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姨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文立天一把扯住她衣領,運功將她丟入古厝,失修的木門應聲而破。
此刻,秋娘正旋開古厝中一張桌子上的一隻鐵腕,地下的暗門緩緩開啟到足夠容納 一人進出大小的空間。
巨大的聲響差點嚇壞了兩人,紛飛的木屑差點打中犀月額頭,待屋內平靜下來,文 犀月順勢抬眼一看,卻見娘親渾身是血的倒在木屑堆中,當下心神俱制!
「娘!」
「別過來,真要當我是你娘,就乖乖進入密道。」聽見女兒的叫喚,魏紅雲強忍一 口氣,硬站直身子。
秋娘見狀,連忙拉過小姐硬將她推入地道。
「秋娘,好好照顧月兒。」
「沒用的,今天你們休想逃出去!」
文立天領著手下進入古厝,秋娘見狀連忙跳下地道。
「想跑?沒那麼容易!」
文立天上前欲潛入地道捉人,不料身旁的魏紅雲竟不要命的死抓著他,彷彿用盡全 身氣力地緊抱住他,任憑他如何掙扎、施重手也不肯放,鮮血不斷自她口中噴出,地上 點點腥紅全是魏紅雲的血淚泣訴。
「放手!」文立天狠下殺手,使勁扭斷魏紅雲的頸子。
魏紅雲殘敗的身軀緩緩跌落地面,滿身血紅掩過一身白衣,兀自由地道探頭出來的 文犀月見到娘親淒慘的死狀,大叫一聲跌回地道裡。
「來人!還不去捉那兩個賤人!」
眾人一齊靠近兩尺寬的地道口,正欲跳入,只見地道迅速密合再無一絲空隙。
文立天冷哼了聲,走近石桌,扭轉那只固定的鐵腕,不料地道口動也不動。
「大哥還藏了一手。來人!傳令下去,全面緝拿那兩個賤人,不論死活,天涯海角 勢必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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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鎮距放雲山有數十里之遙,算來已不是放雲山的範圍,不過由於附近皆沒啥特別的景物用來描述白河鎮,是以當地的居民在對外地人介紹白河鎮時皆以放雲山作為指標,久而久之,人人便都這麼認為了。
前些日子,安靜祥和的白河鎮忽地出現了一名採花賊,數名閨女飽受殘害,官府已 下令緝兇,然而卻徒勞無獲,懸賞的金額不斷增加,目前已達五百兩銀子。
官府告示板前站了一名身著粗布藍衣的男子,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三、四歲,長相 是討喜的那一種,微揚的唇角像是時時刻刻在笑,任誰見了都會認為他是個極易相處又 和善的人。
康諺再三確定自己已記下採花賊的樣貌後才離開。他是個雲遊四海專門緝兇拿賞金 的賞金獵人,名號不是太響亮的那種,因為他不挑大案子去捉人,而是選擇容易又好辦 的小賊捉,特別是危害一般百姓的盜賊惡匪他特愛捉。總之,他不求名亦不求利,僅求 三餐溫飽、逍遙快樂便足願矣。
「三天就夠了吧。」康諺搔搔頭,自顧自地往客棧走去。先睡一覺好了,採花賊該 是夜晚犯案吧。
三更天,康諺打著呵欠略施輕功跟在一抹黑色身影後。根據他這兩天來的暗訪,身 前這名矮胖的男人便是白河鎮上的採花賊了。
嘖!這麼胖還想沾清白的姑娘!
月光照耀下,康諺清楚地瞧見矮胖男子正停在一戶人家的窗口,看來是找到目標物 了。
矮胖男子小心翼翼地撬開窗子,顯然人家上了鎖,不是那麼好開。康諺輕手輕腳走 到他身後,悄聲問道:「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這種事哪還要人幫。」採花賊兀自拿著鐵線試圖開鎖。
「你行不行啊?再耗下去天都亮了。」
「我當然行,你才不行咧……咦?」採花賊慢慢轉頭,看見身旁不知何時冒出的年 輕小哥。
「沒看過這麼笨的賊,害我連打人的勁都沒了。」康諺不疾不徐地拿出粗麻繩,一 圈一圈纏上採花賊圓胖的身體。
「喝!看我的厲害!」採花賊雙掌齊出,看準年輕小哥的胸口。
「嘖!別動,動來動去我綁不好。」康諺伸手一撫便點了他的穴道,當下讓他動彈 不得。
「這才對嘛!叫你別動就不要動。」
叮叮!康諺幾乎聽見白花花的銀子撞擊出的美妙聲音。實在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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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房、吃飽飯,懷中還放著熱呼呼、剛領的五百兩銀票,康諺笑開嘴的愉快樣在見著街尾一名小姑娘後便斂了臉色。
其實看似不拘、自在的康諺有個缺點——不是腳底生瘡、頭頂流膿的噁心病,而是 他最愛管閒事,尤其愛插手看不順眼的閒事。這回街尾的小姑娘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逃出神毒門已經月餘,期間她和秋娘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每次覺得安全了,下一 刻追拿她們的人又出現在眼前,像惡魔般緊緊纏著她倆,甩都甩不掉。夜裡常常被惡夢 驚醒,便再也睡不著,一夜無眠至天明。
有好幾次差點被捉到,幸而秋娘隨身帶著的毒藥數了她倆。而連日奔波加上有一頓 沒一頓的挨餓受凍,護主心切的秋娘將食物衣料全給文犀月吃用,自個兒能忍就忍,於 是秋娘的身子再也受不住,病了五日後便香消玉殞。
那一夜,文犀月親手埋了秋娘。
失去秋娘的照料,文犀月才明白自己多麼無能。神毒堡給她一切最好的東西,然而 離開自幼習慣的環境,她卻連自己都照料不好,接踵而至的困難讓她失去了自信與尊嚴 。她沒有死的權利,她的命是娘親及秋娘捨命換來的,活下去是唯一的目標,不論貴賤 ——文犀月抬起空洞無神的眼望了一眼「暖春閣」殷紅刺目的門牌,不多想便舉步上前 。
「小姑娘,這兒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康諺大手一伸,硬是阻擋文犀月的去路, 半開玩笑的輕鬆語調有著一絲不認同。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前的大手好一會,然後換個方向,還是朝「暖春閣」走去。
康諺的優點之一便是極具耐性與毅力,既然下定決心管閒事就一定管到底,絕不半 途而廢。
「小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這兒是妓院,可不是買點心蜜餞的小店,你走 錯地方了。」這回康諺強拉上文犀月的手腕,硬是把她帶到路邊一角。
「放手,你想做什麼!?」文犀月怒極,死命甩手。這人太放肆了,忽地一個念頭 閃過她的腦海。
這人該不是……「小姑娘,我沒有惡意,別怕!」康諺笑著臉好聲好氣的,頎長的 身軀阻在她身前,這才鬆了手。
文犀月戒慎至極,瞇起眼眸小心翼翼打量面前看似忠厚老實的藍衣人。在非常時期 裡,任何人都是可疑的,就算她感覺不出他有惡意,但防人之心卻不可無。
康諺瞧出文犀月全身上下皆防備著他,無奈的摸摸自個兒童叟無欺、人見人愛的臉 皮。闖蕩江湖至今,沒見過哪個人對他露出害怕、防備的神情,康諺不禁懷疑自己的臉 是否出了差錯,是嘴笑歪了或眼尾笑紋多得嚇人?沒道理啊!
「讓開。」
好……威嚴。
康諺竟被文犀月板臉斥喝的表情給懾住了,看她一身破舊卻質料上等的衣裙,大概 是好人家的女兒。不過究竟是何原因讓她淪落街頭呢?康諺的好奇心大起,事情既然管 了,就一定要管到底,否則就不符他的性子了。
「有話好好說嘛!你一個俏生生的姑娘直往「暖春閣」去,要知道那個地方是間妓 女院,你進去了可會出不來的,不如快點回家。要是缺盤纏就說,大哥哥身上還有點銀 子。」康諺真誠的說道。
文犀月幾不可見地輕扯嘴角。她那有家可回?爹娘以及秋娘全都離她而去,現在的 她不過是個無處可去的孤女。家!她還有家嗎?
「不必你多管閒事,若真要幫我,就不要阻止我進「暖春閣」。」她推開他的手, 舉步向前。
「慢著!姑娘不要輕言糟蹋自己,今天被我遇上了,說什麼也不讓你去。」他旋身 便又拉住她細瘦無肉的纖腕,臉上的笑意褪了大半,墨黑的瞳仁閃著堅決的亮光。
她好累、好倦,叔叔的追兵讓她躲不勝躲,眼前固執如牛的陌生男子又擋了她的去 路,她不過想卑微的活下去,等待復仇……「放開我。」她的眼神空洞茫然,隨時有昏 倒的可能。
康諺皺了皺眉,說什麼也不放手。
「放開!」
她大吼,一陣暈眩將她帶進黑暗,接連而至的打擊耗光了她所有體力。
康諺適時接住她下墜的身子,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好一會,抱起人便往客棧去。
看來他暫時不能離開白河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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