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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梵冥冥

  「梵妮不是趕著回家嗎?」陳子能看看丁梵妮。

  「先吃碗麵再回去呀!你沒聽見她肚子叫得像打雷嗎?」

  「哪有啊!」

  丁梵妮臉紅著抗議地捶了岑樹臂膀一記。

  陳子能則「噗哧」一笑。

  「此刻彷彿又回到了我們以前那種快樂時光,就是人太少了。唉,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這就是他的不捨,美好的時光實在太短了,短得令人惆悵,而導致--瘋狂。

  岑樹和丁梵妮同時臉色一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過,我們較幸運的一點是,我們共同住在同一個城市裡,想見面的話,一通電話即可,該知足了,是不是?」不一會兒,岑樹說。

  丁梵妮卻察覺出了他意有所指的感觸。

  「對!」她笑著附和,分別拍拍他們兩個大男孩的肩,繼而挽住他們的手。「喂!你們這麼大個人別學人家多愁善感行嗎?到底走不走啦?我的肚子又在造反了!」這一刻,對於陳子能那一天的失禮、冒犯,她已經諒解了。

  「好,好,走!」岑樹拿閒閒沒事那隻手又在她發上亂揉一把。

  「喂,怎麼老當我是小孩子啦!討厭!」丁梵妮不滿地嘟噥。

  三人於是快樂地往前走,預備到他們以前經常光顧的小麵攤吃陽春麵去也。

  然而,丁梵妮始終忽略了身後那道寒冷裡摻著微微悲傷的視線……

  *  * ☆ *  * ☆ *  *

  坐在酒吧裡,司徒赤魑點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沒錯,他是有意灌醉自己,因為,他發現他竟是那麼地愚蠢,蠢到被一個小女孩耍得團團轉,而那女孩偏偏是他的妻子--

  呵,多可笑!

  今天下午,他打電話回家,小媽告訴他丁梵妮說有事到學校一趟,他以為她是去處理一些遺漏掉的事,下班前又撥了一通電話,她仍未歸,於是他直接從公司到她學校去打算接她一道回家,沒想到卻教他撞見了那一幕。

  只是同學?瞧她當時說得多無辜啊!結果,事實證明了她唱作俱佳得足以去當演員了!

  真想不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自食惡果,可不是嗎?

  抑鬱地將杯中液體一仰而盡,司徒赤魑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

  有個女人走了過來,風情萬種地往他旁邊一坐。

  「先生,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呢?」

  她的手搭上了司徒赤魑的肩。

  他不予理會。

  「我是個傾吐心事的好對像喲!」

  她幾乎要把半個身子給壓在他身上。

  他斜睨她一眼,仍是一臉漠然。

  「你叫什麼名字,嗯?」她不屈不撓,繼續嬌嗔地問。

  「紅鬼。」他沉聲吐出兩個字,有些不耐。

  「紅鬼?」她一怔,回神後抬起塗著鮮麗蔻丹的食指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頰。「你別開我玩笑呀,先生,我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司徒赤魑嘲弄地一笑。

  「怎麼?有人規定不許取名為紅鬼?」

  她頓了頓,接著又堆滿了笑意,聳聳肩。

  「沒人規定,我只是覺得非常特別、有創意。先生,我在這坐了這麼久,你不請我喝一杯嗎?」

  司徒赤魑以眼神示意酒保倒一杯酒給她。

  「喝完後,請離開。」

  「聊聊天,不好嗎?借酒澆愁,愁更愁。有心事,不是和著酒一塊往肚裡吞,而是找個人發洩發洩,這樣才對。」她曖昧的語氣充滿挑逗之意。

  「不需要。」

  「會憋壞身體的。」

  她吐氣如蘭,熱風直往他耳邊送。

  他一轉頭,她即主動湊上她的唇,以柔軟的舌尖誘惑他。

  他一閃神,不由自主了。

  霸氣地掐住她的後頸,使兩人更為貼近。

  這個地方,擁吻的畫面隨處可見,不論男與女、男與男或女與女,因此,週遭並無大驚小怪的呼聲傳出,畢竟,都司空見慣了。

  這女人的接吻技巧很棒,她的確有本事惹得男人心神蕩漾,有經驗與沒經驗果然有所差別,梵妮和她比較起來,差得多了。

  這想法忽然跳進他腦中,他一怔忡,當下推開了懷裡的女人。

  她不明所以,一度暗忖她是退步了或出錯了,迷惑且帶著怯意的眸子不敢直視他的眼,因為他看起來生氣極了。

  司徒赤魑面無表情地瞪視她良久,繼而從皮夾抽出三張千元大鈔往吧檯一丟,走了。

  *  * ☆ *  * ☆ *  *

  車子在街上繞了好幾圈,但他複雜的心緒並沒因此獲得平靜。

  最後,他累了,只有回家。

  客廳為他留了盞小燈。他走上樓,房門風向洩出了光線,顯示丁梵妮在房裡而且尚未就寢。

  他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旋門而入。

  「老公,你回來啦?」

  丁梵妮看見他,一副高興的模樣。

  他頷了下頭算回應。

  「你喝酒了?」丁梵妮接過他西裝外套時皺了下鼻。

  「應酬。」

  「咦?可是黑魘說你下班前二十分鐘就走了呀,而且晚上並沒有安排應酬。」

  「我有沒有應酬難不成還得向他--或你報備?」他用牙縫擠出這話。

  丁梵妮退了一步,不知他怒氣從何而來。

  是工作不順嗎?但從黑魘身上並無發出絲亳徵兆呀!

  「倒是你,你下午去哪了?」

  「我去--找一個朋友。」

  「一個而已?去哪找?找他做怎麼?」他咄咄逼問著。

  「你的口氣像在審犯人。」她睇凝他,平緩地指控道。

  「是你心虛。」他反駁。

  「我心虛?我為什麼要心虛?我只不過是出去找個朋友,難道這都不行?莫非你和我爸交易的條件中還包括軟禁我?」

  她不是有意挑釁,也並非存心口不擇言,她被他鄙視的口吻刺傷和激怒,而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我瞧見了。」司徒赤魑邊解開襯衫鈕扣邊說,看都不看她。

  「瞧見什麼?」

  「從你出校門後的每一個舉動。」

  「你--」她不禁瞠大眸子。

  司徒赤魑撇唇一笑。

  「意外、驚慌、始料未及?回學校是幌子,會情郎才是真的吧?故伎重施,老套。」

  「不,你誤會了,你聽我說--」

  「我已經聽過一次了,事實結果是讓我變成傻瓜。如果今天下午我沒有到學校去接你,也許我就這麼一直被蒙鼓裡,繼續當個傻子。而今,你還想怎麼自圓其說?你不知分寸、不懂自愛,太教我失望了!」司徒赤魑打斷她,不留餘地地譴責道。

  他如此斬釘截鐵地定了她的罪,她再解釋什麼都顯多餘,反正他也聽不進去。所以,她緊抿著唇,不願再為自己辯解了。

  她的不語在司徒赤魑看來是默認了,他胸中那股莫名妒火燃炙得更旺,停下解扣子的動作,他回身走進更衣室,大力摔上門並鎖上。

  丁梵妮瞅著無辜的門,忍不住淚眼婆娑。

  為什麼又變成這樣?為什麼他們之間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起來就真的這麼放浪形骸、水性楊花,令他無法打心底信任她?

  兩人間再度惡化的關係,令她心痛得無以復加,躲進棉被中,她暗自垂淚。

  *  * ☆ *  * ☆ *  *

  昨夜司徒赤魑並沒有跟她同床而寢。

  實際上,她是哭著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司徒赤魑何時出更衣室的,她並不曉得,但另一邊床褥是涼的,所以她想他大概獨自睡客房去了。

  唉,連跟她蓋同一張棉被都不願意了嗎?她已經讓他厭惡到這種地步了?

  落落寡歡地起身走進浴室,她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

  臉色蒼白,雙眼浮腫宛如核桃。

  哦!好糟!

  她這副鬼樣子是否被司徒赤魑瞧過?

  記憶拉回到前一陣子,也就是她正式成為「女人」的那一夜,她似乎喝醉了,才會對發生過的一切沒任何印象,那天她也似乎哭過了,但模樣應該沒此刻這麼糟,否則他怎還會有興趣要了她?而手上這顆鑽戒--雖然彼此從未提及,但她就是知道是他為她戴上的,可她卻一直忘了道謝。如今若特地跑去,也許會被他認為矯作、虛偽……為什麼這麼慢才想到該道謝?

  凝視它,她不禁想像起司徒赤魑在挑它的時候,是以何種表情審視著,又是以何種心情選中、買下它呢?

  溫柔嗎?倘若她在他心中未曾佔有一席之地,他會願意為她花這分心思?可既然如此,何以他還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她、誤解她?

  眼淚又要奪眶而出了,丁梵妮連忙洗把冷水,冷卻一下發熱的淚腺,然後吸吸鼻子。

  提起話筒,她深吸口氣.按下一串號碼--

  「喂?」那頭傳來睡意濃厚的聲音。

  「姐?是我,梵妮。」

  「梵妮!」嗓音驀地較為清晰。「怎麼啦?你在哭?誰膽敢欺負你?」

  「沒啦,我只是有點鼻塞。」

  「真的?」

  「嗯。」

  一陣沉默,丁梵妮的心在作最後掙扎,而丁雅珞在等待著。

  「姐,關於上回你跟我提過的那件事,我……我想……我想……」丁梵妮支吾著。

  丁雅珞仍耐心等她說出完整的答案,並不打岔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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