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幸好刀子刺得不深,沒傷到什麼。」
「回去吧!要討厭我的你來照顧,太虐待你了,何況這不是你的責任,回去吧!不用來探望我了。」
是她先劃清界線的,他只好奉陪到底。
「我……我去找醫生來看看你……」
掩上房門,黃芙的視線霎時模糊了,多可笑啊!自從入了幫,她以為自己早已失去真正的感覺、失去脆弱的心,怎麼現在的她會這麼感情用事呢!
為了怕陳霄會公然在婚禮上傷害姿婕,她自作主張的命令人敲昏他,本想殺了他一了百了的,只是原本該準確無誤刺進他心臟的刀刃,卻偏了一邊,她實在狠不下心……
陳霄胸口上的傷是她一手造成的,那醜陋的疤痕彷彿在宣告他們之間永不可能交集的印記。
☆ ☆ ☆
這是屬於她的新婚之夜,新娘如預期中的缺席了。
回到「海居」,朱姿婕把自己鎖在房內,孤單的感覺讓她備覺脆弱,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傾洩不止……
凌晨三點多,門外一陣喧鬧將已睡著的她驚醒,她胡亂地抹了抹臉,便跑下樓去開門。
醉得東倒西歪的閻燁煒著實把那群護送他回家的人狠狠削了一頓。「為什麼送我回來?我還要再喝!你們聽到了沒!一群混蛋!」他吵著,又搖搖擺擺往門口踱去。
她明白他的買醉,只為了故意孤立她,她明白的。
「別喝了!你醉了。」朱姿婕指揮著那些人將他扶到床上,安撫地道。那群人見負擔解除,個個逃之夭夭,「閻王」若有什麼閃失可非同小可,沒人能扛起這責任的。
閻燁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襲鐵灰色的禮服被他折騰得慘兮兮,失去了原先的光鮮亮麗。
「擦擦臉,會比較舒服。」
她拿來一條毛巾,輕解下他的面具,擦拭他俊逸的臉龐,又找來睡衣要替他換上,他卻像難馴的小孩子,不合作地拚命亂動亂扭,執意不讓她碰到他的身體。
「別這樣!其他人都睡了,我又不能丟下你不管,你乖乖地換衣服好不好?」她當下和他玩起角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順利摸到鈕扣,扒下他的衣褲幫他穿睡衣。
「呼!OK了!活該你也被我看光了。」她笑說。
唉!女人果真特別心軟,醉倒的他使她無法置之不理。
突然閻燁煒拽她跌入自己懷裡,使他們的身軀形成緊密貼合的曖昧姿勢,兩唇相距近在咫尺。
「你……放開我,我去倒杯熱茶給你喝好不好?」
「不放!」他執拗地耍脾氣,霸道地圈住她腰身。
「乖乖的,聽話好不好?」朱姿婕順順他的頭髮,酒醉的他不那麼飛揚跋扈,單純得像個小孩,她愛這樣沒有防備不帶面具的閻燁煒,不必和他針鋒相對,也不會被他傷害。
「不好!除非……你說你愛我……」
朱姿婕甜笑道:「我都已經嫁給你了,又戴著你的戒指,若不愛你怎肯嫁你呢!」也不管神志不清的他聽懂不懂,她仍是回答了,再一次表露她的真心。
「等一等,我很快就回來!」她起身快速地跑出房門。
真是個傻丫頭!閻燁煒揉揉鼻樑,昏沉的眸子霎時晶亮陰鷙,受到閻家人嚴厲的訓練,他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疏於防範,他的頭腦再清醒不過了。對於她三番兩次的表態,他已不曉得該不該相信,因為,她的眼神真誠得令他迷惘。
「啊!睡著了!」等朱姿婕端茶回房,他已合上雙眼,她惋惜低歎,本想再和他多講些話的。
「我覺得今天好像一場夢一樣,而我在夢裡化成了灰姑娘……」把玩他的發,她喃喃低語。「過了午夜十二點,這些魔法就會消失了,你……時好時壞,我都抓不住你的想法,到底你對我的心意何時才是真的呢?還是你真的很恨我……」
她的唇緩緩印在他的唇上,正要撤退時卻被困住了。
「又被我抓到了!」這偷襲他的小賊!他笑吟吟地說。
「你裝睡!」她睜圓了眼,驚呼!
「不裝睡怎麼抓得到你這只好色的賊!」
「我哪有?」
「還敢狡辯?不然你剛才在幹麼!」閻燁煒笑道,翻身將她密不透風地壓在身下。「說不出話來了吧!」
「我……我……你……你想做什麼?」
「一男一女躺在床上,你說能做什麼?」他的嘴角扯出一抹邪惡的笑,大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沿著她的肋骨輕輕摩挲。
「你……你沒醉?」他迷濛的眼睛變回原來的幽亮。
「我有說我醉了嗎?」他絕對沒那麼說過!
「你……」
閻燁煒灼熱的唇順利堵住她多餘的惡言相向。
膠著的熱力在唇齒間爆發,他靈滑的舌已竄溜進她嘴裡,游刃有餘地舔吮她的舌,纏綿復纏綿,她的無措正好加深他的掠奪,如燎原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吻由淺而深;由輕柔而至狂烈,她誘人的柔軟紅唇更激起他冒生不熄的慾火,幾乎想吞嚥了她甜美的唇舌。
「唔……」朱姿婕在他唇下發出破碎的低吟,想阻止他的逼犯,渾身卻虛軟無力,心跳異常失了速度。
這個吻有別於以往他吻她的感覺,多了溫柔……和……慾望。溫柔的他,容易引人失陷;慾望的他,反而令人害怕,那是她完全不認識的一面……
胸前傳來的一陣涼意,斷了朱姿婕的思路。
「不要……」
「閻王」向來不接受拒絕!她的不要對他而言是種另類的邀請,尤其是她吐氣如蘭的輕吟,那令他只想趕快釋放自己的慾望。
「求你……不要……」他的慾望抵住她的腹間,令她手足無措地惶恐起來。
「求我?求我不要停止……還是不要這樣?」他笑了,她青澀的反應使他有種征服的快感。
「啊——」她驚喘,咬緊下唇。
對她,他志在必得,也不需克制自己,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嗎?他想要她,她就必須給,永遠都不准說個「不」字!她無權作任何反對。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這是他野蠻要她的原因,沒說的是,他對她竟有那麼強烈的渴求,那是不允許的!他絕不許自己迷戀上她,於是他故意蹂躪她!用毫不憐惜的方式,他要瘋狂地與她狠狠燃燒一回。
☆ ☆ ☆
傍晚,整天不見人影的閻燁煒突然出現在她房裡。
一如他向來善於表現的王者之風,大剌剌地恍若大君親臨,眼底充斥著輕蔑和不屑,陡地丟給她一張名片。
「你明天下午去找這個醫生檢查身體!」
「婦產科……沈雯?這……為什麼?」
沈雯是江醫生的學妹,是個極優秀的婦產科醫生。
「你不是要生個兒子賠給我嗎?不好好調養身體怎麼行!沈雯會為你打理好一切,你只要做好動手術的準備,很快、很快,你就能生下我的孩子了。」
「我不懂……」她好好地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動手術?
「你懂的!你以為我還屑碰你嗎?昨天晚上只是我正好缺個床伴而已,你也真熱情如火,配合度還挺高的。」
「你……這樣傷害我,又能得到什麼?」
「就算我是在報復你吧!機會也是你給我的,只能怪你自己笨,學不乖!」「閻王」不是她能愛的人,她竟不知好歹,妄想以愛化去他的仇戾。
朱姿婕渾身一僵,他的指控直刺進她心裡深處,她的百般原諒、百般縱容,還不是希望他能變好,結果呢?反倒成為他用來欺凌她的一種手段,他根本不在乎。
「現在才後悔?太遲了!」他得意地笑了。「現在我連碰你都懶了,做個試管嬰兒夠快夠準確,又不必天天上你的床,是再好不過的方式了。」這是最能阻止自己迷上她的方法。
他寧願要個試管娃娃,也不願再接近她?他好狠……
「阿煒,你在哪裡?」軟嗲的女聲輕輕傳來。
「琳琳,你怎麼上來了?」他立刻溫柔地迎上前去。
「我等了段時間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飯嗎?」在瞥見朱姿婕時,周偉琳神色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呃……我還是下去等好了,沒關係的。」
閻燁煒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疼惜地順著她的發。「不用了,我們走吧!」他的唇溫存地逗留在她的唇上。
有那麼一刻,朱姿婕希望自己是個瞎子,可以不用去看見這一幕,他怎能如此羞辱她?她覺得自己好卑賤、好不堪,他對她棄若敝屣,竟當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朱姿婕的慍怒令周偉琳心生歉疚。「阿煒……不要啦!我……還是回去好了……反正我明天一早也有戲拍。」
「我送你回去,嗯?」
閻燁煒大搖大擺護送著新歡離開,連看都不曾看她。
放蕩的男歡女愛是他認識欣欣之前的生活模式,如今,因為朱姿婕,他決定重新恢復放縱無情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