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樣也無妨,只要我做出愉悅的樣子,我丈夫壓根不會察覺我是否得到滿足。然而,在一個Party中,我竟然又遇見一位有著哥哥的眼睛的男人,剎那間,我彷彿鬼迷了心竅,而開口邀請他,我的心希冀著他能勾起我體內的本能與熱情。坦白說,我期望他能帶給我快感,我把那一夜當作試探、當作賭注,後來,他果真證明了我是個正常的女人,我高興得想歡呼,但同時,我也遺落了我的新……
「因為我是個有夫之婦,做出那種行為已經很不應該了,更遑論其它遐想?我所受的、所被灌輸的都是傳統的觀念和思想,但我終究還是困在對哥哥的迷戀當中,所以,當我來找你想請你為我解惑、幫我遺忘他時,頓時卻又迷失在你那雙與我哥哥相似的眼神裡——我真的很苦惱,似乎只要與哥哥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我便完全無力抗拒,每每事後,我都非常懊悔……」
紀羽蟬一進到薛利克的診療室,先依慣例譴走護士,然後,她便自顧自的傾吐她的心路歷程。
薛利克只是專注的聽著,沒有打岔,即使在她提到了與他那一段。
截至目前為止,他才恍然她問題的根源。先前以為問題出在她丈夫身上,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她患有嚴重的「戀兄情結」,而導致後來的移情作用,也是無可厚非。
要根治她的心結,除非她肯說出心底真正的秘密。如今看來,顯然她已無大礙。
「薛醫師。」紀羽蟬抬起眼,這是她進門後首次正視他。「對於上一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不!」薛利克有些訝於她的道歉,也許他才是該道歉的那個人。畢竟他身為醫師,卻缺乏自制,竟忘情的與病患發生性關係,倘若要論誰有錯,罪人應該是他才對。
「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紀羽蟬又回復先前姿勢,低垂著頭,逕自說道。「直到他從海的彼端千里迢迢為我而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逞強。我的身體渴望他、我也想念他,只要他一召喚,我便全然臣服在他的魅力下,他讓我明白他就是他,是他終於帶我走出哥哥的迷障。我的人生在他之前是一片黯淡無色,誰來了又去,誰走了又來,我完全沒印象,連我的丈夫都已被阻隔在思緒之外。」
「羽蟬,千萬別向我道歉。那一次的經驗,將會是我此生最美的回憶,即使你忘了也沒關係。」薛利克低柔的嗓音輕而緩。「記住,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感情本來就毫無道理可言,它不會去審核你的身份、地位、年齡或其他,再決定如何幫你配對,它說來即來、說走便走,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順從它;至於是非對錯,更是沒有一個標準可循,所以,你覺得自己的幸福在哪裡,就勇敢去追求,毋須在意週遭其他人的聲音。畢竟,你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甚至是親人,也不過是旁人罷了。」
「謝謝。」紀羽蟬對他展露微笑。
「謝什麼?」看著她的笑顏如花,他竟有一瞬間的失神。
「謝謝你一番金玉良言,我覺得我有了無限的勇氣可以去面對未知的未來。」
「是嗎?」薛利克沒多加置喙。
「現下,我準備和我丈夫離婚,因為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說服我信任他的愛並接受,他要我我跟他走。」紀羽蟬說這話時,神情洋溢著幸福。
「恭喜。」薛利克由衷道。
「已經好了。」紀羽蟬站起身。「我的心底已經沒有秘密,疙瘩也消除了,接下來,我要全心全意去愛。」
「祝福你。」薛利克也跟著起身。「再見——不,恐怕你我是後會無期了。」
「不,再見——如果有機會的話。」
語畢,她走出了他的視線。
人與人之間的感覺真的好奇妙,往往在第一眼的瞬間,便牽動了千頭萬緒。
其實,在第一次看到她,之後,她的倩影便不時浮現在他腦海裡,而與她做了愛後,就更念念不忘了……
或許老天早妥善安排時間一對對男女,只是人有七情六慾,在來來去去間,難免意外擦出火花。
有些遺憾,他只能成為她生命中一個稍縱即逝的過客。
甩甩頭,他叫了下一號病患。
離開醫院,紀羽蟬突然渴見紫魈,便迫不及待飛奔至他暫住的飯店。
紫魈一看是她,又驚又喜,拉她進房,旋即給了她一個結實的擁抱。
「你主動找我,我好高興。」
紀羽蟬也是緊緊地摟住他。
他讓她坐在床沿,繼而發問:「怎麼了?只是想我,還是有事?」
「現在來得及幫我買張機票嗎?」
「當然——往哪裡?」紫魈眼瞳裡跳躍著訝異與些許期待。
「倫敦。」紀羽蟬抿抿唇,散發甜甜的笑意。
「可以嗎?」紫魈有些激動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點點頭:「只要簽個字就行了。」
「他那麼輕易就答應離婚了?沒有為難你?」他壓根不信世上會有那麼寬宏大量的男人。
冷不防,他伸手捧著她的臉。她左頰上那個經過一夜的時間,已由紅腫轉為烏青的五指印即刻映入眼簾——
他倒抽口氣,瞳孔轉暗,深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他打你?」
「已經不痛了。」紀羽蟬撇開臉。
證據確鑿,就算她想編個「不小心撞到」的藉口也顯得牽強。
昨夜經梁深怡幫她冷敷,已消腫了一大半,但印子卻無法馬上消失。
起床時發現臉頰變成青紫色,她刻意沒抹慕絲,讓頭髮自然披瀉,遮去她半邊臉。原以為既然連薛利克都沒發現,他應當也是,不料,仍然逃不過他縝密的心思。
剛剛一剎那,他的眼神很嚇人,彷彿下一刻便要將膽敢對她動手的人碎屍萬段般。
「我向來最不齒對女人動手的男人。坦白說,我現在很想打斷那只該死的手。」他撫著她的頰,百般心疼,不慍不火的聲調卻說著令人膽顫的恫嚇言詞。
「別這樣,是我先對不起他的,他打了我這巴掌,反倒使我心裡的罪惡感減低一些。」
紫魈沉默片刻,才鬆口:「那我就姑且饒過他。」
紀羽蟬偎進他懷裡,暗忖幸好沒脫口說出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
「羽蟬,你真的確定要跟我走?無怨無悔?」紫魈撫著她的發。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你還這麼問我!」紀羽蟬嘟噥道。
「沒辦法,我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女人。而且,我很自私、很霸道,當我決定付出我的愛時,我必然要求對方回報同等的愛,倘若對方有一丁點的勉強……我想我會發狂。」紫魈坦承不諱。
「魈,這一刻,我對你絕對是全心全意,而未來雖是一片茫茫的未知數,但我相信我無怨無悔。」紀羽蟬首次膩稱他,同時給予承諾。
誓言雖不全然可靠,但對陷在情網中的男女而言,仍是百分百的必須,那就像支強心針,能增強勇氣、指引方向,是情人間最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
紫魈聽慣了這類情話,但只有紀羽蟬的最撼動他的心,果然還是認真的愛情才能結出甜美的好果實。
動了真情,方知真情可貴。
「羽蟬,我好想進去,想和你還有Baby結為一體。」紫魈在她耳畔低喃,從他嘴裡吐出的溫熱氣息由她的耳朵流竄到四肢百骸。
她緩緩閉上眼,默許了……
忙了一天,梁深怡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心情卻出奇開心。
原因是她今天聽到了一項好消息,也許不久,她又可以跟紀羽蟬居住在同一個城市裡,而且還多加了個May,真是要寂寞也難哪!
不過,要爭取這個千載難逢又時機恰當的陞遷機會,她可得花不少苦心。從今晚起,她必須過一陣子臥薪嘗膽、非人哉的修行日子。
瞧見屋內沒一絲燈光,她知道紀羽蟬已經離開,而這個時候他們應當正在飛機上。
伸手探進包包裡掏鑰匙,驀地,一道人影從電梯後方閃了出來,嚇了她一大跳,險些出口的尖叫聲在看清來人後,又硬生生吞進了喉嚨。
「冒失鬼!你躲在那裡幹嘛?」梁深怡沒好氣的對姜明勳破口大罵。
「我躲什麼?偷襲你這夜歸女子嗎?」姜明勳搖搖頭,表現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梁深怡火冒三丈,覺得嚴重遭受污辱。
「這麼晚才要回家的女人,擺明著讓人有機可乘。」姜明勳嘲諷,他就是看不慣三更半夜才回家的女人,尤其是眼前這位讓他枯等好幾個小時的女人。
「我是工作——」該死!她幹嘛跟他解釋?「先生,有何貴幹?」她擺出冷冷的臉色,瞪著他問。
「我知道羽蟬在你這裡,那些是她的東西。」姜明勳指指一旁兩個大紙箱。「還有,這是離婚證書,我已經簽好了,叫她簽完送出去。」
從頭到尾,他表現得滿不在乎,彷彿事不關己,但在遞給她一紙信封時,眼神一閃而逝的痛苦仍洩漏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