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衣姬感慨,戰的母親和她一樣愛上同一個男人,現在,她的兒子又和戰愛上相同的女人,命運似乎注定了她們母子輸家的身份。
他做了什麼了他到底做了什麼!武田戰瞪著當初執鞭的右手,只想砍下它!
「靳是失了分寸,活該受罰,你的拳頭不也沒有留情?但是你呢?只憑一眼就定一下她的罪?床上的血漬,只是她的月事來潮,嫉妒讓你犯下錯誤,你現在是準備用死贖罪?」水衣姬要武田戰正視自己,「你以為她死了會想要有你的陪伴?你確定她不會只看到你的影子就逃得無影無蹤?」
她的膽子這麼小,會的,她真的會躲得不見鬼影,讓他永遠找不到她!
突然,之前的誓言闖進紛亂的腦海裡,他一再聽見自己說,再銬住她,罰他將永遠失去她!
永遠失去她!
「不!不!」武田戰用怒吼掩益誓言。
「救活她!」雖然機會渺茫,但是水衣姬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謊言安慰武田戰發狂的心,「不計任何代價的救活她!只有她活著,你才有機會讓她明白你的悔恨,只有她活著,你才會有被原諒的機會,只有活著,你們才會有再相愛的機會,所以你要活著想盡辦法救她,這是你僅有的一次機會。」
是的,除非她活著聽他懺悔,否則他將永遠見不到她,永遠!
「怎麼做,我要怎麼做?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救她?」武田戰崩潰了,緊捉住水衣姬要著答案。
「找回原本的武田戰,答案在鬼醫路易的身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武田戰很快的平靜下來,他走到床邊坐下,背挺得筆直,天藍的眼,漸漸的沉澱清明……
「母親大人,請你讓我靜一靜。」他的語凋清楚冷靜。
雖說還是憔悴,一樣的不修邊幅,但是水衣姬放心了!他的語調、他挺直的背,透著強烈的求生氣息,她知道,武田戰找回自我了。
當武田戰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他恢復了昔日的俊逸,變得更冷、更靜。
冷冰冰的外表,只有在夜裡回到火龍金院、面對不曾清醒的童戀雪,才會有著止不住的柔情……
但是,她的病情,變得愈來愈不樂觀!
童善善終於有了重戀雪的確切消息。
同她想的一般,那個等待骨髓救命的日本人,卑鄙的把戀雪綁回日本,打算用強的!
死日本鬼子!等她把戀雪帶回台灣,她一定會好好的跟那個什麼鬼武田家把帳算清楚,居然敢如此囂張的把人帶走,就不救他怎樣?日本人的命會比戀雪的命來得值錢?
重善善火大的直咒罵著。
「這次小姐姐不被嚇死才怪,趕緊找人要緊!」每次只要一擔心童戀雪,童善善自然會改口叫「小姐姐」,「這日本鬼子搞什麼鬼?沒事住的地方弄那麼大做什麼?走得小姐我腿都快斷了,怎麼還找不到那見鬼的火龍金院?」邊咒罵,童善善邊催眠今天遇到的不知道第幾個障礙物。
她的不耐煩,顯而易見。
「喂,那個金髮的,你過來!」童善善決定捉個人來問比較快。
為什麼找那個金髮的?
因為她不會日語,金髮代表他是外國人,外國人當然要會說英文,她剛好英文還可以通,而且那金髮的離她最近,她的腿快斷了,一步冤枉路都不肯再走。
「你叫我?」
「這裡就你一個金毛鬼,不叫你叫誰?」爺爺說,不能給洋人好臉色看,所以童善善的語氣非常不好。
不過這個金毛鬼還真是該死的帥!
「金毛鬼?」這辭兒倒是新鮮。
童善善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他的眼就惱火。
「等我數到三,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一、二、三!」一彈指,童善善開始問:「那個見鬼的火龍金院在哪裡?立刻帶我去!」
想了一想,再三打量金毛鬼的身材後,她又改變心意,「我是說,立刻抱我去火龍金院!」
放著現成的轎夫,幹嘛不用?
可等了又等,他卻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笑望著她。
怎麼可能?這金毛鬼沒被催眠?
童善善不信的試著加重暗示,一次又一次的企圖催眠他,因為如果他沒被催眠,等會兒肯定會引來武田家的保全人員,那別說是想帶走戀雪了,連她恐怕都要陷身倭寇巢穴,那還得了!
「小孩子這麼懶怎麼行?男孩子隨隨便便要人抱,這習慣不好!」
小孩子?誰啊?是指……指她?
童善善瞪大原本就很大的眼。是啦,為了方便起見,她是把她傲人的胸部纏了一圈又一圈,所以被誤認為是男孩子也就無可厚非,可現在聽他說的是什麼話?
小孩子?這是侮辱!她是矮了點……好吧,跟他一比是很矮,可那又怎樣?她這叫嬌小可愛,跟小孩子扯得上什麼邊?難怪爺爺總是說洋人最討厭,果然是真的!
看他的臉頰愈來愈鼓,還把瘦小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他又笑了。
「看在今天天氣不錯的份上,我就抱你一程也無妨。」反正他本來也打算要去火龍金院。
童善善都還沒想清楚要拿他怎麼辦,就被他抱個滿懷,兩人相貼近的剎那,都被明顯竄身而過的強力電流給震住了。
「有意思!叫什麼名字?」他又笑了!第一次主動問查名。
被他的聲音拉回神,童善善發現掙不開他,只好任他抱著走,但是嘴就不肯服輸。
「要你管!我警告你,你最好馬上、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不然等我恢復能力,不打的你求爺爺告奶奶的,我就跟你姓!」為什麼無法催眠這討人厭的金毛鬼?童善善安慰自己,等下就會成功了,只要再等一下。
他只是笑,沒有回答,一路上沒放過手,甚至還抱她到新遇到的「障礙物」前,命令她把對方催眠,而她不知怎的,競然乖乖照做。
等進到她怎麼找也找不到的火龍金院時,童善善一肚子的火都可以拿來煮蛋了,當看見趴在銅床上睡得深沉的童戀雪,她爆發了!
一落地,就往前衝。
「童戀雪,你害我擔心的要死,到處托人找你,原來你給我躲在這兒睡你的大頭覺,你有沒有腦子啊,在這倭寇的巢穴你也睡得著?童戀雪,起來!」童善善光火的伸手推著床上的人。
沒反應?
啊,被那金毛鬼氣糊塗了,忘了戀雪低血壓的關係,一睡著,很難叫醒。
童善善沒多想,動手掀開覆在戀雪身上的被……她的手在半空中僵住,被子從手中滑落,不能相信眼前的真實影像。
童戀雪背上兩條交錯的恐怖傷痕;猙獰而扭曲的爭相在她背上張牙舞爪,昔日艷紅誘人的櫻桃小口,此刻像是白玉般的吐著幾乎聽不見的呻吟。
她不是在睡覺,她是痛苦的昏迷著。
天啊!她遇到了什麼?
淚水,管不住的滑落,童善善開始責怪自己,「都是我!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爺爺都說了,要好好照顧你的,看我居然把你照顧成這樣!死倭寇,敢對你用刑,把你弄成這樣,看我怎麼幫你出這口氣!」
童善善忘了房裡還有別人,一個勁兒的說著。
「你也真笨,都被他捉來了,要骨髓,就給他嘛,幹嘛管你答應了我什麼,笨死了!」童善善以為對方刑求要逼戀雪捐出骨髓,而戀雪早已承諾過,除非經過她同意,戀雪不能自己作主,造成今天的這個局面,除了死倭寇,最該怪的不就是自己?
不知道是沉睡的太久,終於該醒了,或是因為聽見親人的聲音,童戀雪在童善善不停的自語聲中,細長的眼勉強開了一條縫……
「……善……善……」痛,她好痛!
「小姐姐,你別丟……你醒了?」童善善聽見童戀雪的聲音,馬上趴在床頭,緊挨著童戀雪透明的臉,
「你醒了嗎?小姐姐,你千萬別死,你死了,那善善怎麼辦?小姐姐,不要丟下善善一個人,善善其實也很膽小,我發誓,只要你好起來,我不會再凶你了,真的,小姐姐,你別死啊!」說著、說著,童善善又哭了,眼看著童戀雪的眼又要閉上,她的淚掉得更凶。
「不要這樣對我,小姐姐,你醒醒!」童戀雪過高的體溫,不停的傳到童善善的身上,善善有預感,只要戀雪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童善善慌得大聲哭泣。
重戀雪的痛的只想躲在冰涼涼的黑暗中,永遠都不要醒來,那種火焚的痛苦,她受不住。
幾次的幾乎清醒,讓她痛到甘願再次放掉意識,因為她知道,醒來,不但身體會痛,她的心會更痛,一次又一次的頭痛,催促著她遺忘,幾番折騰,她不再抗拒,每一次的清醒邊緣,都是遺忘的開始,然後,慢慢地,她的記憶裡,剩下的只有爺爺、只有善善。
然後,她的心,漸漸地不會痛了。
所以,她醒了!
心痛可以被遺忘,但是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清醒過來,童戀雪聽見重善善在耳邊不停的哭泣,她心急的想把眼睜開,想對童善善說,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奈何力不從心,意識逐漸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