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飛蛾撲火啊!僅剩的理智提醒她。
「不行……」周蘋搖搖頭,抗拒地用拳頭捶打他,「你每次都這樣,一點也不顧及我的感受。」
藍仁德鬆開她,她卻整個人癱軟下去,他連忙扶住她的肩讓她站穩。
「對不起……」他輕聲說。
周蘋低著頭,由皮包裡掏出鑰匙。她打開門走了進去,而藍仁德則蘭直乖乖的站在外面。
「我們……」
她猛然轉頭看他,「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一切就到此為止,懂了嗎?」
藍仁德聳聳肩,門砰的一聲當著他的面關上。
門的另一邊,周蘋額頭抵著門,閉上眼睛……
第四章
煩、煩、煩……
一大清早電話鈴聲就響個不停,周蘋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可刺耳的電話鈴聲仍穿進她的耳膜,她呻吟一聲,由被窩裡伸出手摸索話筒。
「你為什麼把戒指扔在我的信箱裡?」對方劈頭就問。
「什、什麼?」周蘋迷迷糊糊的,昨晚她沒喝酒,腦袋卻像宿醉一樣不清不楚。
「你為什麼把戒指還給我?」趙文易在電話裡嚷嚷。
他在說什麼?「幾點了?」她打了個呵欠。
「你是怎麼回事?」趙文易的聲音大得像打雷,「你以為把戒指隨便往信箱一扔就沒事了?」
「我有……」嗎?周蘋撐起自己,抓起床頭櫃上的皮包,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你知不知道這顆鑽戒有多貴?」趙文易喋喋不休的,「還好我拿報紙時聽見鏗噹一聲,否則幾萬塊錢就這麼飛了……」
戒指不見了!周蘋再翻找一遍,可惡,一定是藍仁德趁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時摸走戒指。天殺的,她好丟臉,竟然中了他的美男計!
「你說話呀!」趙文易又道。
「對、對不起,」周蘋囁嚅著,「我還沒準備好。」
電話彼端沉默了下來,周蘋不禁在心裡咒罵藍仁德那個罪魁禍首。
「算了!」半晌,趙文易才出聲,「你不要就算了,我拿去退錢。」
算了?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放棄?要是換成藍仁德,他—定會把戒指嵌進她的骨頭裡,她突然瞭解這兩個男人的差別在哪。
「我現在也沒心情煩你的事。」趙文易嘀咕道:「我完蛋了,揚升正在挖我的背景資料。」
「你不要想太多。」周蘋安慰道,「我想只是一般的審核……」
「你懂什麼啊!」趙文易提高了嗓音,「他們調閱我在鼎泰的工作紀錄。該死,我不知道他們會挖得這麼深。」
趙文易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鼎泰,看來揚升對新進人員的背景調查得十分徹底。
「有什麼關係?」周蘋不明白,「你在鼎泰有得罪過人嗎?」
趙文易沉默良久才道:「我曾挪用一筆四百多萬的款項,幫我的一個朋友周轉。」
「你挪用公款?」周蘋簡直不敢相信,「鼎泰的人發現了?」
「本來說好只周轉一天,結果我朋友拖了三天才把錢匯進鼎泰的戶頭,他們當然發現了。」
「那你怎麼辦?」
「捲鋪蓋走路啊!」趙文易悻悻然地說,「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揚升那邊一定有人存心找我麻煩,我請那個姓藍的吃飯到今天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卻沒半點消息。」
「一開始你就該坦白的。」周蘋小心翼翼地說,「現在也許還來得及,你快去找揚升的會計部經理,主動……」
「你說得簡單!」趙文易冷哼—聲,「鼎泰的人告訴我,兩天前他們就把資料傳真過去了,你現在講的都是廢話!」
「或許事情沒那麼嚴重。」周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好安慰道:「有誰敢說自己從來沒犯過錯的?」
「你就只會安慰我。」趙文易的口氣不太好,「你連當面把戒指還給我都不敢,我遇到你真是——倒霉透頂!」他掛斷電話。
周蘋緊握著話筒,忍住不尖叫,她不是氣趙文易,而是恨自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藍仁德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趙文易操縱她,他為什麼就不能用正當的方法追求她?非要玩些花樣氣死她?
好,他要玩,她就奉陪到底!
* * *
「這是什麼?」藍仁德笑嘻嘻地問。
「你的前科記錄。」周蘋希望自己的表情夠冷、夠硬,「我的一位朋友由日本傳真過來的。」可她隱隱顫抖的嗓音洩了底。
「這樣啊?」藍仁德忍住不大笑,「我還以為你要我簽婚前協議書呢?」
周蘋約他在東區的一家速食店見面,他一入座,她就丟給他這份資料。
能由日本那邊弄到這份資料的確不簡單,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周蘋真恨自己的結巴,「重傷害、擄人勒索,還有……」她嚥了口氣,「殺人未遂,你……怎麼沒待在牢裡?」
這份資料上所寫的,和上一次他們見面時,他描述他在日本的「求學」生活簡直天差地遠。
她托了一位在警界地位極高的父執輩才弄到這張「清單」,看過之後,她簡直嚇死了,鼓足勇氣才敢約他出來見面。
「你要證明什麼?」藍仁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證明我十惡不赦?」
周蘋愣了一下,「這些全是真的?」
「我揍過一個賭客,因為他對賭場裡的—個女服務生做出輕浮的舉動,我看不過去,所以就打斷他幾顆牙齒。」
「還有呢?」她問,「殺人也有理由?」
「你要我一件、—件說給你聽?」他深吸一口氣,「你真的想聽?還是想跟我談條件?」
周蘋傾向前想將那份資料拿回來,卻被他按住手。
「你知不知道我會被送去日本和你父親有關?」
她知道廁所事件後,她父親去找過他的阿姨,並警告如果他再來騷擾她,就要讓他進少年觀護所。
「我爸是為了保護我。」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把資料塞進皮包裡。
藍仁德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周蘋倒是可以想像那幾年他在日本有多麼孤單。他怨她嗎?畢竟他是因為她才被送去日本的。
甩掉腦中不愉快的回憶,藍仁德平心靜氣地說:「我去日本後,我爸認為讓我適應環境就是保護我。」
「你是怎麼脫離那種生活的?」周蘋遲疑地問。
藍仁德笑丫,又露出兩個酒窩,「我姐拿著我媽的親筆信去日本。我爸只好放人啦!」
周蘋發現越深入瞭解他的過去,就越能明白他內心其實是脆弱的。
「說吧!你幹嘛要掀我的底?」
她沉默不語。
「又是為了趙文易?介不介意我問一句,那只軟腳蝦到底哪那裡吸引你?」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最近在為揚升調查他的過去一事而煩惱。」她忍不住替他說話,「你進揚升之前有被調查過嗎?如果他們連你這種前科纍纍的人都用,文易犯那點小錯又算什麼?他如果進不了揚升,一定是你從中作梗!」
她真是——藍仁德將身體往後靠,免得自己衝動得掐她脖子。
見他額上青筋暴凸,周蘋有種報復的快感,每回都是他惹得她腦頂冒煙,這次她終於報了一箭之仇。
他瞪了她約十秒後才說:「要我為趙文易護航可是有條件的。」
瞧著她那張俏臉由微微泛紅轉成酡紅,他更氣了,她總是把他想成「有色」人種,「我保證不會再玩花樣,我只要你把我當成……普通朋友,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偶爾見個面……」
「我可沒答應你。」周蘋打定主意不讓步,「等文易接到正式的任職通知後,我們再談。」
* * *
「你耍詐!」藍仁德忍不住埋怨,他的腳底已經磨出水泡了。
「離我遠一點!」周蘋凶巴巴地道,「你身上的汗臭味好重!」
這女人好沒良心,把所有東西全掛在他身上,更別提背包裡十斤重的木炭了。「不是我臭!」他也很凶地回她一句,「是這袋醃肉,被太陽曬得發酵了。」
趙文易通過三個月的試用期,而她也終於同意再次跟藍仁德見面,條件是她訂時間、地點。
藍仁德到了約定地點,才知道除了她之外,還有幾十個「電燈泡」。
大隊人馬沿著山路往上爬。
「你至少也該事先知會我。」藍仁德忍不住又說:「你就直接告訴我,你要帶學生去郊遊烤肉,我很樂意做你的奴隸——」
周蘋嘴角往上彎,她裝作沒聽見,後退幾步和學生們聊天去了,可是她沒料到,立刻有人遞補上去。
那些活力四射的美少女,對藍仁德這種肌肉型帥男非常、非常的感興趣,沒多久,他身邊就圍滿了女同學。
到達目的地,大家分組找烤肉點,藍仁德才放下身上的大包、小包,立即被女同學們架走。說是用「架」的一點也不為過,他連腰都還沒有伸直,她們就出現在他的兩側,連拖帶拉地把他帶走。
周蘋找了個有遮蔭的地方坐下,女孩們的嬌笑嬉鬧聲混合著藍仁德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她心裡隱隱泛起一股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