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他的主人?」朱姿婕總算看見後車座的人了,她輕掠過閻燁煒一眼,又不屑地轉頭,懾於他的注視,心中竟莫名地透著異樣的感受。「你很氣派、很有錢、很有格調、很高水準,可是用這種人做你的司機,實在有損你的品味,我建議你最好趕快換人,免得有類似的事件再度發生。如果你稍稍有些同情心,你就會同意我的說法;如果你沒有,那很抱歉!我會詛咒你快點下地獄去。」朱姿婕仍盛氣凌人的訓斥,卻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眸,他炯厲的眼神讓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他該下地獄?閻燁煒挑挑眉,就算下地獄又如何?他不是早在那裡了嗎?況且他不是地獄裡的王嗎?閻燁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銳利地上下逡巡著她。
想不到他今天忙中偷閒悄悄微服出巡一下,就給他遇到個這麼有趣的偶發事件。看來平民模樣的他,真的比較不嚇人,所以這黃毛丫頭才敢這麼對他大聲嚷嚷。
這還是他頭一次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缺點,這麼地惹人嫌。
那司機氣得只差沒頭頂冒煙,很想衝下車子揍她一頓,好不容易替溫老闆接送個朋友,也會弄出個麻煩,他可怎麼跟溫老闆交代,搞不好飯碗都要砸了。
「怎麼樣?想打我啊!你來啊!如果你敢碰我一下,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她不畏強權惡勢力挑釁那司機。
那人當真拉開車門下車來,舉起手想賞她一耳光。
「丟臉丟夠了吧!」閻燁煒冷冽的眼神掠過司機。
閻燁煒極具震撼性的喝止,冰冷的言語,連朱姿婕都有寒意刺骨的感受。怎麼有人講話會冷到這種地步、這麼不屑、這麼不帶一絲感情,她悄悄地打了個寒顫。
「滾!」簡單的一個字,卻是不容反抗的命令。他的眼神似劍,從容不迫地掃過司機一眼,就足已令那司機頭皮發麻、腳底發涼。
司機立在原地,頓時不知所措,直瞪著閻燁煒。
由此可見溫曜之識人的眼光並不怎麼好,對手下的調教更是馬虎,看來,是該為溫曜之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不知怎地,他就是贊同那正義女使者的論調。不諱言,他對那女人非常偏心。或許是因為像她這樣熱愛生命的人已經不多了。
她像光一樣,吸引人不自覺地想趨近向它。
「別要我說第二次。」閻燁煒輕緩的語調中,飽含凍人陰鷙。
直到那人的背影漸漸消失時,朱姿婕不得不對眼前絕然無情的男子打心底送上十二萬分敬意。
哇!哇!哇!在朱姿婕心中連用三個驚歎號,代表她的詫異,她總算承認她遇上個非凡的大人物了。他還真是酷呆了,朱姿婕忍不住又多看他幾眼,他是各方面皆出色的人中之龍,又懂得明辨是非,條件還真是好的沒話說,但……好男人已經絕種了,這可能是種假象也不一定。
她旋過身子,采勝利者慣常有的趾高氣揚態度,預備抬頭挺胸地離去,誰知才跨出一步,膝蓋的疼痛令她得意的表情急遽轉變,險些沒有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她斜著身子,一跛一跛地退到路邊,將自己由那一團混亂的局面裡抽離。
呼!痛死了!她摸摸膝蓋,才發現那邊腫了一大包,一定是剛才見義勇為、多管閒事的代價。咦,怎麼她站了那麼久,數落對方一大頓時卻都沒感覺到痛?也許是當時太激動了,完全投入所以忘形了,等到大勢已去一切現實狀況又回來時,她的知覺感官也就跟著回來了吧!
閻燁煒眼尖地發現了她的不妥,他微蹙一下眉,不發一語走下車,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
朱姿婕抬眼便掉進他深不可測的幽潭中,是他?那個車主人?他不會是想報仇吧!她現在可沒那力氣應付他。於是她本能地抬起腳步踉蹌奔離,直到疼得受不了,她只好停下來,半倚靠在牆上,防備地望著尾隨而至的他。
「你想幹麼?」仍是天地不怕的狂妄口吻,卻因為一波波襲來的痛楚而少掉一半氣勢。
他沒回答,只是指指她的腳,正好是她受傷的部位。
這女人還真是既頑強又固執,都跛成那樣了還在逞強。
「怎樣?」朱姿婕看不懂他的意思又問道。
「你受傷了。」他平平地說出顯而易見的事實,一逕的深沉難測。
他不會是想趁她受傷毫無招架之力時,再狠狠地K她吧!
看著她的臉色隱約透著一陣青一陣白,而眼中的惶恐更是悄然可見,但是姿態卻又那麼高不可攀,他不禁想挫挫她的趾高氣揚。冷盯著她好一陣子之後,閻燁煒終於說明來意。
「我送你去看醫生。」
未姿婕陡地一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不,不必了!」這人好心雖好心,但也好心得太不合常理了吧!「我自己會去。」天外橫福能免則免,她可不想半路橫屍街頭。說真的,她什麼都不怕,唯獨怕死。人心隔肚皮,她可要提防提防,何況他真的一點都不像個好人,都怪她胡亂把人家的司機小弟罵走了。
閻燁煒以充滿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譏諷她的不自量力和太過逞強。「真的不用?」他的目光滿是嘲弄。
頭一次,他除了欣欣之外,這麼關心過一個女人,而對方竟然毫不領情地拒絕他,這倒令他有些啼笑皆非。「閻王」的同情心向來是寥寥無幾,而且,她的死活根本不是他該負責的,他只不過是一時興起。不過,這女人倒有膽,難道她不知道,他——「閻王」是不容違逆的。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聽不懂是不是?喂!你別再跟著我了。」朱姿婕聲勢十足地想把他趕走。
堂堂「火閻幫」幫主兼閻氏企業總裁,要是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傳出去不是成了笑話嗎?
「你是在恐嚇我?你知不知道沒人敢這麼對我?」閻燁煒雲淡風輕地說,語調慵懶到已足夠傳達出他的不滿和警告,在「閻王」面前,任何慍怒都只是小兒科,一旦他真正生氣起來,整個世界恐怕會天搖地動一番。
「是嗎?我才不怕你。」笨蛋才會聽不出他強悍的言下之意,但是她力持鎮定,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怎麼慘事全給她在今天碰上了?工作才剛要「置生死於度外」,現在又遇上這個大困局,看來也不用回去查黃歷,她現在就可以確定——今天不宜出門。
閻燁煒低笑,看著她佯裝堅強卻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表情洩漏出軟弱,於是他走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架住她。
「喂!你別碰我,不然我叫非禮了!走開!快放開我!」朱姿婕急得大喊,惹得路人頻頻圍觀過來。
「我只是想帶你去好好包紮,說真的,你還不夠那個魅力可以引誘我『犯罪』。」閻燁煒故意挪揄道。
逗她實在是件有趣的事,她把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全然沒有心機,單純得像個孩子,這是在他的世界裡,他一向所缺少卻嚮往的天真,於是,他縱容了自己的無賴行為。
「我說過了我不要你送,我又沒斷手斷腳的。」朱姿婕慍怒道。她板起臉孔瞪視他,他怎麼像蒼蠅一樣愛黏人啊!
「你的腳真的不痛嗎?」他狐疑的目光又掠過她的傷處,不安分的右手還輕輕地滑過,用力按了一下。
朱姿婕痛呼一聲,硬是指著他的鼻子,才想到詞兒要罵時,閻燁煒竟跨前一步,順勢把她指責的手移到自己身後,將她鑲嵌在自己胸前,替她擋住路人好奇的目光。
他抵著她的額頭,和她幾近氣息相接,兩掌撐在她的肩上左右兩側,牢牢困住她,邪惡地說:「如果你再不安分,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做『非禮』。」他的暗示帶有極高的危險性。
她猛地抬起眼,卻在同時,他俯身而下,如鷹般掠取她嘵嘵不休的唇,佔有般用力地吸吮啃嚙,似邪非邪地挑逗她,進而進逼她的唇齒之間,吞噬她似有若無的嚶嚀掙扎。
「喜歡嗎?」他語帶曖昧地問她。閻燁煒由激情中清醒,緊盯住她潮紅的小臉,這令他有征服成功的快感。
「你——」朱姿婕張大眼,氣憤填膺地咆哮道:「你——你怎麼可以……你這王八大變態……」她悻悻然抬手猛捶他的胸膛,不時憤恨地以手背胡亂擦抹嘴唇。
「記住!沒有什麼是我不可以的,如果不想繼續下去,那就給我安靜點。」他輕鬆制住她攻擊的拳頭。
嘖!竟然有人不屑他的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他這麼「反感」的人。對於習慣眾人逢迎的他,這場面倒是挺新鮮的,不過這也不能夠怪她,因為她根本不明白他是誰。
要對付她這種少根筋又欺善怕惡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比她更瘋比她更凶,才壓得過她的無理刁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