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了一會,她才想到侍者還在,「你是偉大的魔術師!她說。他一直開心的笑著,這時倒顯得幾分害羞,手足無措的無以答對。她給了他小費,他出去前說:「如果還需要什麼,請隨時打電話到櫃檯。」他說:「好,或許等一下你可以變另一個景色給我。」
謝晴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慢慢稀釋掉一天的奔波,慢慢平靜面對這片景致觸動的心情。在計程車路上,她看到的是貧瘠的土地,稀疏的樹木,簡陋的屋舍,髒亂的環境,她失望得不知道怎麼調整心境?!再看看眼前這得天獨厚的景觀,她欣慰而嫉妒,上天始終鍾愛著希臘。
經過一番思量,她決定航向小島,把神廟、博物館都暫時拋在腦後。
第二天中午到了派盧港(Pi一reaus),她感染到希臘的生氣蓬勃,雅典是地中海的大港口,幾千年前他們的航運就稱霸海上世界。成百上千來往的大小船隻,碼頭忙碌討生活的人們,游遊蕩蕩的旅客們。就這麼不停的輪轉著。
往來各小島和雅典間的是超級大客輪,供給小島無數的觀光客和生活必需品,船肚裡可容納數百輛汽車。清一色年輕的旅客在第二、三層的甲板上做日光浴,坐著躺著三五成群,旁若無人的自在。歐美人對太陽崇拜的程度超乎理性,一身黝黑的肌膚是每個人夢寐以求而引以為傲的。
謝晴買的票是到船停的第二個島巴洛斯(PARos),兩個多小時的行船時間,是她興致的極限。在船慢慢駛離雅典時,她看到遠遠半山腰上有座巨大古建築,大概是神廟或劇場遺址。幾千年前,眾神眷戀著這塊土地,在這裡開天闢地,創造文化,愛恨交織的演變著,這是世界之初。幾千年前,哲學家們、科學家們汲汲鑽營人類最深的哲學與最初的科學,這是文明之始。而今、同樣的艷陽下,是眾神祇遺棄了希臘?或是希臘遺棄了他們?
行船時間冗長,大部分的人半沉睡的享受太陽和海風,只有兩對男女朋友精力旺盛,比手劃腳的一直在聊,不時有人給他們不耐煩的眼光,他們甘之如飴。標準的美國式作風,標準的美式英文。其中一對個子高大,顯得三分的憨傻氣,那男於正是那種嗓門開關失調的人。另一對的男子有著濃烈的五官和黑亮的髮色,很南歐的相貌,那女子則和那傻大姐一樣的美式健康開朗。
終於看到巴洛斯了,大伙興奮的歡呼。有人開始在整理背包,準備走下船艙。總是有許多人擠著上車,趕著下車,不知道在急什麼?謝晴想。
船慢慢駛近,她高興得緊張起來。小島土質惡劣,都是光凸凸的山坡和巖壁,一棟棟白色方形的房子像火柴盒一樣粘在山坡和峭壁上,其中少數有藍色圓頂的是教堂,在藍頂上鑲個白色的十字架,不可思議的巧奪天工!希臘人偏愛的藍天白雲大海,盡在不言中!
大船入港停泊,船尾的大吊門放下,旅客們陸續下船,車輛下船,然後巴洛斯的旅客、車輛上船.當謝晴整理好,走下兩、三層的船艙,才發現大吊門正緩緩拉起,大船緩緩離港。
「媽的!」
「真背!」
有一堆人在叫囂跳腳,跟謝晴一樣被關在吊門內,正是那兩對特別活潑的朋友。
船員習以為常的跟他們說:「你們可以搭這船繞回來巴洛斯,不過要到明天了!」
「天啊!坐一天的船會讓我發瘋!」那傻大姐說。
「不然就是到下一站依奧斯(IOS)下,再看你們要怎麼辦嘍!」說完就走開不理他們。
傻大個忽然歡呼式的大叫:「誰要去巴洛斯,嘿!穿上你的舞鞋,我們就要去依奧斯了!」
謝晴隨著他們又走上甲板,別無選擇。傻大個落在最後,謝晴問他:「你去過依奧斯嗎?」
「去過,這三年來,我每年夏天就到這些小島上度假。」
「依奧斯好玩嗎?」
「當然好!那是出了名的舞會島(partyisland)。」
「那麼巴洛斯呢?」
"其實沒什麼,風景不是最漂亮的,沙攤還不錯,就是他們沒去過要去的,但是……現在我們要去依奧斯,那是我的小島,哎!」說著又自己興奮起來。「你叫什□疵□鄭俊□
「裳妮,很高興碰到你。」裳妮是她的英文名字。
「好酷的名字,很高興認識你,我也叫桑尼。」
桑尼給她介紹了傻大姐梅,另一對是尼克和珍妮。桑尼和梅結婚一年多了,還像年輕孩子般嬉鬧親匿,耍寶的一對。
"裳妮,為什麼你要穿長袖?從一上船我就在注意你,你不喜歡太陽嗎?」梅問。
「我當然喜歡太陽,但是正午的日光太強,對皮膚並不好。」
白種人曬太陽很容易起雀斑,梅的肩膀、手臂、背後全是密密麻麻的斑,珍妮連臉上都是,近看頗怵目驚心的。他們不介意,當作那是健康的象徵。每每裳妮覺得可惜,這麼漂亮的臉蛋和身材,應該好好保養的。每次她會提醒較熟的朋友,她們總是一笑置之。
「我聽朋友說,東方女人喜歡保持白白的皮膚,因為東方男人喜歡,他們認為皮膚黝黑是工人階級的,」珍妮說。
「你聽誰說的?真糟!但我認為東方男人喜歡白皮膚的女人,是因為皮膚黑的女人看起來太野,一定是常愛跑出去玩,不愛待在家,才會曬得一身黑。」
大伙笑成一團。尼克說:「這聽起來比較合理。」
"很奇怪的是……"裳妮說:「像我已經曬得滿黑的,泳褲的白印子留在屁股上……」
「哦!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桑尼和尼克在玩鬧。
「正經一點好不好?紳士們,這是嚴肅的問題,值得探討的,」裳妮跟著鬧。「但是,黝黑要很久的時候才會從我身上褪去,一直到明年都可以看到白印子。」
「真的嗎?」梅說。「你在開玩笑!」
「真的!」裳妮說。
「明年我們查證一下就可以確定了!」尼克說。
「當然嘍!」女子們反諷。
「黝黑在我身上,兩個月就褪去了。」珍妮說。
「我也差不多!」梅說。「我有些朋友很可憐,曬不黑的,只會曬紅,然後三五天又白回來了,只有曬傷的疼痛!"
人體質的差別就這麼大,何況其他!
兩小時後,終於到依奧斯了,依奧斯的碼頭小很多,只能容納兩艘客船停泊,還真是個小小島。
「讓我們早點下去吧!孩子們,我可不想錯過依奧斯,錯過一堆舞會,哎!」
是謂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他們一夥下船艙,排在最前面。桑尼說:「我知道一個很酷的傢伙,有很酷的旅館,你們跟我走就是了。」
待大吊門一放下,桑尼就不由興奮得衝下船去「哎……".船上船下的人當他是瘋子。
梅一臉無辜的跟裳妮說:「他很不好控制!敬請見諒。」然後「哎……」跟著沖□氯ュ□
對於美國人的快樂天性,裳妮一直在羨慕與不解的邊緣。
碼頭上一堆攢動緊張的人,原來是各旅館的人來拉生意,每人手上拿著一張牌子,上面是旅館房間的相片或是地理位置和價錢,盯著每一個下船的旅客。一陣混亂,忽然看見遠處桑尼在招手:「嘿……裳妮、尼克、珍妮……這裡。」
桑尼熱切地搭著一個中年男人肩膀,比起一般希臘人,他十分壯碩,站在桑尼旁邊則給比下去了。「這就是我跟你們說很酷的傢伙一強,我們就跟他走了!」
強有一張無害而值得信任的臉,他不會擠到前面去拉客,但生意應該不差,裳妮想。
每家旅館的汽車都停在路邊.他們把背包堆在車頂,就讓強分兩趟把他們載走,直往山坡開去。不久在路邊停下,走上一小段曲曲折折的階梯,就到了這面山坡中唯一的旅館」強的家」。
「強的家」是四、五棟兩層的小房子,從上往下排列在山坡上,曲折的階梯通往每層的每個房間。裳妮住在中間一棟二樓,推開落地窗,坐在陽台的椅子上,面對著沙灘,看到送她來的客輪正慢饅遠離依奧斯,她終於圓了她的希臘夢!
一棟棟小房子像白色的方盒子,一群一點的級在枯黃的山坡上。曲折的走道和階梯上,用白色的漆描了邊,或是填滿幾何圓形,為的是方便晚上行走。又到了天色昏黃時分,海面上粼光蕩漾,海的盡頭是天,天的盡頭是海,《碧海藍天》的音樂在她耳際響起。
「嘿,裳妮。」桑尼和梅在上面一棟的二樓陽台。「我們迫不及待要去狂歡了。」
「你們這些傢伙,不覺得現在還太早嗎?」才五、六點呢!"
「不,從來不嫌太早去狂歡。」
「這樣,你們要去哪裡?或許等一下我去跟你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