的山林間杳無人煙,無一絲該有的蟲鳴鳥叫,連林鼠蜂蝶等常見的小動物也不自然的消失無蹤,詭異得似乎連林間偶爾呼嘯而過的風都顯得單薄許多。
生態裡的生死循環在這裡完全停擺了,這個天然的地帶,無任何未經許可的生物存在。
這裡安靜得彷彿只是一幅美麗的風景圖片,而非真實的山林景色。
沒有人敢擅入此地,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能不經許可就踏入此地。
不只因為這裡是銀焰門總部控管最森嚴的禁區;同時也因為這渾然天成的山林裡—處處滿佈著神秘的迷香,只要不是特定的人士一踏入,只怕走沒兩步路就倒地昏睡。
本來還有不少人不信邪,以為此處藏了什麼大秘密或是黃金寶物,欲想探進一窺究竟。小賊、神偷、殺手更不知來了多少人,也同樣被迷昏扔出了大門,為此,銀焰門的總管煩不勝煩,每天都在抱怨他已經被貶為看門的小僕,光是每個早晨丟「人」就不知耗費了他多少卡路里。
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將這片位於本部後頭的山林列管為禁區之後的第二個月,發生了一件大事——
話說那時住在裡頭的銀焰門二小姐在步出後山禁區,前往主屋的途中,恰好與正欲潛入禁區的殺手撞著了面,兩人立刻打了起來。
搏鬥間,二小姐不小心被扯落了臉上覆面的皮罩,從未示人的真面目也因此曝了光。當然,技高一籌的二小姐沒多久就制伏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殺手,但門主東季繪卻是氣壞了。
銀焰門兩位小姐和神秘殺手游雲打從進入組織後,就覆面示人,除了門主東季繪之外,就連位高權重的兩位總管也不曾見過他們的真面目,這除了是保護他們的安全之外,同時也是方便他們以另一種身份協助東季繪。
但這多年來未曾打破的禁忌,竟然就壞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殺手手上。東季繪氣極了,一怒之下要人殺了刑部中所有潛入未果遭拘禁的十多人,連同已砍去雙手、雙腳的殺手,然後像一串粽子般騰空懸掛在附近一幢著名高樓的樓牆外。
一串血淋淋的人肉粽子,再加上一旁玻璃窗上紅漆揮灑的幾個大字——擅入禁地,唯一死刑。
黑白兩道沒人敢懷疑東季繪殺雞儆猴的用意。
東季繪殘酷的舉動的確嚇壞了所有人,也達到了最好的效果。
從那次事件起,闖入禁區的人數大減,現在總管不用再每天丟人當運動,只要十天半個月到後山晃一遭,看看是否有已經昏睡多日、即將餓死或是已經餓死的鐵齒人士即可。
而今天,銀焰門後山禁區仍是平靜一如往常,三幢各具特色的建築物分據三方,建築與建築之間隔著大片的林木,隱密的高科技電腦連結彼此卻不互相干擾。
三棟建築物分別是——
聽雨竹樓,為銀焰門大小姐上官聽雨的住處。上官聽雨又號「竹樓主人」,多年來以製毒配藥聞名黑白兩道。
舞風小閣,屬銀焰門二小姐凌舞風所有。凌舞風義被稱為「小閣主人」,專長是武器設計及電子防禦系統的架置。
游雲武館,神秘殺手游雲的住處。外人所說的銀焰門「武館主人」其實就是指他,他同時帶領著一支神秘小組行事。
····················
「土匪繪,那是我要的!」舞風突然大喊,右手執筷飛快的搶攻,企圖拯救落人敵手的鵝肝雞丁。
討厭,那是她先看到的,而且是最後一塊了耶!
東季繪拿筷的手靈活地翻了一轉,躲過來人的偷襲,然後一拋,「嗯,好吃。」他不但大口大口地嚼,還嘖嘖有聲,直讓舞風看紅了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