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氣的俏瞼漾出藏不住的得意。「那幹嘛去外面吃?做飯不是件難事,既好吃又能省下不必要的開支,再說,你撿到錢就算不交給警察,也不應該一下子花光。」
「閣下有何高見?」
「應該先存起來,聚沙成塔、積少成多,以備不時之需。你知道天有下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身邊隨時都該留點錢作預備金,免得真要用時又調不到頭寸……」
又在唸經了,誰來想辦法阻止她?
天助自肋者,他勾勾手指頭,引唸經的小尼姑上前。
「幹嘛?」小綿羊溫順乖巧地傾向大野狼而不自知。
蜻蜓點水,豐厚的唇辦輕輕擦過她微張的櫻唇,他意猶未盡地伸舌舔了舔,解解饞。
「我肚子餓了。」
他……「你——」
「晚上吃什麼?」如果把她擺在餐桌上也可以啦,他什麼都吃,不挑。
「……菜脯蛋、炒芥蘭、醬爆肉、竹筍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些?」填不飽他的五臟廟啊。
「……再炒一盤四季豆?」為什麼吻我?她想問,卻不敢開口。
在他心中,她不是連朋友都談下上嗎?既然如此,他怎麼能吻她?
抬眸,焦距卻不由自主地鎖住那輕薄她的唇辦,呃……移不開。
「你想讓我餓死啊?」他口氣還是很粗魯,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或者,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還是去做飯吧,她剛才一定是在作夢。
不想了——轉身進廚房,心卻無法靜下來。
臉上熱燙的溫度實實在在得讓她無法忽視!
開火倒油——
天啊,不想不想不想了啦!
「曼曼,紀先生來了。」在前院打掃的末盂湘朝屋裡喊了聲。
不一會兒,徐曼曼踩著輕巧的步伐從屋裡出來。
這段時間,紀仲允都親自來接兒子,相談久了,兩人愈見熱稔。
「冠群今天玩得太累,現在正在睡覺,紀先生是要叫醒他,還是就這樣抱他上車?」
「有空嗎?」文不對題。
呆了一下,她才明白對方在問什麼。「有事嗎?」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答應冠群要邀請你到寒舍吃頓飯。」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先——」欲退離的腳步被他移身擋住。
「我也想趁這個機會謝謝你。」
謝她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若不是你,冠群不會這麼坦然接受我和前妻離婚的事實。」對於這點,他真的心懷感激,「為了這件事,我想好好謝你。」
「不不不,我是冠群的老師,這是我應該做的事;再說冠群很可愛,我不忍心見他這麼小就因為大人的事情而受傷害。冠群很敏感,但也很聰明,只要好好跟他說,他一定能理解父母親不在一起的原因。」
「就像你一樣?」
愣了愣,想起她曾對冠群說過自己的事,徐曼曼笑得坦然, 「嗯,就像我一樣。」
「一個人過日子很辛苦,尤其你又是女孩子。」他別具深意地說。
「我過得很開心,每天和小朋友在一起非常快樂,生活單純,我很喜歡。」
「沒有結婚的打算?」
「嗯……」俏臉微紅。「目前沒有。」
「我想,像徐老師這麼年輕又溫柔,身邊一定不乏追求者。」
這話嚴重地嚇到徐曼曼。「不、不不,我沒——」慌亂的腦海中閃過一張老是朝她吼叫的臉。
「不介意多我一個吧?」雖是詢問,紀仲允卻說得自信而傲然。
咦?揮舞否認的手僵在半空中。
「好好考慮,我希望有天你能成為我的妻子、冠群的母親。」
徐曼曼連驚訝的抽氣聲都搾不出來,張口結舌,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說得還下夠清楚嗎?」遲鈍總該有個限度吧?「徐老師——不,曼曼,就算你對感情再怎麼遲鈍,也應該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如果還不清楚,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正視這件事——我在追求你。」
追、追求?這次容不得她聽不清楚了。
他……是認真的?
「或者你已經有對象?」就算有,也不代表他會就此收手。
感情的事沒有誰先列就先得的道理,他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我……」
「你會遲疑是因為魚步雲?」幾次交鋒下來,他已經知道那個建築工人的名字。
她心口一震。「你、你認識他?」
真的是為了那個魯莽的男人?不可諱言,魚步雲留給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強勢的存在感,如果是在古代,也許是個將才也說不定:可惜,他生錯了年代,只能當個建築工人。
「我不介意來場君子之爭,你好好考慮。」錯身而過,紀仲允已經很熟悉幼稚園的地理位置,知道兒子在哪兒睡覺。
「紀——」人呢?回過神來的徐曼曼找不到讓她芳心大亂的元兇。
「進去抱冠群了。」 一直躲在一旁看戲的宋孟湘好心提醒。「真幸運啊,我看過學童資料了,紀仲允是第一號最佳人選。」
「什麼最佳人選?」宋孟湘又在背地裡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丈夫啊。他是紀氏企業的董事長,又帥又多金,不好好把握就太可惜了。」真好命,嗚嗚,人的臉皮果然重要,想她宋孟湘有德有才有能力,偏偏老天爺不長眼,給了她俯拾即是的平凡相貌,讓她只能看看帥哥、吞吞口水,飲恨啊。
「想想看,這樣你就不必擔心經濟問題,也可以繼續進修幼兒教育,更上層樓啊。」
更上層樓?「我不覺得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傻瓜,嫁給紀仲允,將來你就可以自己開家幼稚園、成立連鎖幼兒教育機構,多好啊!」
「那不是我想要——」話說到一半,見紀仲允抱著孩子走出來,徐曼曼閉上嘴。
看他抱著孩子又要拿書包,一副很不順手的樣子,她跑向他。「我來幫你。」
「幫一輩子如何?」紀仲允輕鬆地笑問。
「我……我沒有那種想法。」和學生的父親?不不,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那麼就從現在開始醞釀如何?我等你的答覆。」離去前,紀仲亢留給她一個難題。
「看吧,人家對你多有心啊。」又有君子風範,好帥啊……宋孟湘癡迷地看著揚長而去的轎車,手肘推推好友。「你真幸運。」
幸運嗎?
徐曼曼按著額角,覺得頭好痛。
第七章
一如每天中午,大腳踹開門一秒之後,嗓門哇啦大吼——
「慢慢慢,我的衣服——啊!女人,你把我的牛腩飯怎麼了?!」
魚步雲一進屋就聞到燒焦味,砰砰砰幾個大步上前推開她,他快手關火,另一手不怕燙地抓起一塊肉丟進嘴裡——
幸好上面的部分美味不減,只有最下面的燒焦了。
「你謀殺我的牛腩飯!」抗議啊!他一天三餐最期待的就是這頓,天天換菜色、樣樣都好吃,最重要的是——
免費!由慢慢慢提供,一切免費!這對經濟拮据的他來說,簡直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霖、嚴冬裡的暖爐,他把這頓飯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我要告你謀殺!」
「什麼?」慢半拍的知覺被獅吼喚回一些。
吼叫的男人失去耐性,決定自立自強地為自己添飯,淋上一層濃濃的牛脯醬汁,唏哩呼嚕掃進幾口,沒時間再說話。
徐曼曼望著他大刺剌的吃相,羨慕地細聲哀歎,「如果能像他這麼粗神經、糊里糊塗地過口子就好了。」
「誰粗神經啊!」忙著吃並不代表耳朵收工,聽見她的自言自語,他丟開湯匙,放過見底的盤子。
「你說誰粗神經?」不要以為她做飯給他吃,他就會給她罵著玩哦。
徐曼曼才沒那個心情理他。被紀仲允的告白困擾了三天,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慌亂。
「你到底哪根筋不對?」這女人毛病真多。
「如果有人跟你說——希望你當他兒子的母親、當他的妻子,你會怎麼?」她急需第三者的意見。
「我又不是女人,能當誰的媽、誰的老婆啊?」竟然拿這種白癡問題問他!下管了,她要發瘋由她去,解決肚子餓先!
「說得也是。」這次算他有理。「我應該去問孟湘的。」
等一下!離開椅子打算再添第二盤的腳步,因為領悟而停在中途。 「你說當什麼?」
「他兒子的母親、他的妻子。」
言下之意是——他很快聯想到那個天殺的衣冠禽獸男!
「紀仲允跟你求婚?」
「你怎麼知道是他?」好厲害。
「我當然知道是那個衣冠禽獸!」那傢伙果然出手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告訴我?」
「你……你又沒問我……」
「這種事就算我沒問,你也該告訴我!」怒髮衝冠,三分短髮根根倒豎。「太卑鄙了那傢伙,趁人下備出手暗算的小人!」
他做什麼氣成這樣子?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應該由我自己來解——」
「解個頭啦!」語氣不善。
「你說話老是這麼粗魯。」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