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楨姊姊是她猿人叔叔的愛妻,也是江南第一大富豪韋襄翟的掌上明珠,七年前,凝楨姊姊正屆十八芳齡,引來許多王公貴族和富家子弟爭相邀寵,但她卻惟獨鍾愛猿人叔叔;而當年猿人叔叔不過是個聖家一名不起眼的部屬,韋襄翟哪瞧得入眼,千方百記阻撓這對戀人。
話說聖家世代聚富,不止名列北方第一大富,就憑財勢也遠超過韋家,再加上猿人叔叔和她爹聖絕凡是忘年好年,所以聖家自然鼎力相助,結果韋襄翟在聖家明逼暗壓之下,只好首肯他倆的婚事,算來也挺坎坷的!當初她聽她爹提起猿人叔叔這段辛苦的戀情時,還差點潸然落淚呢。
「楨兒,你身子不適,怎起床了?」袁鎮心疼的扶住妻子,走至椅子前,攙她坐下。
「我沒這般嬌弱!」韋凝楨駁回相公的話,轉頭向曄兒說道:「曄兒前來,怎沒知會姊姊?」
「這次曄兒是來詢問猿人叔叔一些瑣事的,所以,沒先知會凝楨姊姊一聲。」
韋凝楨見曄兒神色有異,也瞧出了些端倪,便轉頭向相公說道:「阿鎮你可別隱瞞些什麼,曄兒這小姑娘可靈了,要是她受了委屈,後果你可是知道的!」
袁鎮惴惴不安,他這妻子看似柔順,但整他的鬼主意可多著,於是,他連忙打個眼色給曄兒,頗有求救之意。
曄兒瞭解的笑了笑,打個圓場道:「凝楨姊姊,咱們別談這事,我的小外甥你還看照得好吧!」
「誰說一定要是男孩,我偏愛女娃兒,最好像妹妹你生得一樣美貌無雙,那我就滿意了!」韋凝楨輕撫徽隆的小腹,以慈母般溫柔的口吻說。
俏臉微紅,曄兒一時倒不知要接什麼話來著。
韋疑楨見狀咯咯輕笑,「你就是這性子,太自謙丁,可得叫主人好好開導才是!」
聽到這話,袁鎮不禁感歎:他這愛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曄兒一笑帶過,「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留下來用晚膳嘛!」凝楨熱情的婉留她。
「不了,我怕留下來用晚膳,日落前會趕不回去的!」曄兒婉拒凝楨的婉留。
「這兒寓宮裡很近哪!」韋凝楨知道曄兒和當今皇上以姊弟相稱,所以,以為曄兒要回宮裡去。
「今天晚上我想回聖家莊,自然得早些出發!」… 聞言袁鎮不禁為聖絕凡擔心,希望他能安然遣過曄兒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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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哥不在莊裡?」曄兒回聖家莊,一直到晚膳時候還不見聖絕凡蹤影,才在展峰口中探得這消息。
「主人在你出門不久後就外出了,本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會留在宮裡,所以他也不大可能有提早回莊的打算。」
「也就是說他今晚是可能不回來?」
「嗯!」展峰本以為自己討了個好,留莊鎮守,殊不料遇上曄兒這個燙手山芋。
「展爺爺!」曄兒忽地換了個撒嬌的口氣。
展峰聽得心裡發毛,回道:「什麼事?」
「曄兒笨不笨?」她聲音依舊嬌嫩。
「不笨!」這是晨峰的由衷之言。
「那可以算聰明嗎?」
「可以!」展峰有一步步走入陷阱的預感。
「那您以為我還看不透這事實嗎?」曄兒擱下這句話,放下餐具,說了聲:「慢用。」即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展峰聞育,只能杵在原地,兀自驚惶。因為他覺得事情既巳辦妥,就沒必要在外頭過夜,不如乘早回來得好,想不到一回來就聽展峰述說曄兒在用膳時所說的話,真是令他半喜半憂。
「展老,這事我自有分寸,您先下去歇歇!」聖。絕凡安撫道。
「好。」展峰知道這年輕主人自有打算,心也鬆了些,倦意襲身,當下就告退回房休息。
「主人,曄兒是聰明人,不可能這麼明顯的事情擺在眼前,她還會不明白呀!」諸葛玉明道。
「這我知道,就怕她太聰明,不小心就想偏了!」聖絕凡說出他的擔心。
「那主人打算——。」
「老實說,我心裡也沒個底,但寧妃的托付,卻也不能背信。」聖絕凡輕喟了聲。
「寧妃娘娘臨終前囑咐要曄兒小姐在及笄前認每歸宗,現在時候巳過,想必也不用急於一時吧!」羹枚姊姊附和道:「寧妃這請求一定有她的道理在,但以前咱們的勢力不若李定忠那閹賊,要送曄兒回去,可比難上青天,現在天時、地利、人和俱備,乘這機會了斷,免得再生無謂風波。」
「但願真相對她而官是好的?」
「希望如此」玉明,你也早些歇息吧!」聖絕凡輕歎了聲。
「一天折騰下來也累了,玉明先告退了!」她揉揉肩頸走出門外,偌大的書房只剩聖絕凡一人。
他來回踱步,怎也靜不下心,最後決定往曄兒的寢院探視。
腳才一踏進曄兒所居的琢璇庭,幽裊的琴音縷縷飄進耳——
近寒食雨草萎萎,
著麥苗風柳映堤。
等是有家歸未得,
杜鵑休向耳邊啼。
忽然「鏘」的一聲,唱聲驀地止歇,低泣聲迴盪在萬簌俱寂的夜空下。
聖絕凡悄聲走進,只見曄兒輕聲啜泣,微顫的纖手撫著慚弦,情感扯裂了他的心,他走近曄兒身旁,將她扶了起來,溫柔的抱在懷中。
「別哭,弦斷了沒什麼,明兒大哥請師父換過就成了嘛!」聖絕凡拍拍她抽搐的背。
「沒那麼簡單,斷弦是壞兆頭,或厄運、或別離,是很靈驗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撫琴的,這麼——來弦也不會斷了!」曄兒愈怪自己,哭得愈傷心。
他像在哄小孩般道:「小傻瓜,別盡信些傳說,弦舊了會斷是自然的!」
曄兒忽然感到沒由來得心跳,於是她連忙掙開聖絕凡的懷抱,「願大哥說得是!」
「寓天明也不久了,曄兒再不去睡,只怕明天沒精神,快進屋,否則再過些時候露水重了,著了涼可不好。」
曄兒拭去淚痕,心生頑性,存心跟他耗,「大哥自個兒不身體力行,卻要別人照做,說不過去!」
這模樣哪像剛才那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模樣,筒直是兩個人,聖絕凡歎了口氣道:「大哥才回來,還有事忙。」
「對了,展爺爺說你不回來了,怎你現在卻又回來?你去辦什麼事,可說與曄兒聽嗎?」
「自家的窩比起外頭舒服暖和,能早回來一刻便算一刻。今天也沒重大要事,不過提幾個要犯去吏部受審。」
「是些大官嗎?」
「嗯!歐陽大人批了公文下來,我是去滬點人數出入的,談不上要緊。」其實他今天是去收伏那些底子挺硬的要犯。
「是嗎?」曄兒背著手轉身道:「真不知大哥為何要費勁去捉那些亂臣,今天我在宮裡聽了些消息,說近來被捕的官都和李定忠有所牽扯,可也奇怪,李定忠現在居然還在他府上高枕無憂,大哥,你胡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呀?」
聖絕凡莫測高深的一笑,「不會是高枕無憂的,姓李的為人好詐,這招術會使得他心慌,慌得亂了,馬腳就洩了底。」
「唉,眼看大哥就快成功了,可曄兒還有事忙,看采,江南遊得廷好些時候了!」她歎道。
「玉明就快譜好腳本了,到時只怕你會忙得不亦樂乎,哪還有時聞長吁短歎!」
「但願!」曄兒聳聳肩,「大哥,咱們就冊睡了,到後山頭看日出,可好?」
「有佳人在畔,樂意之至!」
欣賞完絢爛的朝陽,填飽肚子方是要事,聖絕凡和曄兒有說有笑的走入飯廳,引起眾人一陣騷動。
「大哥,咱們今天來個有始有終,連晚霞也順著看,迎來了日,理所當然,也得送人家走吧!」
「說得好,今晚我們就在後山頭野餐,如何?」聖維凡興致高昂的附和遭。
「這主意妙,就托廚房做些餐點,添些滋味!」說襄,曄兒才發現疑楨姊姊緊盯不放的目光,「怎麼?你也有興趣嗎?」
「不…玉明很識相!」凝楨姊姊這句話說得沒頭投腦,卻意味著某些事情。
「遂日和識相有連帶關係嗎?」曄兒一頭霧水,只見旁人竊笑不巳。
「沒關係!沒關係!」凝楨姊姊加重語氣地連回了兩聲,「肚子餓,吃飯。」
「大哥,你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嗎?」
「愚兄駑鈍!」其實他明白得很。
「展爺爺?」曄兒轉頭詢問展峰。
「小老糊塗了,耳背聽不仔細!」展峰端起碗連扒了幾口。
「蒲叔叔,你一定明白是嗎?」她目標指向蒲揚海。
蒲揚海口結,搖頭否認,他覺得要不是曄兒年紀輕,也一定會瞭解主人的心意的。
曄兒問到這,知道大家壓根兒不會解釋與她聽,問了也是白費口水,一張小臉蛋因此而顯現不悅,嗔道;「你們欺負我!」
聖絕凡連忙安撫:「別胡思亂想,其實沒什麼呀!」他使了個眼色給諸葛玉明,要她說些話,免得曄兒又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