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見她的剎那,一股滿足和欣喜瞬間湧上,教盛揚禁不住在心底大叫。
不過在高興之餘,盛揚忽地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若今早不見桃桃並非是她身體不適的關係,那麼……她又是為了什麼而沒搭620那班公車上學呢?
腦海裡閃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仍在氣惱他對她爺爺的批評!說不定她就是為了不想再跟他見面,所以才故意錯開她平常的上學時間!
是這樣子嗎?
他要確定這件事!於是隔天一早,盛揚依舊在相同的時間到公車站牌下等桃桃,桃桃沒有出現。再隔一天,盛揚索性刻意起了個大早,好整以暇地等在公車站牌下,俗話說的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果真,就在比從前要早半個小時的時間,桃桃終於出現了!
原本低頭看著課本的桃桃,瞥見盛揚出現在公車站牌下,她二話不說,馬上掉頭就走。
桃桃突然的動作惹惱了盛揚,幾個跨步來到桃桃面前。「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連我的臉都不想見了?」
聽著盛揚口氣不佳的指控,桃桃禁不住愣了下,不過就那麼一瞬間,她也隨即擺出防備的作戰姿態。
雖然脾氣溫和的桃桃一向不與人計較,不過在情理都站得住腳的情況下,桃桃理直氣壯地說:「誰叫你要說我爺爺的壞話!反正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乾脆就不要再見你了。」
她像只發怒的貓咪瞪著同樣怒張著眼的盛揚,兩人杵在公車站牌下對峙了二會兒,最後,竟是由一向盛氣凌人的盛揚率先移開自己的視線。
「我哪裡有說他壞話……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盛揚就只差那麼一點便說溜嘴了,幸好他立刻噤口。
看著桃桃仍舊惱怒的眉眼,盛揚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上回算我不對,我的確不應該隨隨便便批評你爺爺,但我沒有惡意,只是有些為你抱不平……」
桃桃的個性一向大方,心想既然盛揚都已經道歉了,那麼她就不應該再小氣地和他計較。
「很多事情你不清楚的。」桃桃一雙水靈的大眼直勾勾地凝望著盛揚,口氣好多了。
「那你可以說呀,我很願意聽。」盛揚垂眸回視著她的凝視。
桃桃低頭想了一下,然後輕聲地將一些她從未傾吐給其他人知悉的過往,一件件的說給盛揚聽——
「你別看我爺爺這樣,爺爺對我真的很好,從小到大,都是他一個人親手把我帶大的……知道嗎?我爺爺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呢!」
「那又如何?」
「如果你再換個角度去想……以我爺爺的年紀,現在早就是可以享清福的時候了,可是現在他仍然得為了籌措我的學費、生活費,而不斷忙進忙出……」
桃爺爺是個受過日本高等教育的知識份子,多年以來,他都是依靠著翻譯日本文章、小說來維持他和桃桃平常的生活開支。
每回深夜起床上洗手間,桃桃總是能見著爺爺房間的昏黃小燈仍亮著,雖不知爺爺翻譯一本小說、散文能有多少收入,但自桃桃有記憶以來,爺爺從不曾讓她餓著或冷著過一回。
「我知道爺爺的個性是有些古板頑固,可是他總是出自於一番好意。」
一雙純潔坦率的美眸直望進盛揚黝黑的瞳眸中,在這一瞬,他突然領悟到藏在她天真嬌美臉龐下的,其實是一顆早熟敏感的心。
一思及此,盛揚對她的憐惜,不由得又多添了幾分。
他微笑地朝桃桃伸出手,這回,盛揚可是真心誠意由衷地說:「是我誤會你爺爺了,願意再次接受我誠摯的道歉嗎?」
「當然願意。」桃桃微笑地握住了盛揚伸出的手掌,然後覷望著他,怯怯地反問:「我們還是朋友嗎?」
瞧著桃桃笑得志忑的嬌美笑顏,盛揚一臉慎重地點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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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沒預期讓桃桃介人太多他私人的世界,但是世事往往就是這樣,愈是極力想避免的,偏就愈可能會遇上。
一個陰有雨的早晨,各拿著一把雨傘的盛揚和桃桃兩人,依慣例的候在公車站牌下聊天,一輛銀白色的房車從兩人面前駛過,忽地這輛銀白色的車子猛踩煞車,然後再朝兩人方向倒車靠近。
只見一個年約三十、外貌身材皆優的美人,降下車窗,探頭驚訝地喊:「阿揚?」
猛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盛揚這才掉轉過頭看著車內的人,他也是一臉驚訝。
「你……怎麼會站在這?」盛潔音轉頭看了看站在弟弟身旁的年輕女孩,然後再回頭看弟弟一臉尷尬的表情,然後她挑起眉,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弟弟。
盛潔音早就疑惑著他老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怎知這麼巧,今天提早出門上班竟然就讓她給逮到了。
盛揚並沒有回答盛潔音的詢問,他為桃桃與姊姊做了個簡單的介紹。「姊,她是桃桃。桃桃,她是我姊,盛潔音。」
「盛姊姊好。」桃桃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雖然還弄不太清楚桃桃與她弟弟的關係,可是年屆三十的盛潔音,驀然聽見有個可愛的女孩喚她姊姊,心裡可是受用得很。她軟聲問桃桃:「這是你的本名嗎?怎麼寫?」
「嗯,我姓桃,單名一個桃,就是桃子的桃。」
「桃桃!」盛潔音在嘴裡喃喃念了兩回,忍不住笑著說:「好可愛的名字,聽起來好像很好吃似的,看你一副甜甜可愛的樣子,很適合你喔。名字是誰幫你取的?這麼有先見之明。」
「我爺爺。」被人稱讚自己可愛甜甜的,桃桃覺得很不好意思。「盛姊姊的名字也很好聽呀,潔音,念起來的感覺很高雅呢!」桃桃一邊說著,還一邊露出了一副神往的模樣。
「你小嘴真甜!」閒聊幾句,潔音突然注意到自己時間所剩不多。「糟了!我等會兒跟人有約,不能再留下來跟你們多聊——對了阿揚,你有空找個星期假日帶小桃到我們家來坐坐,我擔保媽一看到桃桃,鐵定會愛死她的。」
「再說吧!」盛揚朝姊姊揮手道別。「你開車小心 「盛姊姊再見。」
「掰!」隔著轎車玻璃窗,潔音朝兩人揮手道別。
目送著車子離開後,桃桃羨慕地對盛揚說:「你跟你姊姊兩個人的感情好像很好噢!」
盛揚不置可否地說:「沒什麼好不好的,就一般姊弟嘍!」
「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像你們這樣家裡有兄弟姊妹的人呢!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桃桃低下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聽著桃桃羨慕的語句,盛揚就只是一直瞧著桃桃頭頂上的發漩,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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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晨,兩人又站在公車站牌下等待公車時,盛揚突然隨口提及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不過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你怎麼會對那種小說那麼有興趣?」
「哪種小說?」
「就是上頭寫著十八禁的那種……」盛揚邊說邊朝她暖昧地眨眨眼。
一想到她第一次偷看十八禁小說就被盛揚發現,桃桃的臉頰就忍不住泛紅。
「那是因為……我對裡頭的一些場景好奇嘛!可是又沒有人願意告訴我詳情,所以我就只好自己看嘍!」
「那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東西嗎?」
桃桃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髮。「坦白說——還是有一點模糊。」
「哪一點?」
桃桃猛然抬頭看著盛揚。「你真的想知道嗎?」
「說說看呀!說不定我能夠回答得出來,那麼你就不用再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偷看那些十八禁小說了。」
在心裡掙扎很久,桃桃好不容易才從嘴巴裡擠出這麼一句: 「那我問了噢……」
「我等著。」盛揚雙手交叉環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待桃桃發問。
桃桃深吸了口氣,然後說: 「我的問題就是呀……結了婚的女性……是不是就得對她的丈夫交付出完全的自己。」
「交付出完全的自己……」她這饒舌的問法叫盛揚一時沒辦法會意過來。
「嗯……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可不可以問得更白話一點。」
「我的意思就是……」桃桃彆扭地動了動身體,兩抹暈紅驀地染紅了她粉潤的頰。「類似自己的身體呀、感情這一方面的。」
「你的意思是指……做愛嗎?」
「呃……嗯!」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只是……盛揚也未免說得太白話了點,桃桃窘困到不行的點了點頭。
瞧著桃桃害羞的反應,盛揚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就做愛這兩個字,真懷疑你怎麼會想出那麼饒舌的句子來?」
就是沒辦法說出口才會這麼說嘛——桃桃彆扭的絞著細白的手指,用著像噎著似的聲音說:「別……一直再說那兩個字,你就……直接回答我就可以了。」
盛揚挑著眉,睨著桃桃尷尬的反應,心裡突然間興爭起一股想逗弄她的情緒。他故意慢慢地說:「直接回答你就好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