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姐有男朋友嗎?」
「沒有。」還不想有,也沒時間有。不過,她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沒有?」聽到這個答案,讓方若嵐的警戒心升到最高點。「不會吧,陸姐你長得挺清秀的,怎麼會沒有男孩子追呢?」她一點都不覺得陸無雙清秀,不過見面三分情,總得留點後路。
「好問題。」當然有人追過她,不過那是過往雲煙。就目前的情況,她的確是乏人問津。「不過,我也不知道答案。」要是拿到博士學位時,還沒交男朋友,她老媽肯定會押著她到處相親。現在,她還有理由於學位未拿,何以成家,再說,過幾年以後這理由就沒什麼多大作用了。
「陸姐覺得少爺如何?」
「外表出眾,讓人印象深刻。」真的沒看過哪個中國男人長得比他帥的。「可能還很有錢。」要蓋這麼棟大房子,光是土地的取得就要花上不少錢,更別說屋內的裝簧了。「簡單來說,他是個俊帥又多金的男人。」同時,也是除此之外沒別的優點的男人。
「喔,這麼說陸姐對少爺的印象不錯嘍?」
「某方面來說,算是不錯。」
陸無雙的說法聽在方若嵐耳裡相當不是滋味。「那麼,陸姐是不是喜歡少爺啊?」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好處,例如要是換成一個和陸無雙年紀相當的人來問,就顯得別有用心。
「應該還有段距離。」喜歡冷天霽?不是沒有可能,但該種情形只成立在兩個條件下——一個是她想不開,想找個人來虐待自己,另一個是,她想得太開,願意犧牲自己,解救廣大女性同胞。「對了,他不是你的夢中情人嗎?」
「是啊。」陸無雙的回答讓她放心不少。
「你們以前認識?」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有哪個舊識會要下人把朋友給「弄」出去的?除非他們是仇人。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值得紀念的第一次,等會兒她要把今天的日期給記下來。
「我那瞭解了。」所謂的「夢中情人」,就是在心中預設某些條件,要是剛好有個人符合,那麼那人就通稱為「夢中情人」。「不過,我還有個小問題,少爺的每一部分都符合你的夢中情人標準嗎?」有哪個女人會把自己的夢中情人設定成一個沒口德、脾氣差、又是個鄙視女性的男人?
「這……」這當然不可能,不過方若嵐有信心,他會成為她心裡所要的那種人。「如果,我能使少爺愛上我的話也許他會願意為我而改變。」
白癡,陸無雙在心裡暗罵了她一句。「我這是假設性的問法要是他愛上你,但卻不願意為你改變呢?」
「他愛我就好了。」她相信愛可以改變一切的,他要是真愛她。一定會願意為她改變她所不喜歡的一切。
超級大白癡!陸無雙認為方若嵐真的是笨得徹底,怎麼會以為「愛」可以改變一切呢?許多事實早已證明,男人或許會為愛而一時改變,不過別指望這改變是長期的就是了。
「那就祝福你了。」方若嵐這種稀有動物,在陸無雙眼裡,她的確是需要祝福的。
雖然,她還是認為方若嵐這種想法很蠢。不過,每個人部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切莫將自身加諸別人身上——這是她從莊子和惠施為了魚快不快樂,而爭論不休的故事裡領悟出人的觀點。就她個人都不是魚,反正兩個人都是魚,魚快不快樂又與他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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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痛苦呢?陸無雙二十七個年頭以來,第一次思考這個人類時常面對的問題。她的右手用力地按摩太陽穴,左手則是為她的讀物翻了個面。
她的疑惑立即得到解答。
「方小姐,我鄭重警告你,沒得到我的允許,絕對不准到我的房間!」冷天霽那邊高分貝的警告,就是陸無雙痛苦的來源。
冷天霽一向有起床氣,通常他會等到自己的情緒回復到正常情況後,才會開始一天的作息。而他眼前這個剛來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看護,不知死活地在清晨六點半,擅自潛入他的房間不說,居然膽敢叫醒他。
冷天霽一個半小時前才剛上床,而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護,竟然吵醒他!
「再一次,你就準備回家吃自己!」
「少爺,請你聽我解釋……」方若嵐在畢業之前也是個標準的夜貓族,為了替冷天霽培養好的作息習慣,她強迫自己在正點午時起床,花一個小時的時間打扮,以期能讓他在六點午時,看到她容光煥發且散發著青春氣息。
「我不想聽到任何的解釋。」冷天霽打斷她的辯駁,「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要遵守我訂下的規矩。」
是啦,他高興睡多久,就讓他去睡嘛。陸無雙在心理咕噥著。今天她的精神相當委靡,連平日看得最起勁的「豪宅戀情」,這回也是有一段、沒一段地看。
她可真是倒楣,七點不到就被那個該死的播音系統給叫醒,而叫醒她的人當然是那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冷天霽。真是個渾球!沒道理他不能睡覺地要拉著她陪他一起犧牲睡眠。
「但是,身為你的看護,我有義務為了你的健康,做出最正確的事情。」例如:在六點半準時叫醒他。「少爺,你這樣的作息方式,對您的健康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方若嵐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敢在冷天霽那張冰臉面前,公然和他作對。
「我的健康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有!」方若嵐激動地說,等到冷天霽一對鷹眼嚴肅地掃向她時,她才警覺到自己的失言。「我的意思是,既然我是您花錢雇來的,那麼我就必須盡到我的職責。」
話說方若嵐這來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勇氣,真正追溯起來,要源於陸無雙昨天借的一本外國羅曼史——這本羅曼史講的正是豪宅戀情,同時它的男主角也是不良於行,而女主角正是他的私人看護!她在看了這本小說之後,決定師法這小說的女主角,做些冷天霽肯定會討厭,但最終肯定會感激她的事。
那就是——助他重新站起來!
像她先前說的那幾句話,是她花了許多工夫才精選出來的「佳句」。
「很好,總算你對自己的身份有些認知。」冷天霽冷笑。「我是你的僱主,我有權力限制你的職責權限。同時,我也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
「我不會輕言離職的,這是我工作一向的原則。」這句同樣源於昨兒個看的小說,不過這也才是她第一個工作。
「很好,把你的原則留給你下一個僱主。」冷天霽沒有興趣和一個違抗他命令的女人做無謂的唇舌之爭。「你被解雇了。」
「少爺!」怎麼辦?為什麼他的反應和小說裡的男主角都不一樣?方若嵐這下子可慌了。要是在見到冷天霽之前,有人告訴她被解聘了,她一定會手舞足蹈地高聲慶祝。可是……可是……
「限你在十秒內離開這裡!」冷天霽下了最後通碟。
「我聽陳嫂說,半山埔一天只有一班公車,你要是錯過了,今天就走不了啦。」呆坐了五外鐘的陸無雙,好心地提醒一臉慌亂的方若嵐。「聽說那班車十點會到。」她還提供了最新得來的情報。
陸無雙這些話聽在方若嵐耳裡,簡直比繡花針還要來得尖銳。「我會走,但不是現在!」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冷天霽的言詞激起方若嵐的戰鬥本能,而陸無雙那聽起來像是落井下石的建議,更讓她氣得牙癢癢的。
初生之犢不畏虎,方若嵐這只初出社會的小牛,當然不可能會畏懼冷天霽這只半殘的老虎,和陸無雙這個得了社會適應不良症的老女人。
她抬起頭,彷彿是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女王,維持最後一絲的尊嚴,一臉漠然地走出書房,末了還用力地甩上房門,以示她的忿怒。
「哇,現在的青少年真是了得。」太有個性了。陸無雙盯著仍舊震動的房門。心理想著,她要是以後決定執教鞭,那麼可千萬別惹學生生氣,要不然可真是麻煩了。
接著她看向動亂的根源——冷天霽。
「少爺,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沒法子,一早就遇上兩個瘋子——一個是七早八早找罪受,另一個是給她罪受。她要是不趕緊回床上補個眠,今天肯定會毀在這兩人的手上。
「誰說沒事了。」冷天霽口氣不是很好地說:「別忘了你現是在我手下做事的。」睡眠不足的人要指望他脾氣好,無異是緣木求魚。
「我是在你手下做事,」她並不辯駁他的話,「但是,現在不是我的工作時間。」她拒絕無償性質的工作。「少爺,請容許我提醒你,現在才早上七點鐘,而我的工作時間是從八點開始。」
「我是你的老闆,我要你幾點開始工作,你就得幾點開始為我工作。」從沒有任何一個僱員敢反抗他的命令,而剛剛反抗他的命令的人已經按他解雇了。「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