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聽到他堅定的聲音:「我一定要振作起來!我一定要見她,無論如何我要見她!」
然後,他雙眼發亮,唇角有個淡淡的笑:「無論她怎麼逃避,我都要讓她面對現實。這是我一生都不會放棄的!」
就算無望,他也要努力。他覺得自己是撲火的飛蛾,寧可被燒死,也在渴望那溫暖。他知道他必會贏得她的心,若不能呢?他就不準備再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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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也就是玉相思,怎麼也料不到這個人武功如此之高,那絕對是聖域高手。
那少年煞是俊美,只是臉上儘是淫浮之色,出手輕佻無恥,但招數卻陰狠。
相思已被逼到了死角,眼看逃生無望。手腕一翻,雪亮匕首對準自己,毫不遲疑地刺下去。只覺手一軟,聽得哀嚎聲,她已倒入一個人懷中。直覺中她毫不遲疑地拾起匕首,狠狠刺去。那人正為她封穴止血,阻不及,手臂上劃了一道。她這才定神發現不是聖域那人!
她傷了救她的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是個青年人,白衣似雪。
冷峻如山嶽,尊貴如帝王。他的氣度極其從容平靜,但卻不由自主令人敬畏。雙眸似能飛出萬古冰寒,但又似能燃燒一切。
像閃電般劃亮人心!給予希望或毀滅!
他應是擁有無上威力的至尊吧?
但奇怪地,相思卻沒有被他駭住!她反而驚羨他的俊美和憂鬱!
劍眉黑眸,挺鼻直唇,而眉間的一道豎紋令他看上去詩人般憂鬱。
他的美像是鋒利的劍,無情而不可逼視。
相思囁嚅:「對不起……你怎樣了?」她自己的頸邊還在淌血,如今仍要顧及他。
那青年沒說什麼,抱起她:「不遠處有我的住處,其他事我叫人處理!」相思看著師姐的屍體,哭泣。匕首有毒,她漸軟倒。
等她醒來,是在一張床上。毒已驅去,那青年坐在爐前煮湯。他白衣冷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就讓她感到了他的寂寞和孤單。
她心裡忽有一種衝動,想握住他的手,依他溫暖的背影。在這冷清的房中,他的內心必也如這屋子般的冷寂吧?她的心忽有些痛。
身上蓋了一件雪白的大氅,白狐大氅尊貴中令人更覺出了寂寞的顏色。他回頭:「醒了?」
她下床,有些遲疑:「我的師姐們呢?」
他臉上淡淡:「死了,天尚冷,我派人運回雲山院去了!姑娘是雲山院的嗎?」
玉相思俗家打份,青衣素淨,卻掩不住天生的美麗,素淡淡的說不出的動人。沒人能將她和尼姑聯在一起,她的美柔和而清新。
她合十行禮:「正是。本座正是雲山院新任主持慧心,多謝施主搭救!」
他眼眸深黑難懂,點點頭:「不必多禮,雲山院前任主持圓寂,在下略有耳聞。」
玉相思含淚:「家師歸去有遺言,要我尋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走入江湖……卻害了兩位帥姐。相救之恩,日後有緣相報。我告辭了!」
那青年淡淡地說:「江湖險惡,你如何尋找?不如去恆山,人多好查些!」
她點頭道:「多謝指點!」合什告辭而去。
他一時間有些恍惚出神,但旋即又平靜如山嶽,身為天宇主人,他已是萬變不驚。
誰能知道天宇代表了什麼?
一道白光劃過,一位清凌凌、水靈靈的美少女出現:「靈兒拜見主公!」
天宇主人鄭雪竹,微點頭:「嗯!」
「啟稟主公,在附近出現鬼域的人……主公多加……」話未完,陰風四起,飛沙走石,一剎時天地都變了色。鄭雪竹手掌向空斜劈,叱:「找死!」風沙中有裂衣之聲。
風止沙落,他眼角也不抬,仍是一派從容風範,但地上已落下一雙手和血水。
一個慘厲的聲音:「你敢傷聖域的人……聖域絕不會放過你。十日之後鬼公子一定來找你,你準備著死吧!」聲音陰側側,令人頭皮發麻。
靈兒臉色不由得發白:「主公……」
他冷笑:「鬼域,敢藐視天宇!」雪袖一揚,似有萬道霞光一現便收,依舊氣定神閉。慘叫聲中,似被凌空抓下來一般,幾個黑衣人落地,狂呼,望著他恐怖地說道:「你……天地神功……」頭一垂而死,臉上都戴了面具。
靈兒剛要揭面具,他一拂,將她平平送出,就在一瞬間,屍體磷火瞬間燒起,嗅得焦臭氣味,一會兒就化成了灰燼……
靈兒臉色慘白。
這時一個聲音道:「天宇公子,你追拿了我這麼久,莫道我怕了你!十日後,鬼域若殺不了你,我就代勞了!哈哈……」
「荷邊信夫,你就是練就邪惡的流雲水袖,我一樣能殺你!」
他冷峻剛傲的臉上漸有了悲傷之色,他的臉上有淡淡的光影,那神采已是冷到極點,但出奇的動人。
黯然坐在椅上,低聲:「十四年了……又見到她……一模一樣……上天,我已自責了這麼久,為什麼仍不放過我……」
靈兒不由得抖了起來。
作為天宇的侍從,她絕不是膽小的人。從小相隨天宇主人出生入死,見過不知多少風波險阻,她是鄭雪竹貼身侍兒,武功已是一等一高超,聰明靈巧,故名靈兒。
如今卻發抖了,為什麼?
她看到主人眼中的那抹淚光,不禁渾身冰冷,如電擊一般:「主公……你……」
他倦倦地:「靈兒,我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他低聲:「……她是雲山院的新主持……水晶功的傳人……上天在罰我……」
她以前從沒見過他那種眼神,這是一種奇怪的眼波,深黑的眸子中似有一波暖流,出現在天宇主人的眼中,像夢幻一般柔和悲傷!
她的心忽地成了空白,忽然間就明白了!晶瑩的淚水落在雪白指間,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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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會盟其實並不在恆山上,而是在山北百多里外的烏龍坡,地勢也頗開闊。
在此時,實在正是唐王朝盛極而衰時,安史之亂,唐王朝已完全衰落下去。藩鎮割據、宦官亂朝、朋黨之爭,正是亂世寫照。
而武林更是明爭暗鬥之地。此時天下紛亂不止,名武士是藩鎮爭奪延納的目標,而朝野大官、富貴人家無不為自身安危慄慄,身具奇能的異士更是重金厚禮延納的人。使得一個武林,變得複雜多事,武林會盟成了舉世矚目之處。
在這亂世中,武林至尊實比天子還威風。那不但是眾人夢寐以求,更是這亂世中唯一的主宰,代表了這亂世強權的法則!
因此,恆山會盟就代表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形形色色的目的。
梅花客一行人一出現,立時引起轟動,人人欲爭睹武林豪客、名滿天下的黃衫客。 他一襲黃衫上繡著精美梅花,座下是千里名駒,一色雪白無雜毛,只這一出,立時令人人眼前一亮。
他名滿天下,任俠豪爽遠近知名,但家世武功卻無人知曉。
武林四公子,「天宇」鄭雪竹高不可攀,如天空中的日月,他太高貴、太冷漠;
白雲落身為黃巾軍領袖黃巢的侍衛首領,在武林樹敵太多,神秘而難測?nbsp; ?br />
幻城「幻公子」,傳說他是幻尊長子,執掌幻城大權,唯我獨尊,但他太難見?nbsp; ?br />
只有黃衫客,縱橫天下,幾乎處處都有他的足跡,交遊天下,任俠英武,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屠夫走役,都有他的朋友。
他也是各色佳人、女俠仰慕的少俠。
所以身邊的水輕柔自然也成了注目點。
不少人紛紛過來與他見禮,相邀飲酒。他也不遲疑,與眾人痛飲狂喝,把水輕柔撇開。水輕柔只是坐在一旁,含笑喝著茶渾不在意。她知道梅花客心中的女子不是自己。
◇◇◇◇◇◇
彎月如眉,庭院清冷。在竹林深處,石徑俱是潔白的大石,奇花異石,花香掩映著綠水,一位長髮女子靜坐在紗帳中撫箏低唱。
氣氛淒清美麗,那歌聲充滿著動人心弦的淚痕,在這深夜中如人籟般直注入人心。
她低低的唱,記起了師父和自己。
淚水緩緩從臉上落下來,鮮紅美麗。
她伏在銀箏上嗚咽,啜泣:「我為什麼要掛念?我已不準備害他恨他……」
如碧低勸:「小姐,你病了這麼久,身子又不好,快回屋歇著吧!」
如眉掩口低咳:「客兒,客兒怎麼樣了?他怎麼沒消息了?」她有些驚恐。
如煙躊躇了一下:「客兒他已來了。只是有水輕柔在一邊相伴!」如眉震了一下,臉色蒼白,輕捂口,點頭:「我知道了,你們下去!」
一室清光,她望向華室燈火,遙遠的記憶又在眼前。他的笑臉和癡癡的目光。
不知怎的,她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溫暖的內力從她後心輸入,流貫她的體內。她吃驚地抬頭,幾乎不信自己的雙眼:「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