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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梵冥冥

  「可是……」

  「對男人沒信心是吧?」陳湘琪替她道出隱憂。

  丁雅珞微微頷首。

  陳湘琪換了個姿勢,潤潤喉道:

  「其實男女之間不一定除了愛情才能在一塊兒,也可以有恩情或其它的呀!至於結婚,你就別當成是一般人說的進戀愛墳墓,那只是一種形式。就拿你跟司徒橙魃來講好了,如果你真的嫁給了他,你可以想像自己的生命是他奮力救回來的,你為了報答他而幫他洗衣、燒飯、生子,不要求相等的回報,你就不會那麼不安了。」

  丁雅珞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眼光看她。

  「我很意外你能分析得這樣頭頭是道。」

  「嘿!你總算明白我是深藏不露的了。」陳湘琪頗得意貌。

  這見解可是她醞釀很久的咧!

  「如何?聽我這一番話,是不是開悟了,決定……呃嗯?」陳湘琪又拿手肘撞撞她。

  「我得考慮考慮。」

  「哎呀,說實在話,司徒橙魃這種男人沒得找了啦!我從沒聽他傳過緋聞,光這一點就教人敬佩的。當前你們有這層關係加上這分因緣,你何不順理成章地掌握住他?」

  「瞧你說得好像我得了多大便宜還賣乖似的。」丁雅珞用鼻子哼了兩聲。

  「你不覺得?想想看嘛!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丁雅珞沒搭腔。表面上不承認,心裡則不由自主地認真思考了起來——

  的確,她是不應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下男人也不完全一般「花」。例如雷叔,他是目前為止她所見過最專情、最細心的男人,由他對母親的呵護備至及對她的愛屋及烏就可體會得出。

  至於司徒橙魃……沒錯,她是沒聽他鬧過緋聞,也沒見他跟哪個女人特別好;當然那位狄筠姑且不算。這段日子以來,她的確是除了他的工作以外,佔據他最多時間的人;但這麼說也不准,天曉得在她之前他有過多少女人?

  不過坦白說,她對他……也不全然無動於衷啦!他的某些舉動經常令她又感動、又窩心;再者,他對她又有救命之恩,以她是非分明的個性,實在很難忽視這一點。

  唉,她已是矛盾又茫然了。

  「如何?心動了吧?」陳湘琪古道熱腸地一心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屬。

  「湘琪,你把我的情緒搞壞了!」丁雅珞噘起嘴控訴道。

  「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呀!」陳湘琪眉飛色舞地說。

  丁雅珞啞然失笑。

  「湘琪,就算我願意試試對橙魃付出真心,但暫時絕不可能論及婚嫁。別忘了,我還在唸書,而且我的網球教練已經開始為我安排訓練課程。我想,至少幾年內是不可能。」

  「我能瞭解你有多熱愛網球,但女人最終還是該有個歸宿。如果你的『幾年』指的是三十歲,那麼我得提醒你一下,你三十,他就四十出頭了,你想他有多少個『幾年』能等你?」

  丁雅珞不語。

  陳湘琪知道丁雅珞正在思忖她的話。

  「結了婚也一樣能上學的嘛!」

  才怪,秡妮就不!丁雅珞無聲反駁。

  「珞——」

  丁雅珞黛眉懷疑地挑高:

  「奇怪了?你這麼急著撮合我與橙魃,有何企圖呀?」

  「我會有什麼企圖?」陳湘琪杏眼朝她一瞪。「是不忍你錯失良緣嘍!」

  「莫非你以紅娘為終生職志?」丁雅珞揶愉道。

  「你討打嗎?」陳湘琪雙瞳威脅地斜瞪,一隻拳已揚了上來。

  丁雅珞舉手討饒,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嬉鬧。

  「你讓我好好想想。」

  「又不是要你慷慨赴義,幹嘛這麼拖泥帶水?」

  「終身大事耶!不慎重考慮,你說,萬一抉擇錯誤,毀了後半輩子,是不是比慷慨赴義還慘?」

  「好吧好吧,說不過你,你考慮完別忘了優先通知我啊!」

  「會的啦!」丁雅珞拍她背保證。

  這掌下手不輕,害陳湘琪當場岔了氣。

   

   ☆  ☆  ☆

   

  邵欽儒的去意讓司徒橙魃不得不將公司裡的高級職員來個大風吹。

  人事命令一下達,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而最最不快的,莫過於狄筠了。

  她如意算盤打錯了,怎麼開心得起來?

  表哥和司徒哥確實和好如初了,但表哥仍是要走;如此一來,她的計劃該怎麼辦?表哥不在這,她便沒理由來找司徒哥了呀!而她還沒搶走司徒哥的心,給那自視甚高的丁雅珞一點顏色瞧瞧那!唉!天為何總不從人願?可恨!

  「表哥,你真的要走啊?你走了,司徒哥多可憐!你們已經合作十幾年了,這點情分你說割就割舍下了嗎?」

  狄筠試圖以三寸不爛之舌勸他,當然,其目的也是為了替自己鋪路啦!

  「人事改組命令都發了,要留也不大可能。」邵欽儒整理行李,把該留的和該帶走的劃分好。

  「誰說的?我相信只要你向司徒哥開口說你要留下,他一定撤回那道命令。」狄筠捉著他的袖子,略顯激動道。

  「但我不能留,家裡需要我。說來湊巧,我爸的詔書已經下到我這兒了。」

  「表哥,你走了,誰幫司徒哥?」

  「那如果我不走,家裡該怎麼辦?」邵欽儒歎口氣。「總是得回去的,當初我爸爸給的期限是四十歲,現在不過提早點罷了。」

  「那你就待到四十再回去嘛!」

  邵欽儒皺皺眉頭,停下動作。

  「小筠,你是怎麼回事?一副非得要我留下的口吻?我相信魃不可能派你當說客。」

  「我……我幫理不幫親。我覺得你該信守承諾,定了四十歲就四十歲再離開才是君子。」

  「但我的爸爸、你的姨丈寫信叫我一定得回去,還特別叮嚀要帶著你一塊。」

  「那個……那個……」狄筠辭窮了,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這房子我已經交給仲介處理了,東西收拾完也好叫運輸公司運回加拿大去。大致上就這些細節,你還有其它問題嗎?」

  狄筠悶悶地搖搖頭,一臉灰沉沉。

  「如果你偶爾想到這兒玩玩,我再帶你來。」

  狄筠悶悶地點點頭,還是一臉灰沉沉。

  「真是的,小臉皺得像苦瓜,難看極了。」邵欽儒拍拍她的頭。「晚上橙魃說要幫我們餞行,在雅珞家。」

  狄筠瞠目,旋即搖頭:

  「不去、不去。」

  「嘖,別任性。」

  「哪兒都好,就是不去她家。」

  「人家是一片好意。」

  「你這麼快就釋懷了?真的嗎?我看你藉機去見她才是事實。」

  「小筠,不屬於自己,強求無用。」邵欽儒一語雙關。

  傻瓜才聽不出來,狄筠賭氣不回答。

  「有機會多見一次面,我覺得很好,你不以為嗎?」

  「表哥!」

  「好了啦,快來幫忙,別一直杵在那兒不動。」他朝她招手,她不甘地走了過去。

  「你會遺憾的!」

  「遺憾難免啦,不過一次失敗代表兩次機會嘛!世界上有一半人口是女性,不怕。」

  「哼!」

  不論他是口是心非或坦白從寬,總之這會兒她一概嗤之以鼻。

   

   ☆  ☆  ☆

   

  結果,狄筠還是跟著邵欽儒去了;但不管晚餐有多豐盛,她仍是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畢竟,踩的是情敵的家、坐的是情敵家的椅子、吃的是情敵母親的手藝,而她一開始就瞧丁雅珞不順眼。她確信,沒人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就改變對一個人的喜惡,至少她絕對不行!

  今晚,她那明朗的笑容尤其刺眼,哼!

  看看這家,哪比得上她家呀?不懂幹嘛大家都喜歡她?

  老天爺呀,既生瑜又何生亮?存心要人爭得頭破血流是不?這麼安排人家的命運,太不厚道了!

  「小筠,多吃點,這些東西別處可是吃不到的喲!」邵欽儒為鮮少動筷子的表妹夾了些菜,腳偷偷踢她,示意她別垮著張臉。

  狄筠則毫不掩飾她的興致缺缺。

  「對不起,家常便飯,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慕蓮慰問。

  「媽咪,人家是喝燕窩、吃魚翅長大的,咱們這種粗茶淡飯,狄『姊姊』當然嚥不下嘍!」

  「哪裡,勉強啦!」狄筠也不服輸,馬上反駁了回去。

  唉,唇槍舌劍的兩個女人又開戰了。

  司徒橙魃晃晃腦,趕忙插話:

  「你們搭哪一班機?」

  「明天下午三點。」邵欽儒也很有默契地連忙開口,成功地阻攔她們。

  「我去送機。」

  「嗯。」

  「回去後別忘了捎封信或撥通電話報平安,日後有任何問題,記住這裡還有個我。」

  「銘記於心。」

  「司徒哥,你會不會到加拿大去看我——們?」狄筠在接上最後一字前,偷睨丁雅珞一眼。

  慕蓮和丁雅珞都注意到了,母女兩人相視莞爾。前者眼中透露的含意是——這女孩彷彿視你若眼中釘,不除不快那!後者則回答——我從沒招惹過她,是她自己小心眼。

  雷文生在這時也有默契地挑眼加入談話:「你們在說什麼?」

  母女一致將視線掉向狄筠,繼而一聲竊笑。

  雷文生恍然,也跟著抿唇一笑。

  「有機會的話。」司徒橙魃不拒絕也不承諾,意思到就好,但他可沒忽略丁雅珞一家三口的「眉目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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