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你是哪來的冒失鬼?憑什麼管我們夫妻倆的事?」
「誰跟你是夫妻!」
「夫妻?」
邵宗賢與宋憶齡異口同聲,三人面面相覷。
「你認識他?」邵宗賢改問她。
「目前雖沒夫妻之名,但有夫妻之實。」楊啟猶挑釁意味濃厚,他這才恍然大悟宋憶齡剛剛是從眼前這不知打哪冒出的程咬金車裡走出來的,敵意瞬間高漲。
這景象不就活脫脫是她小說裡的情節?她可不敢想有一天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唉,這麼刺激的狀況,卻是她最不願發生的,這下子,她該怎麼辦?
坦白說,她比較想做的是丟下眼前這兩個男人,轉身快速跑回家躲進棉被裡睡大覺。
細雨綿綿,慢慢打濕了他們三人的衣裳。
「憶齡,你想解釋一下嗎?」邵宗賢詢問的口氣非常平和理性。
「你到底是誰?沒事就快滾,我們倆還有事要談。」楊啟猶不悅地趕人。
論身形、論氣勢,這兩個男人可說不分軒輊;但若論起風度,楊啟猶明顯的略遜一籌。
尤其,楊啟猶那霸道、佔有、自以為是的態度令宋憶齡非常之厭惡,不假思索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他誰也不是!別理他,我們走。」語畢,宋憶齡挽著邵宗賢的手臂往他的車走去。
「憶齡!」楊啟猶一慌,伸手捉她。
但邵宗賢則很快地為她擋住,加速上車,繼而揚長離去,不給楊啟猶一絲追趕的機會。
「上哪?」開了一段路,邵宗賢問道。
「找家PUB坐坐好嗎?我的心情突然有點糟。」宋憶齡煩躁地耙耙頭髮。
「又想喝酒解悶?」他是明白她有飲酒習慣的。
「謝謝你不多問。」宋憶齡先發制人地丟下一句,然後將瞼轉向窗外。
邵宗賢略過DISCOPUB,特意挑了家氣氛較為高雅安靜的,適合沉澱心情。
「你對高雄好像比我這土生土長的高雄人還熟哩。」
宋憶齡雖是對著他說,但口吻卻是自嘲的。
「哪裡,只是工作的緣故,讓我全省走透透,不熟都不行。」邵宗賢學她的自嘲口吻。
坐在PUB的角落,宋憶齡想都不想便點了最烈的酒。
「何必一定要讓自己醉呢?」邵宗賢勸了一句。
「呵,你又知道我一定會醉了?如果你不想理我這個麻煩,你可以先離開沒關係。」
「怎麼這麼說?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是麻煩呀。」
宋憶齡懶得接腔,酒一送到,馬上灌了一大口。
「照你這種喝法不醉才怪。」邵宗賢嘀咕,但體諒她的心情,便沒試著阻止她。
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事,偏偏那麼湊巧讓他撞見了,真倒霉!可惡那自以為是的楊啟猶!唉……
宋憶齡懊惱得無以復加,一直不敢看他的眼,只猛灌酒。
邵宗賢則默默地陪著她喝。
當她叫來的第三杯喝了三分之二,突然的,她便整個往桌面一趴——
邵宗賢先是嚇了一跳,旋即便明白她是醉倒了。
虧她平日還拿紅酒當開水喝哩,酒量根本沒她自誇的那樣厲害,才三杯——不,兩杯半就倒了,未免太不濟。
打從帶她上車便有心理準備的了,看來這趟出差的最後一夜,是賠上給她嘍。
第八章
「親愛的F……」
最近Firelady不常上線,挺難得遇見她,現能在網上交談,還是宋憶齡打電話催她上線的,因為宋憶齡覺得接下來要跟她談的事情是無法打著長途電話用嘴巴說的,這個時候才發覺網路的好處!
「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呀?」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我老媽出國玩,我得抽空回家陪陪我那孤單的老爸。」
「乖女兒。」
「沒辦法啊,誰教我是獨生女。」
「那怎麼不一塊住呢?」
「哎,小丫頭,你還年輕,是無法體會快三十歲卻仍沒把自己給推銷出去的女兒在父母眼下所面對的壓力的。」
「喲,人美大方又獨立,是你條件好、眼光高,不是推銷不出去吧?」
「呵呵……算你瞭解我,但長輩們可不這麼想。」
「所以還是出外自立門戶比較自由?」
「嘿,把我叫上網是要聽你的心事,怎麼反而談到我來了?」
「對喔……」
「到底什麼事啦?」
「我跟C見面了……」
「哦?感覺如何?心跟著他跑了嗎?我對他可是很有信心的喲。」
「既然對他那麼有信心,那你的心怎麼沒跟著他走呢?」宋憶齡反問。
「因為他是你的,我說過不會跟你搶的嘛。」
「那我告訴你,我的心並沒有跑掉,你可以考慮考慮他。」
「怎麼會?他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
「他很好,只是我覺得這麼優秀的他,反而沒法給我安全感。」
「少在那妄自菲薄了,說說你們會面的過程吧。」
「唉……我糗大了。」
「怎麼回事?」
「我在PUB裡醉得一塌糊塗。」宋憶齡刻意略過邵宗賢與楊啟猶衝突的場景,因為那要解釋起來,真的就說來話長,恐怕得花個三天三夜才夠。
「不會——吧???酒後亂性???」
「沒有啦!!!你真是的,滿腦子黃色思想!」
「這是正常的聯想嘛,如果沒有酒後亂性,不然怎麼著?」
「醉倒之後的情形我不曉得,但依我的想像一定是很狼狽的……隔天下午我在飯店醒來,我猜那大概是他的房間,因為他不知道我家,自然不曉得該將我送哪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加上你又醉得不省人事,你怎麼敢保證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可不認為Chris是個柳下惠。」
「真的啦,身為女人,不會連這點自覺都沒有吧?我醒來後看到他留下一張字條,中午他就起程回台北了,但不想吵醒我,便幫我多付了一天房租,而前一晚他把床讓給我,自己睡地板。」
「想不到他這麼君子耶,看來你在他心中應該有一定的份量他才那麼尊重你,沒乘虛而入。」
「我說是他本就生性磊落,想必換成任何一個女人他都是這樣的。」
「呵,還說你的心沒被他勾走?口是心非。」
「我哪有!」
「那你日後打算如何發展你們的關係?」
「發展什麼?就這樣嘍,順其自然。」
「順你的頭啦,未來會如何,取決於你的態度,你希望以後的關係如何,就得先在心裡那麼想才行。」
「呵,你的口氣像老師耶。」
「總之我希望你們兩個會有好結果。」
不可能的。宋憶齡悄悄在心底否定。
「好了,不跟你多聊,最近習慣了早睡,時候一到,瞌睡蟲便找上門,所以現在我要美容去了。」
「哦?那近來皮膚鐵定水水的嘍?」
「是呀,你也早點休息吧,年輕是本錢,但得要善待,否則當你到我這年紀,可就明白長期熬夜有多傷元氣,身體會抗議的。」
「怎麼你跟C說一模一樣的話呀?心有靈犀?」
「又來了,我才不上你的當。就醬啦,祝好夢。」
「嗯,祝好夢……」
宋憶齡甫下線,電話隨即響了起來。能夠預知這時候的來電者,幾乎要成本能。
「憶齡。」楊啟猶出聲喚她。
她輕歎,顯然對他的來電感到困擾卻又無奈。
「什麼事?」
「可以出來嗎?我想見你。」
「不。」宋憶齡堅拒。
「那晚那個男人是誰?」
「只是個朋友。」她避重就輕地答,唉,就知道他要問這個。
「說謊。」
「幹嘛要對你說謊?不然你想怎樣?」宋憶齡火氣也上來了,居然指責她撒謊!
明白他想與她復合的心意,但感情之事,豈容一廂情願?他有心,但她無意呀。
「抱歉,我口氣太沖了。」
「楊啟猶,我可以坦白說嗎?喔,也許可能會傷到你的心。」她不忘警告。
對方沉默了半晌,才以沉重的語調道:
「說吧。」
「其實你心裡想的事,我瞭解,我們也討論過很多很多次了,我一再表明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但你似乎一點也不尊重我的意思,關於這點,真的,我已經很不耐煩了,能不能請你到此為止?否則我會從你眼前徹底消失。」她終於撂下狠話。
「你這是在威脅我?」
「隨你怎麼想,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到幾個月前的你,我們之間唯有的關係是漢漢,僅此而已;另一個是我消失,再也兩不相干。」
「哼,你能消失到哪去?我敢保證你絕對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嫁給我會是你最好的選擇。」楊啟猶信心滿滿。
真自大!宋憶齡嫌惡地皺眉頭。
「原來你這麼小看我,呵,不過我沒必要向你證明我的能力。」
聽她這般篤定,他不由得心慌起來——
「漢漢怎麼辦?」
她歎息:
「何必讓我一再舊話重提呢?實際上,漢漢他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你可以儘管去為他找媽媽。」
「真不敢相信你會變得這麼無情!一定是那個男人使得你連漢漢都不要了!」楊啟猶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