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香!」護理長察覺到她的存在,如臨大敵地驚呼出聲:「你……你又想幹什麼?那人、那人得罪不得……」
「他是署長?」房依香依然故我地拿過病歷掃了一眼。她還以為署長都應該是年紀很大的老頭子,沒想到這人這麼年輕就身負重任。
「沒錯,是東京第一警署署長。」護理長提醒她,「這是全日本最受矚目的地方,尤其在他接任署長之後,破案率已達歷史新高,但他的脾氣很難搞,你千萬別管這件事!」
房依香挑起眉,回以一笑,「我又沒說我要管。」
「那你來幹嘛?」護理長巴不得她快快消失,應付一個夙川雷武已經去了她半條命,她可不想因為房依香又孝了半條命。
房依香揮揮手中的賬單,理所當然的說:「會計部要我來賬。」
語畢,她若有所思地睇了VIP病房房門一眼,便緩緩地移動腳步,朝著賬單上的病房走去。
見到房依香「不管閒事」的罕見態度,護理長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仍存著質疑。
但護理長怎麼也猜不透房依香的想法。
其實房依香是在等待,等待護士們無法忍耐那位貴賓。
雖然她沒有資格插手管這件事,而且以她現在的心情也暫且不想參與。
但,她會等,等到她心情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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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夙川雷武的魅力真的很大,不論房依香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有人在談論他,整個北大醫院已經充滿了對他的崇拜和讚揚。
外科病房曾是房依香最想效力的地方。
不知為何,對她而言,因外力而受傷的患者遠比內科病人具有吸引力,也許這也反應了她嗜血的暴烈性格吧!
說到脾性,從小到大,就連房依香的父母也不明白她到底是突變還是遺傳了誰?她母親是傳統的日本婦人,雖然嫁到台灣過著離鄉背景的生活,但卻從不見她喊苦喊累,就算是面對沙文主義的丈夫,她也一直堅守著三從四德。
所以,造就房依香火爆脾氣的原因在她父母心中一直是個謎,就連當時她堅持到日本就讀護校,她的父親雖然不相信缺乏耐心的她可以勝任護理工作,卻無法教脾氣火爆、倔強的她放棄這個念頭。
「我真的沒錢嘛!」一個因車禍人院的大叔撇著嘴,擺明了要耍賴。
房依香對照賬單和病床號碼,登時瞭然於心。原來院方已經將所有欠醫藥費不繳的病人都集中在同一間病房了。
沒想到日本仍然有人沒有保險,原來在富裕的表相下,貧富差距懸殊的問題已漸趨嚴重。
「你沒錢嗎?」房依香看著他嘴裡的煙,還有他那一口充滿煙垢的牙齒,瞇起了眼。
大叔完全沒有發現山雨欲來的前兆,咧嘴笑道:「就因為沒有錢,才出不去啊!又不讓我走,拖了一天又一天,還想要我付錢,這間醫院未免也太黑心了吧!」
聞言,病房裡的其他人也開始附和他的說法,一時之間,病房內充滿了他們的怨言和批評。
房依香睇著大叔那口牙,越看越覺得刺眼,忍不住建議道:「你要不要去洗牙?」
「你要幫我出錢嗎?」他變本加厲地咧開嘴,展露他多年以來的輝煌成績,神情十分得意。
「不。」房依香將賬單收入口袋,拿出手套戴上,「我當然不會出錢,可是我願意出力!」
「出力?」大叔不懂她在說些什麼,也不在意,隨著周圍的嘈雜聲,他已陷入了自我陶醉的狀況。
突然,他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嘴巴遭到一記重擊,四周也在瞬間靜默了下來。
他只覺得嘴裡疼痛不已,好像還有異物在口中,往手中一吐,便驚見幾顆斷裂的牙齒和血。
「這些只是門牙和虎牙,要不要連臼齒也順便幫你弄一弄?」
房依香手指的關結髮出喀喀聲響;恐嚇意味十分明顯。
「牙……」他用「血盆大口」想發出聲音,但卻痛得讓他又合上了嘴。
「我再問一次,你欠的醫藥費,多久能付清?」她若無其事地再次拿出賬單。
見狀,房內的病患害怕地一心只想盡快離開。用不著房依香多費唇舌,病患們便不約而同地開始找尋親戚朋友,希望可以順利離開醫院。
房依香滿意地在紙上勾了勾,然後神采奕奕地走出病房。
可是,當她踏出病房之後,又見一名護士對著那間VIP病房房門猛鞠躬,剎那間,她的怒火溢滿了胸口。
她快步上前,奪去了護士手中的餐盤。
那名護士抬頭一見到她,立即愣在原地。醫院中有太多不利於房依香的傳聞,所以在所有醫護人員眼中,房依香三個字就代表了麻煩。
房依香不發一語地端起餐盤開門進入病房。反正她現在很閒,而這個囂張難搞的署長正好很適合作為她發洩的對象。
「我不吃!」一聲簡短有力的低吼在她入門的剎那響起。
房依香望著坐在床上的夙川雷武,有些意外於他吸引女人的相貌。
他的體格堪稱壯碩,卻不是肌肉糾結,反而很恰到好處地表現他修長健美的體型。
更驚人的是,他的容貌和體格非常相襯,表現出男人應有的陽剛,昂然的劍眉凸顯他有神的眼,眸中總是有著不容小覷的寒意,這樣的五官組合起來,倒也不是橫眉豎目的醜樣,反而非常英俊好看。
她不理會他的叫吼,逕自地走向他,並將床上的置物桌擺好,然後再將餐盤一擱,做了個請的手勢。
「吃吧!」
「你聽不懂嗎?」夙川雷武瞪著她,彷彿在責備她的多事及不知好歹。
「不管我懂不懂……」她伸手攪動碗裡的熱粥,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句地道:「你已經享有太多特權,你又不是消化不良的病人,不過是斷手斷腳罷了,根本不需要限制飲食。若不是看你行動不便,根本不會有人容忍你的無理取鬧,又不是小孩子,吵什麼?」
「你──」聞言,夙川雷武怒不可遏。這個女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嘲笑、諷刺他,他無法忍受。
「這粥可是只有兒童病房的小朋友才可以享用的呢!」她鄙夷地輕哼了聲,「小孩子都吃的東西,你居然也挑,簡直是連他們都不如!」
「你說什麼?」他雖然對她的冷嘲熱諷感到氣憤,但更讓他生氣的是完全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她玩弄的自己。
可惡!他發誓在傷好之後,一定要狠狠地將這女人綁起來痛打一頓。
「快點吃啊!」房依香不客氣地命令道,嘴角微微向上扯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
她才不會像其他護士一樣一味地對病患付出愛心,至少截至目前為止,她接觸過的病患都無法挑起她的惻隱之心。
「我不要!」他的眉頭皺得死緊。
她指著他完好的那隻手,刻意扭曲他的話道:「敢情你想要我喂?」
聞言,夙川雷武瞪大了雙眼,覺得她已經嚴重羞辱了他。他猛地伸手一揮,餐盤立即應聲落地。
餐盤落地的聲響讓在門外偷聽的護士們擔心地推門而入,生怕房依香又闖出大禍。
但眾人一進門,只見房依香額上的青筋狂跳,她的眼中閃著和夙川雷武黑瞳中相同的怒意。
突然,房依香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抓起他那只裹著石膏的腿,氣憤地用力一摔。
病房內霎時充滿驚叫聲,但夙川雷武卻不吭一聲,只是冷冷地瞪著她。
「我不信你忍得住!」她皺起眉,將地上打翻的碗和湯匙拾起,朝他的頭頂一罩,碗裡殘留的熱粥立刻滑下……
接著,她揚起眉,睨著他盛怒的臉,毫不畏懼的說:「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
夙川雷武的臉色早已變得鐵青,眼中更是燃燒著盛怒的火焰。
突然,他揮出手,實物架應聲而斷,並不偏不倚地朝她的腳砸過去。
「你這個……」房依香惱怒地瞪著壓在自己腳上的置物架,正想發難,便被一旁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架了出去。
「我不會放過你的!」房依香奮力掙扎著。
可惡,她還有好多話要說呢!這個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她從未像今天這麼生氣過,他真是太可惡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署長了不起嗎?現在還不是像個殘廢一樣躺在床上,你肯定是太遜了才會受傷,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能力不足的傢伙罷了,哼!」她不死心地大吼著。
她可是為他好,在觀察他的病歷記錄時,她發現他居然已經三日未進食,所以才好心進去「開導」他的耶!
這算什麼?間接抗議醫院的伙食太差嗎?
好不容易被放了開來,房依香拂去身上的灰塵,猛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剛才是哪些人架她出來的?她掃了四週一眼,發現所有人在將她架出門外後就立刻做鳥獸散,所以她的週遭根本沒有半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