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王爺很矛盾喔。曲若璃清麗的眼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司徒冀,看得司徒冀心中一陣發毛。他的心好亂呢!反覆不定的樣子,莫非……
抿抿紅潤的唇,曲若璃點點頭。「也好,那就叨擾您一陣子。」
凜冽的臉上寫滿不贊同,而曲晸揚也不明白曲若璃的想法。「璃兒,為什麼你要……」
曲若璃的鬼靈精怪也只有熾焱能懂了。他嘻皮笑臉地打斷曲晸揚的話。「我也很想見見司徒王爺,有勞你帶路了。」
凜冽想說些警告的話,卻不知道從何開口。他皺起眉,擔憂地看著曲若水。
「放心吧。」明明沒有人開口,但是凜冽卻聽到曲若璃在他耳邊輕輕地保證,「一切都會沒事的。」
看著那一行人離去,凜冽閃爍的眼,盯著那抹纖瘦,不肯移開視線,而他握緊的拳頭一直沒有放鬆過。
真如曲若璃所說的,一切都會沒事嗎?
***
住進司徒府已經有半個月了,曲若璃和曲晸揚幾乎是寸步不離曲若水的身邊。他們這樣的做法其實沒有什麼不對,因為曲若水實在是太靜了,靜到幾乎像是六年前那個沉默的曲若璃。有時候曲晸揚還會開玩笑,說兩姊妹是不是互相換了性子。當然,這依然逗不出曲若水的笑容。
曲若水知道他們都很擔心她,所以即使她吃不下任何東西,但她仍會努力吃個幾口,維持自己的體力;難嚥的苦藥,她也順從地喝的一乾二淨。雖然……曲若水老是在吃完藥不久就吐的到處都是。
曲若水知道他們關心她,但是她總覺得不自在,尤其是熾焱找不到曲若璃後,就會直接殺到她這找人。雖然他倆盡量保持「正常」,不要作出太恩愛的動作,可是在他們身上不由自主散發出的甜蜜,就足以讓曲若水因想起凜冽而感到窒息。
這天,她婉拒了和他們一同去賞夜景,也支開同樣擔心她要死的曲晸揚,一個人獨自在司徒府內的小花園,想著,想著某人……
經過一點時間,曲若水才慢慢的想起那日她離開凜府的模樣,她的孩子,很不幸地,依然沒有辦法保留下來。她希望,真的希望,如果有緣的話,這個孩子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投胎再作她的孩子……
一件披風輕輕地披上曲若水的肩。
「雖然已經春天了,但夜晚還是有些冷呢。」司徒冀在一旁坐了下來。
「謝謝。」曲若水微微一笑,又恢復方才沉默。
司徒冀在心中掙扎了很久。他對曲若璃幾乎是完全的陌生,所以他想破腦袋也不懂,擁有一雙可以幾近看透人心的眼的曲若璃,為什麼會選擇自投羅網?
「太好了,這下該來的都來了。」司徒蕭的話在司徒冀的腦海中盤旋著。「你趕快把曲若水弄進門,這樣凜冽那毛頭小子一定也會自己送上門,到時候……」
司徒冀頭痛地撫著眉心。司徒蕭真的已經喪心病狂了,他真的覺得好無力,因為他根本沒辦法阻止司徒蕭再度掀起另場血腥風暴。
不期然地,司徒冀想起曲若璃篤定的眼神。
一咬牙,司徒冀決定了。他會盡一切的力量,讓所有的傷害減到最低。
發覺到司徒冀變化多端的表情,曲若水歪著頭興味盎然地盯著他瞧。
司徒冀一個轉頭,這才感覺到曲若水的凝視,一陣心慌讓他的臉紅了起來。曲若水裝作沒瞧見他的窘狀,好心地打開話匣子。「你找我?」
有台階可下,司徒冀豈有理由不接?不過想到他要說的話,一張俊臉依然紅的似什麼。「是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請說。」曲若水忒是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眼前這位男子不好意思成這個樣子。
清清喉嚨,司徒冀也不敢看她。「曲小姐覺得……覺得我如何?」
沒料到他會這麼一問,曲若水有些意外。「我不懂你的意思。」
「記得上回我曾提到想娶你的事情嗎?納你作妾的確是有些委屈你了,不過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會很疼愛你,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我……」
「您是開玩笑的吧?」曲若水蹙起的黛眉。「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更何況我和冽、我和冽……」
「那都沒關係,相信我。我不會計較那麼多的。」司徒冀像早算到曲若水會這樣說,他劈哩啪啦地說出一串似早準備好的台詞:「我知道當王妃是比較好,但是我說納你為妾並不是表示我不重視你,而我也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妃子,女人間的爭鬥可能會委屈了你,但你得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某些原因我真的沒辦法讓你成為王妃。」理由就是凜冽,還有他心懷不軌的爹。
看著司徒冀有些彆扭的表情,曲若水笑了出來。
太久沒見到曲若水笑,司徒冀有些傻了。的確,曲若水一點都不美,但她就是散發出一股女人和女孩間蠱魅人心的嬌姿。
「我知道了。」曲若水恬靜的表情,之前的所有幽怨氣息全一掃而空。「我答應你。」
不管你在哪裡,發生什麼萬一,我一定會去救你。我不會再像失去咱們的孩子般失去你的,相信我。她不會忘記,這些話是那天凜冽在她耳畔說的。
就算凜冽是騙人,但曲若水依然選擇再度相信他,就如往昔一般。
司徒冀訝異曲若水的反應。「為什麼你……」
「難道您只是隨便說說的嗎?」曲若水知道司徒冀驚愕的理由,但她沒有多作解釋,只是笑的有些飄忽。「水兒感謝您不嫌棄。」
「怎麼會嫌棄呢?」斗大的汗滴下司徒冀扭曲的臉。「爹說下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我們就……就……」
「一切都依你就是。」曲若水鎮定地說。「我有點累,先回房去。」
「嗯,你小心點兒走。」司徒冀覺得自己該好好整理一下那混亂的腦袋了。
夜正涼,而這戲,到底該怎麼唱下去啊?
***
凜冽是在既又意外又不會很意外的情況下收到司徒家發來的喜帖。
不意外是因為他可以想像得到司徒蕭會用這一招逼他自己跳進陷阱裡;意外的是曲若水居然會答應當司徒冀的小妾。
不過這樣也好。凜冽松下眉。這表示曲若水依然肯相信他。衝著這一點,他定不會再辜負曲若水的一片真心了。
「誰的喜帖?」衛子塵拖著有些跛的腳來到凜冽的身後。隨便一抽就抽走了那張火紅色。「司徒那傢伙在想什麼啊?」衛子塵驚訝地瞪大眼。「娶曲若水?他瘋了不成?」
「因為他父親要他娶水兒。」凜冽伸個懶腰,似不痛不癢地幫衛子塵解答。
衛子塵怪異地吼著。「你就這樣拱手把曲若水交給司徒?」
「為什麼不?」凜冽好整以暇地看著好友。
在內心掙扎很久,衛子塵決定幫那個愛哭包一把。「是兄弟我才說。」衛子塵拍拍凜冽的肩膀,接著毫不客氣地在凜冽的耳邊大吼:「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瞎了眼嗎?你對曲若水不是真心的,我就找不到第二個對她是真心的人了。」衛子塵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越吼越起勁:「別傻了,喜歡就去把她要回來啊!難道你還真的讓她嫁進司徒家嗎?」
見凜冽依然不為所動,衛子塵憤怒地往他臉上揮出一拳。
「別再管什麼仇恨了,更何況她本來就是無辜的啊!」得知所有一切真相後,衛子塵終於看清所有的一切。害曲若水流產的事情,他知道以凜冽的能力,要殺了他是易如反掌,但是凜冽並不這麼做,只是很客氣地饒了他一命,洩憤地挑斷他左腳的腳筋,而經過搶救,他的左腳也正在逐漸復原。
經過這件事情後,終於打醒了衛子塵,更為自己之前處處針對曲若水的舉動感到羞愧。為了不再讓悲劇發生,衛子塵拚命的勸服凜冽。
見凜冽還是不動如山,衛子塵放出狠話。「你沒想過,曲若水嫁進真的是你仇人的司徒家,為了讓當年的血案不得平反,司徒冀他那沒人性的爹不會私下作掉曲若水嗎?她又不是王妃,只是個偏房。這麼大的宅院裡死了個偏房,你以為有多少人會在乎啊?」
凜冽揚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你剛出手的好重。」
衛子塵怪叫。「不重打不醒你啊!」哼哼,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呢!
凜冽哈哈大笑。「衛,你也是啊。」這話可是說得高招呢!
突然懂凜冽為什麼會笑得這麼開心,衛子塵尷尬得紅到耳根子去。啊!他怎麼這麼笨?凜冽若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又何必為了曲若水要殺自己?他怎麼會笨到現在才懂自己被凜冽擺了一道。「就知道你心機很重。」
「謝謝你,衛。」凜冽止了笑,拍拍衛子塵的肩。「你的腳,好些了嗎?」
「去!你先擔心曲若水那笨女人才是。」衛子塵覺得放下仇恨後,那種輕盈的感覺真是先前的自己永遠無法體會的美妙。輕搥凜冽的肩。「那個笨女人現在一定哭的要死,睜著白癡的大眼等著你去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