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齡有些驚慌,原來宮城已想到那麼遠了。
「可是,我對你的事業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要我離開父母那麼遠的地方,實在做不到。」她連忙辯駁著。
「事業上的興趣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身為律師,每日接觸到的工作和犯罪恐怕只有一線之隔吧!所以,我相信即使是犯罪事業,你也能做得很好,何況,鑽法律漏洞不正是你的長才嗎?至於你父母,可以跟去日本住在我位於東京都內的高級別墅區,萬一住得不習慣,我也可以每週派遣專機接到台灣接他們去和你相會,不過才三、四個小時的旅程吧!和台北到高雄開車的距離一樣。」沒想到宮城是這麼一個仔細的男人,連如何安置德齡父母都想好了。
「如何?」他又再度詢問著德齡。
「我……不知道,再讓我想想吧!」
面對宮城這一連串的攻勢,德齡實在有點招架不住,連喘息的餘地也無。
也許愛他愛得還不夠吧!還是他的動作太突然、太急躁了,德齡真不知該接近還是拒絕好。
宮城看了她一眼,露出難得的微笑,「我的時間不多了,兩星期,我給你兩星期考慮。」
看來,宮城也是個霸氣的男人呀!
「律師,宮城先生又來電了。」助理小玲不停地催促著。「這已經是第三通了。」
「唉!最近太忙了,我還沒想到要和他交往的事。那個程公子已找我好久,我想今天就和他吃晚飯吧!」德齡做完一份文件,順手將它丟在一邊。
回到吧北,德齡似乎又恢復了一切熱熱鬧鬧的生活了。約會對像不斷,其中也不乏五好的後補者,不知為何,她居然沒有一點踏實感。
也許她過一陣子就好多了,忙碌的工作、忙碌的約會將會令她忘記這一些的。
她收拾了文件,準備出庭,並交代助理:「等一下請程公子到法院來接我。」
人稱程公子的世家子弟程立航,是個標準的鑽石級五好。家裡有錢不說,本身條件又有傲人的學歷,而且回國沒多久,正等著接受公司一個幹部的職位。
但此人有一個缺點:太花心,常常更換不同的約會對象,甚至可以同時追求不同的女人。德齡心知肚明,也就不把他當一回事。
其實撇開感情不談,有這樣一個人陪著吃飯、約會,倒還是挺受用的。何況由於德齡拒絕他的次數太多,令他對德齡更加重視,甚至已產生「認真交往」的念頭了。
由法庭辦完案出來,程公子的奧迪車正在出口處等著。德齡高高興興地登上去,沒有注意到一輛醒目的勞斯萊斯也在等她。
「今天我們上哪兒去呢?」程方航能約到德齡,十分高興。
「讓你決定好了。」德齡放了公事包,散了髮髻。「希望能找個地方放鬆自己。」
「那麼我帶你去大飯店的紐奧良美食節,去享用一下精緻的海鮮大餐和配上可口的啤酒,加上黑人爵士樂!」
德齡點點頭,心想真不愧是終日研究吃喝玩樂的人,很懂得享受。
但和這種人在一起,哪有什麼天長地久可言?她和他不過是能吃頓飯、跳一個晚上舞罷了!忽然她又想起在家時的那兩個月,雖然生活單調、工作繁不瑣,又沒有五好男人,但終日和楊訓明吵吵鬧鬧也挺有趣的。
不知他正在做什麼?那一天不知為什麼要走了還和他吵得那麼凶,自己又沒做什麼錯事,卻老受他指責,她突然想不通,難道自己真那麼惹人厭嗎?
突然,她又在路上看見一男一女熟悉的背影,男的正是楊訓明,女的是娟娟,兩人並肩在路上走著,有說有笑。
「原來。他喜歡那種平凡的鄉下女孩。」德齡心裡歎了口氣,隨即又萌生另一種想法。「哼!看樣子不讓他見識我的約會對象,恐怕要讓他看輕我了。」
然後她便命令程立航:「拜託你停車,我在路上遇見老朋友了。」
程立般停下車,她便打開車窗,對楊訓明大叫:「喂——」
楊訓明回過頭來,一臉驚訝,沒想到還能在台北遇上德齡,於是他放下娟娟忘情跑過去。
「德齡?」
「真巧,你也來台北?」
「嗯!來開會,順便陪娟娟走走,她說難得放假,所以和我一起來了。」
「娟娟!」德齡往她的方向望去,看見娟娟正狠狠地瞪著她。
而楊訓明沒發現這點,他關心地是德齡又上了一個五好男人的車。
這真是一頓令人十分尷尬的晚飯。
雖然德齡力邀楊訓明和娟娟一起共餐,但四個人臉上都有奇怪的表情。德齡故意在那兩個由鄉下來的人面前炫耀程方航顯赫的背景,楊訓明則一直瞪著程立航,娟娟則是嘔氣不肯吃飯。
「咦?娟娟,你怎麼不多吃一點。」德齡注意到娟娟臉色有異,故意這麼說。
「呵!這種西餐我們鄉下人吃不習慣,有沒有白飯呀?」娟娟冷冷地回答。
這小女孩,真不能對她小覷,德齡想。早看出來她一心想霸著楊訓明,所以對德齡沒有好感,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城府卻極深,說話也句句帶刺。
「如果你非吃飯不可,倒是有炒飯,要不要替你叫啊?」德齡說著。「一盤可能不夠你吃,那就多叫兩盤吧!」
「好!」娟娟簡直氣炸了,沒想到自己會被德齡如此諷刺。
此刻程方航不耐煩起來,拍手召來侍者。
「將這些吃不完的打包給他們帶回去,我已受不了和這些沒教養的鄉下人共坐一桌。德齡,我們可以走了嗎!」程公子驕傲地說。
楊訓明哪受得了這般屈辱,連忙掏出一疊鈔票,負氣說道:「真謝謝程先生一番好意,我們雖然沒您那麼有錢,幾千塊一頓的飯還吃得起。娟娟,走了!」
娟娟也站起身,和楊訓明連袂走了。
走出飯店,娟娟仍不住抱怨:「有錢人了不起,不過能買幾隻看門狗來使喚罷了,就麼跩,那個朱德齡更過分,居然助紂為虐,我早知道她找我們吃飯必定不安好心。」
「算了,別和她計較,城裡人都是一樣。」
「楊大哥好像很袒護她?」娟娟酸酸地說。
「我?」楊訓明笑道。「呵,我只是不忍心她再度受到傷害罷了。」
「可是人家未必領你的情,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恐怕非要上過幾次當才能學乖。」
「算了,別提了。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幸好住的旅館不遠,用走的也到得了。」
忽然間,在飯店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可是他們已距那裡有一段距離。
「哇!有流氓在打架,台北真是無奇不有,連這種場面都看得到。」娟娟回頭看熱鬧。
「算了,別管閒事。」楊訓明瞥了一眼停在飯店門口那輛加長車,心裡有點不祥的預感。「是宮城?」
※※※
「臭小子,你以為有錢了不起呀!再踐啊!再踐啊!」宮城對著被他手下毆打的程方航大叫。
「救……救命啊!打人——」程方航想都沒想過,以他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會被流氓痛毆。
方纔因為程方航說了幾句關於楊訓明他們的壞話,引起德齡的不快,兩從便一面吵一面離開飯店。
這一幕恰被跟蹤他們的宮城看在眼裡,他下令買通飯店警衛人員,然後趁程方航一走出飯店便痛毆他。
「給我好好地修理他一頓,我要讓他知道,惹火了我心愛的女人的下場是什麼!」
十分鐘之後,程方航已被打得全身是傷,不省人事。
「你……給我記住,我……我爸爸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宮城丟了一根煙蒂,踩在程方航臉旁。
「我不管你是誰,惹火了我的女人就是惹毛了我,管你爸爸是誰?連美國FBI都還怕我三分呢!」
說完宮城便做了一個手勢,命手下買通周圍警察、目擊證人,不讓他們說出是誰幹的。
身為支持正義的德齡當然看不過去,她沒想到在法治國家裡還有人企圖以金錢收買執法人員。但她更明白這些警察不肯收賄依命行事,下場會更慘。
「我的小美人,為了你我稍稍動了一點肝火,你不介意吧!」宮城笑笑。
「啪——」德齡打了他一巴掌。
「你……打我?」一時之間宮城有些愣住了。
「對,你是該被打,誰叫你這麼胡作非為?」德齡仗義執言。
「你還沒弄清楚我是什麼人嗎?就敢打我?」宮城睜大了眼睛,不相信德齡這麼大膽。
德齡也害不怕,更往前站了一步。「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相信之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宮城以佈滿血絲的眼神看著她,臉上表情更越恐怖、複雜。
第七章
「德齡?」
楊訓明看到方才德齡打了宮城一巴掌,生怕她會受到報復,連忙一個箭步衝到她和宮城之間,以身子擋住她。
「我不准你傷害她!」他認真地看著宮城那雙冷峻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