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我到你公司吧。」
「OK!半小時後見,我在辦公室等你。」
半個小時之後,萬事通依約前來。
圓圓胖畔的身材,娃娃臉上掛著一副金框眼鏡,唇邊時時漾著微笑。這個怎麼看都無害的男人,令人既無法推測出他真實年齡,也絕意想不到他的本事就如同他的綽號一般——萬事通。
即使他隨時望去都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悠哉樣。
大剌剌地往舒適沙發一坐,萬事通氣定神閒地瞅著司徒橙魃。
「開始吧。」
司徒橙魃抿抿嘴。
「何時起這麼講求效率來了?」
他與萬事通是在兩年前非常偶然地相識,他對他的第一印象跟一般人一樣,也被萬事通的外表所蒙蔽,認為他只是一名極不起眼的平凡人物。至於為什麼而深交、相知相惜至今日,如今回憶起來只是一片茫然,彷彿他們倆是來延續上輩子的情誼,就那麼自然而然地成了刎頸之交。
但由於萬事通喜愛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勝於名利,所以他一直苦於無法將他網羅至公司內部好借重他的才幹。而萬事通總是這麼來無影、去無蹤,往往只在重要時刻才會現身於他眼前,因此邵欽儒並不太知道萬事通的身份和他們倆之間的關係。
「去他見鬼的效率,那是你們商人才有的玩意兒。」萬事通即使說粗話,微笑表情絲毫未變。
「誰說的?效率本來就人人該有之。」司徒橙魃故意反駁。「喝杯咖啡吧?」
「你欠揍是不?明知我最討厭那種黑不溜丟又苦哈哈的鬼東西。」萬事通瞪眼拒絕。
「噢,抱歉,太久沒見,一時忘了。」司徒橙魃含笑道歉。
萬事通最喜歡的是甜食,任何甜食。而那種愛甜食愛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則成為他消遣他的把柄。
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堂堂男子竟會像三歲小孩一樣,見著了路邊賣糖果的攤販便吵著要,不到手絕不走;然而一旦辦起正事,他又認真專往到無懈可擊。
多麼奇特的一個人,多麼矛盾的一個個體。
但能看到如此真實的萬事通,僅他一人。
真幸運,不是嗎?。他何德何能。
「我要一杯可可。」萬事通逕自要求。
司徒橙魃咧嘴笑了開來。
「我想一般公司內大多只準備茶或咖啡,但我下回會記得儲存一罐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我就叫小妹到外頭買,成不成?」
「沒有就算了,不必麻煩。」萬事通將眼抬置桌面,泰然自若。「快說啦!」
司徒橙魃不再抬槓,從抽屜拿出一張相片走至萬事通旁邊坐下,指著上頭穿白紗的女人。
「這是我大哥和大嫂的婚照,我想托你找的就是一位跟我嫂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除了這項特徵,其它背景或基本的姓名一概不知?」萬事通邊審視相片邊問。
「一概不知。」
萬事通歎息,喃喃:
「這種苦差事,看來我得改名為『神通廣大』好了。」
「很難嗎?」司徒橙魃手臂環胸。
「對我而言倒是不難,不過毫無線索,查起來得花點時間就是了。」說完,萬事通表情忽然轉為曖昧。「你找這個女孩,是何目的?是不是你終於開竅,想找人暖暖床了呀?」
「你少在那兒胡想亂猜,我大哥托我找的,在一切未明之前,我也搞不懂情況。」
萬事通鎖眉深思,頓陷沉默。
司徒橙魃瞭解他這慣有的思考模樣,倏然噤聲,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好半晌,萬事通起身,捉起鴨舌帽戴上,道:
「交給我了。」
「多久可調查清楚?」
「這我不敢保證,盡量就是了。」
司徒橙魃相信他出馬一定沒問題。
「麻煩你了。」
「別說見外話,等我好消息。」萬事通拉拉帽沿,轉身走向門口。
「等你好消息。」司徒橙魃說,望著他離開。
丁雅珞真的無法相信丁秡妮會說她很幸福!
自老爸口中取得丁秡妮的聯絡電話後,她便迫不及待與丁秡妮聯繫;但丁秡妮顯然嫁得心甘情願,生活過得甘之如飴……
這怎麼可能?
雖說年齡不是問題,但一個三十五歲的老夫配上一個才二十歲的少妻,十五年的差距,她絕不相信他們之間會全然沒有代溝存在。
那司徒赤○擺明佔盡了便宜!有名有利、有權有勢,又如何?仗勢欺人最要不得!如今娶了個美麗小嬌妻,想必他更是自鳴得意了。
不知他給秡妮下了什麼蠱,竟讓她死心塌地硬要跟著他!
不行,得想想法子。
傳達媽咪想接她來雪梨共同生活的指示,原以為她會欣然接受;不料竟是否定的結果,並且表明想繼續目前的日子,今丁雅珞實在好生困惑又難以接受。
台灣已經沒啥好留戀了,秡妮為何會捨不得離開?
老爸固然是原因之一,但絕不是主要原因,而司徒赤○……或者就是因為他吧,但她還是想不出他有什麼特質吸引秡妮讓她不肯走。
莫非是……她對學校有所眷戀?
對了,秡妮還直提起岑樹……對她而言,岑樹只是個哥兒們,但粗心的她竟忘了細究對秡妮而言,岑樹有何意義?
噢,老天,不會吧?果真讓她給猜中了?
這下可好,看不見的紅線在大伙間交錯縱橫,混亂得一塌糊塗,怎麼解?
唉,不能強迫秡妮,那她就等吧!若再等不到,拐也要把她拐來!她不會放任她自生自滅的。
彩門以高於威康一百萬金額標得「新世紀」的所有權。
「新世紀」為東區一塊約五百來坪的地皮,原本荒廢,但經由專家重新評估為可規劃之用地後,各個財團便爭相覬覦。
而公開標價後,以彩門集團拔得頭籌。
公正、公平、公開的競爭,輸贏皆量自而為,沒得怨言。
話雖如此,但總免不了有那氣度狹小之人。
威康總裁在以一百萬之差輸給了彩門後,不禁牙根暗咬,硬是擠出一抹笑意上前祝賀。
「恭喜你們,司徒先生、邵先生。」
知道這不過是句場面話,但人家手都伸出來了,不握似乎顯得沒風度。司徒橙魃與邵欽儒於是先後禮貌性地跟康維·梅林布拉握握手,不過彼此心知肚明、波濤暗湧。
「梅林布拉先生承讓了。」司徒橙魃佯笑道。
「哪裡!貴公司在此立足也非一天、兩天,成績大伙有目共睹,今日敝人輸得心服口服。」
喲,真是虛偽至極哪!嘴裡說心服口服,眼裡那兩簇火焰看來卻是恨不得將他們燒成灰。呵,這表裡不一的老頭子!
司徒橙魃扯著唇角沒作聲。
「但是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敝公司會努力成長為可與貴公司較勁的對手。」
康維·梅林布拉這番但書令司徒橙魃與邵欽儒同時挑起眉。
「希望如此。」司徒橙魃客氣地說,心生警戒。
「再會。」康維·梅林布拉微頷首,轉身隨同部下離開會場。
司徒橙魃與邵欽儒目送他走,待場內人群散盡,他倆才並肩慢慢往外邁步。
「喂,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邵欽儒習慣性地撥撥頭髮。
「哪有什麼意思?不就是公然向咱們挑戰,只不過今兒個與之前不同。」司徒橙魃一手插在口袋,不以為意。
「怎麼個不同法?」
「面對面宣戰呀。」
「無妨,是不?反正咱們是贏家。」邵欽儒洋洋得意。
司徒橙魃抿唇一笑,那笑意莫測高深。
「那可不一定。」
邵欽儒霍地轉頭直勾勾地望著他。
「不會吧?難道你沒自信?」
司徒橙魃仍只是笑笑。
「新世紀是咱們的了,你可有什麼好建議?」
「你心裡不是有個底了?」
「雖然如此,但你還是可以說說你的意見,或者反駁我。」
「我的確是有。」
「回公司談。」
兩人上車,駛出停車場。
一襲倩影驀地攫住邵欽儒的目光,他急忙將車暫停在路旁,對司徒橙魃丟下一句:「你等我一會。」繼而迫不及待地奔向人行道。
司徒橙魃一頭霧水。
這樣沒頭沒腦、慌張魯莽的邵欽儒,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奇怪?他看到了什麼?
「喂,小姐,你等會,停一下、停一下嘛!」邵欽儒邊跑邊喊。
該死!他精文,偏偏不擅長運動。唉,人生一大敗筆。
因為邵欽儒喊的是中文,所以行人全不由自主將好奇的眼光往他身上猛投,單單主角理也不理。
好不容易追上了她,邵欽儒擋住去路,氣喘吁吁。
丁雅珞一見有人莫名其妙跳到她眼前,雖沒被嚇著,可也一臉不高興,雙手插腰瞪住這位無聊人士。
該死的,怎麼又是他?
丁雅珞認出邵欽儒,不禁翻翻白眼。
「瞧你這反應,表示你認得我。」他順了氣,咧嘴道。
丁雅珞不置可否,沒吭聲。
「怎麼你沒聽到我在叫你嗎?」
丁雅珞張大眼望望四周,接著好笑地瞥向他:
「原來剛剛發出那種叫聲的是你?」
邵欽儒熱切地點點頭。「是我在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