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衣姬待武田靳走遠,眼底的慈愛,才肯稍稍浮現,只是,這份慈愛,這輩子都只能埋在心底,因為她承受太多武田家的恩情,即使用上一輩子,也回報不了老爺所做的萬分之一,卑微的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的維護住武田家的傳承。
「他是個人才。」水衣姬沒有必要如此,他——武田戰,不需要女人的保護。
「所以你放任他們刺殺他?」水衣姬明白,只有外人在的時候,武田戰才會恭敬的尊稱她一聲母親大人,私底下,在他的眼裡,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
外人都以為是水衣姬能幹,以女流之輩,能在短期內將武田家的過渡期給穩住,實屬不易,哪裡知道,她只是檯面上的傀儡,真正的掌權者,一直都是武田戰。
「你小看他了!何況,讓他練練手腳,沒有壞處。」武田戰說得漫不經心。
「如果有意外呢?」水衣姬不以為他會要武田靳死,這也是她沒有插手的原因。
「這世界到處都是意外,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突如其來的病痛,在他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昏倒後,才相信,原來他武田戰,終究不是無所不能。
「為什麼要壓抑憤怒?」他從發病開始,一直沒有情緒上的反應,水衣姬真的很關心。
「為什麼?」武田戰也這麼問過自己,「因為還有希望,離絕望還有距離。」壓抑憤怒?算是吧!
他恨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更憤怒生命的即將消逝,他的怒氣不是壓抑,而是在默默的堆積,等待絕望的那一刻要全部傾洩而出,所以他在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只是,時候未到!
「如果手術失敗?」這樣的武田戰,水衣姬不得不憂心。
武田戰只是冷笑,沒有回答。
一個月後,有了答案!
手術宣告失敗,武田戰的病情開始惡化。
他拒絕接下來的所有療程,開始蹤情酒色,夜夜笙歌,脾氣更是壞的不得了,沒有人敢說上一句,在水衣姬的默許下,大夥兒只好戰戰兢兢的,對他愈形荒唐的行為視而不見。
每個人都在躲、都在避,要真的是躲不開、避不掉也只能認命了,但是日復一日,武田戰的放浪更是公開,誰也勸不了,連水衣姬端出當家主母的身份,也無法約束他愈來愈荒唐的行徑,不得已之下,水衣姬只好再次召回才回東京沒有多久的次子。
才回來沒多久,他就快被所有的僕人給煩死了!從早到晚都是甲訴,有沒有搞錯,他只是個沒有地位的次子!次於耶!關他什麼事?連武田戰宴客也要請示他?一看宴客的名單……
武田靳受不了了!
這傢伙真的會把人給逼瘋!當他再次親眼目睹在櫻花樹下,武田戰旁若無人的與兩名藝姣,當眾翻雲覆雨,而母親為了報那狗屁不通的鳥恩,居然還可以不吭一聲的放縱,他捉狂了!
再想到繼承武田家……
武田靳再也顧不了這麼多,他直接殺到台灣,把那存有「抗日情結」的骨髓所有權人,活生生的擄回日本!
武田家,在兩位少爺的通力合作下,成功的亂成一團!☆☆☆
「這是什麼?」童善善咬牙切齒的逼問著。
「爺爺,你……」童戀雪被逼得一再後退,小小聲的想安撫眼前怒火高漲的人。不過每一次都不成功就是了。
「你再叫我爺爺試試看!我是善善,童善善!」她真會被這大她一個月的小姐姐給氣死!
當初爺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空有一身神秘的超能力,就為了沒法催眠一見他就哭的童戀雪,火大的追著人家到育幼院去,硬是把人收養回來,然後成天就只忙著想要把童戀雪給催眠成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童戀雪都長這麼大了,童爺爺還是不肯相信會催眠不了童戀雪,非得把一身的絕活兒,全都傳授給小孫女,就是她——童善善啦,她必須接手繼續催眠下去,大有催眠不成絕不罷休的意思,真是倒媚死了!哪有這樣的爺爺嘛!
原本怎麼求,小氣爺爺都不肯讓她涉足任何有關催眠的事,誰知道,幾年後又拚命趕著她學,連偷一下懶都不成。害她當時還以為,小氣爺爺這下子想通了,終於開眼發現,她童善善是童家唯一的傳人,再也不會有比她資質更好的人選,肯定下心好好教她了,哪裡知道,爺爺居然說:
「小善善啊,爺爺教你的,你可要一一學清楚,等哪天爺爺要是死了,升天去當神仙快活,你可別忘了繼續試著催眠小戀雪,要是哪天你真把她給催眠成功了,千萬別忘記到爺爺的牌位前點住香,讓爺爺我也樂上一樂!記得,香給爺爺點大支一點,這樣我才收得到這喜訊。」
「那要是我也沒成功呢?」童善善還記得當時被爺爺給氣死了!
「是有這可能,我都不成了,那你……」言下之意便是——沒人比他運行就是了,「不然你再找個傳人,或是生個愣小子也成,反正無論如何,你定要把小戀雪給催眠成功。」
「為什麼一定要催眠戀雪?」重善善不懂爺爺為什麼一定要催眠戀雪?雖然爺爺脾氣古怪,可熱度常常維持不了多久。唯獨對戀雪,十幾年了,連人都收養回來,失敗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不肯放棄?
這真的是很奇怪,說不通嘛!
「因為,小戀雪是個殘障!」
童善善當時一聽這答案,真以為爺爺老糊塗了,還提醒著;「爺爺,戀雪只是不明原因的低血壓,血糖過低,吃藥就可以控制了,她不是殘障。」
「誰跟你說這個!」
「不然你說的又是哪個?」童善善面對這老頑童都快無力了。
「我說的是,她娘生她時,忘了一道生個膽給她,這人少了個膽,缺了個角兒,不是殘障是什麼?」
「爺爺!」童善善懶得再說了!
但是現在,童善善不得不承認,爺爺還真的說對了,童戀雪果真是個殘障,因為在她眼裡,無行為能力者,一律視之為殘障。
一聽見童戀雪叫她——「爺爺」,童善善就為之氣結!
爺爺老到不能再老,到天上去的時候,她都沒來得及哭,戀雪就搶在前頭,每天沒日沒夜的哭,任她怎麼安慰都沒用,害她還一時以為爺爺是戀雪的,她才是彼收養的。
然後,有一天,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一早,童戀雪一出房門,反常的有著笑容,一見到童善善,居然害羞的兌;「爺爺,早!」
「你叫我什麼?」重善善自然是震驚不已!
「爺爺啊!」為什麼爺爺這麼奇怪?童戀雪一臉的不解。
完了!
童善善後來發現,童戀雪把自己——催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能接受爺爺去世的打擊,也或者是害怕人事改變,更或者是過度想念老爺爺。總之,童戀雪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就把自己給催眠了,自動把童善善升格成了童爺爺,任童善善再怎麼試,就是解不開童戀雪的自我催眠。
「你叫我爺爺,那善善呢?童善善?」童善善記得這麼問過。
「爺爺,你問我?」
「不問你間誰?」童善善明顯氣弱,無力啊!
「可你是爺爺啊……你沒說,我怎麼會知道?」
「那如果我說我是善善,爺爺死了,你信是不信?」雖然沒有希望,童善善還是加減問。
「爺爺,你又要玩……催眠的遊戲嗎?」童戀雪不確定的問著。
就知道!
往後任童善善怎麼試,童戀雪還是叫她爺爺,這麼多年了,善善也習慣了,平常也由著戀雪爺爺長、爺爺短的,可那不包括生氣的時候。
什麼事,都嘛有個例外。
「不准叫爺爺,叫善善!」童善善口氣非常不好。
再退一步,童戀雪整個跌進沙發裡,爺爺每次要人喊他善善,那就表示,爺爺很氣、很氣,但是,今天氣的又是什麼?
童戀雪開始認真的想,今天她沒有被雷聲嚇哭,也沒有因為男同學的搭訕而逃跑,因為一整天既沒打雷、也好運的沒有人試圖搭訕,甚至連突然的喇叭聲都沒有……
她再次確定自己今天沒有因為被嚇到,而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每次被嚇,不是跌倒,就是匆忙中會被疾駛而過的車驚險的擦撞到,雖然都不是很嚴重,但是爺爺知道後,總是會很生氣!
可是,今天真的沒有啊!
那為什麼爺爺今天還要人喊他善善?
對了,是為了她手上的那張卡!
「善善爺爺,你一直揮,我看不清楚。」是什麼卡惹得爺爺這麼生氣?
「誰准你去捐贈骨髓的?」童善善停下揮個不停的小手,乾脆自己說清楚。
「因為……因為……」爺爺逼得太近,讓童戀雪一時之間說不清楚。
「你明知道你的身體狀況,萬一有個意外,你叫我怎麼跟爺爺交代?」照顧一個比自己大一個月的人,怎麼會這麼困難?善善此時還真的是強烈地想念起爺爺,要是爺爺還在……算了,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