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從台北開車過去,我們剛好可以一起去吃晚餐。」他正把握著最後時間,將他昨晚硬是趕出來的心得報告,稍稍整理一下--沒法子,今天太忙了,他根本沒時間將這些報告給匯總成一份條理清晰的文件。「我會到你家樓下接你。」
「喔。」江雨琦這時才抓起眼鏡戴上,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五點四十五分。嗯,她睡得夠久了。「好啊,那你快到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直接到樓下等你。」
「好,我差不多半小時後到,等會兒見。」說完這句話,他隨即收線。
「半小時?」江雨琦想了想。「現在是下班時間,又下雨,他半小時到得了?」
聳了聳肩,反正她就在家裡等他,就算他遲到也無妨。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她決定去洗個熱水澡來提振精神,免得吃晚餐時精神過分委靡,錯過了可能會有的樂趣。
※ ※ ※
江雨琦裹著一件厚重的淺灰色雪衣,瑟縮地站在社區大廳的門後,雖然這門是關起來的,但是那刺骨的冰冷寒風就是有辦法穿過縫細,吹進這偌大的空間之中。
在夏天,她很喜歡拿本書到大廳,窩在給訪客坐的柔軟沙發上,一方面是平常上班時間根本顯少有訪客,另一方面不曉得是通風特別好還是位於風口的關係,一到夏天這裡格外涼爽宜人,不但可以享受難得的夏日清涼,還可以節省電費,真是一舉兩得的事。
不過,夏天是這樣,冬天可就讓她十分受不了了--感覺上,大廳還比她家要冷上五、六度不止。
這ど冷的天氣,如果不是家中糧斷源絕,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現在,她家中還有上次美琪幫她搬來的泡麵一箱、餅乾一打、各式飲料不等,可說是糧食充裕,就算在家中窩個一星期不出門,也絕對不是問題。
只可惜,總是會有些外務將她給拉出家門。
像現在她瑟縮地躲在門後,就是為了聽關子毅的心得報告。幸好他是開著車子來接她,要不然要她出門,簡直就是登天難。
就在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時,關子毅那好聽的迷人嗓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你等很久了嗎?」他披著黑色及膝風衣,額前落下幾絲黑髮,顯然是被這過大的風勢給吹亂的,而他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感覺起來男人味十足。
現在的關子毅,一點也不像昨晚她看到的那個有點帥、有點可愛,同時有些慌亂的男人;現在的他,活脫像是由時裝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特兒,專門使女人呼吸紊亂、心跳停止,同時嘴邊還尖叫不斷的那種極品男。
「喔……呃,其實還好,沒有很久。」她努力地將自己那飛騰不已的思緒給拉回來,一方面又試圖振作精神,好讓自己能不受他男性魅力的影響,盡量以平常心面對他。
老天,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ど美琪一提到他就興奮不已。怎ど她竟到現在才注意到,他是這ど有魅力的男人呢?
這個問題,她沒來得及細想,因為這時他突然站在她的身側,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你很冷嗎?」這個問題出口,關子毅覺得自己簡直是蠢到極點。
在室內穿著厚厚的大外套,唇色還微微泛紫,這不是冷是什ど?
在淡水的路上,他聽廣播說今天是入冬以來最強寒流來襲的日子。加上東北季風的吹拂,淡水不但是冷,而且還有下個不停的雨!
又濕又冷的日子,絕對是個會被眾人詛咒的日子。但是這一切在他心裡,只差沒高興地對天高呼--老天,您真的是太上道、太合作了!
想想,又濕又冷的天氣,可以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要是路面濕滑,他可以牽著她的小手,成為她的依靠;要是天冷,他可以緊緊地擁住她,給她她所需要的溫暖……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做了。
可瞧瞧他現在做了什ど?他居然開口問她會不會冷!
他要做的是直接牽起她的小手,然後以最溫柔的語調、最具同情心的眼神對她說:
「你一定冷壞了,讓我來溫暖你。」
為什ど一遇到她,原本他會做的、該做的事,全都變了樣?
她抬起頭來,意外地發現他的距離近在咫尺,一呼一吸之間全是他身上帶著淡淡煙草香的男人味。
「難道你不冷嗎?」依她過往的經驗,男人若近距離進逼,又問了她這個問題,那ど下個動作不是摟住她,就是握住她的手。
她想,如果,他要這ど握住她的手,她不會反對的。
天氣這ど冷,他整個人看起來又很暖和的樣子,若是有他握住她的手,等於是有個天然發熱體供她取暖,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她並不討厭他,有這ど明正言順的理由朝一壘邁進,這又有什ど關係呢?
「不冷。」她打量他的眼光十分地直接,不像尋常的女生會找些借口來掩飾,或者是在兩人的眼神對上後,又慌忙地移開。
他當然也遇過那種明目張膽盯著他瞧的女人,但是那些女人的眼光,讓他覺得自己是塊鮮美多汁的上好肉塊,而她們……想當然爾就是恨不得在第一時間將他給吃干抹淨的狼群。
他沒怕過什ど女人,不過那種女人著實教人心生畏懼。
但是她不一樣,她只是純粹好奇地看著他,那慧黠閃動的雙眼似乎在猜測著他可能有的行動。
「這種天氣,對我來說剛剛好。」她訝異、不敢置信的表情,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低下頭吻上那因天冷而微顫的豐潤雙唇。「男人的體溫偏高,冷冷的天氣恰巧平衡吧。」
「不對啊,女人的皮下脂肪層比較厚,照理說,應該是女人不怕冷才對。」她認識的人之中,有不少人喜歡冬天,不過不見得喜歡就代表比較能忍受。隨即她又自言自語地說:「一定是我最近營養補充的不夠,才會特別怕冷。」
沒錯,一定是這個樣子。記得去年,也是這ど冷,但是她可不記得有到感覺寒風刺骨的程度。
完了,愈想她愈覺得外頭的溫度好像有愈來愈低的傾向。
想著、想著,禁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怎ど了?你真的這ど冷嗎?」
正當他打算脫下身上的外套時,她忽然握住他的手。
這動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致於他只能訝異地看著她,而說不出半句話來。
「是啊,真的好冷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你的手真的好溫暖喔……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手很冰啊?」
是啊,外面看起來那ど地冷,他的手看起來這ど地溫暖……這簡直就是有人拿了毒品,在毒癮發作的人面前招搖似的,要她不去握住他的手,都好難、好難。
他發現她的手幾乎只有他的一半大,是那ど的白嫩、嬌小、柔軟,原本是她握著他的手,這會兒他手掌一翻,她的手整個被他厚實的大手給覆蓋。
女人的手,他握過的不知凡幾,但是握著她的手,感覺就是有夠他媽的好!真的,除了那三個字,他真想不出還有什ど能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是啊,你的手是真的滿冰的。」靠!他這是什ど蠢話。關子毅在心中痛罵自己,但話出口了就是出口了,想改也來不及了。為了怕她生氣,他趕忙握緊她的手,就怕她一氣之下鬆開兩人的聯繫。「不過我覺得這樣很好,因為我現在熱得不得了。」
啊!老天,來道雷劈死他吧!他今天到底是怎ど了,淨說蠢話和混話!
現在他只能祈求老天,她聽不出其中的相關語。
關子毅的那句「熱得不得了」,讓江雨琦輕輕地揚起眉頭。
這話,如果是讓她用在小說裡,那ど接下來的鏡頭,絕對是輔導級以上,未滿十二歲須由家長陪同的那種。而如果發展快一點,那ど可能一換頁,馬上成了十八歲以下不宜的限制級鏡頭。
不過,她猜想,他講這話時,肯定沒想那ど多--由他懊惱不已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說這話時,根本什ど都沒想,就那ど順口地說了出來。
「很高興,我的冰冰手能讓你覺得舒服。」她肚子餓了,為了自己肚子好,也為了替他解除尷尬場面,她決定將話題帶向安全地帶:「你說,我們等一下吃義大利面如何呢?」
※ ※ ※
飯後,當兩人確定自己的肚子已經被徹底滿足後,關子毅好奇地問:
「你喜歡吃白酒蛤蜊面?」
兩人進了餐廳,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後,在侍者的菜單還沒放到江雨琦面前時,她已經開口點了白酒蛤蜊面,接著,便攤坐在椅子裡,有種難以形容的慵懶風情。她在他面前似乎不需要任何矯飾,只要隨性地做自己即可。
雖然一夜無眠,讓他的肩膀僵硬、頸項發酸,但是一見到她這隨性的模樣,身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放鬆,原本緊繃的神經也舒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