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想嗎?」傑克怎麼也猜不到何語竹的肺活量居然如此驚人,她已經連著叫了將近有一分鐘的時間,一點也沒有要休息的跡象。「嗯。」他清清喉嚨,試著將念了四年的中文在腦中轉了一圈。「小姐,這個……」媽的!傑克在心裡詛咒,昨天他的中文還算挺溜的——至少她說的他都聽得懂,而他說的她看起來也懂——為什麼今天擠破頭就是想不出來?
「Damn it!」他出聲詛咒。「復生,你是台灣人,你說。」該死,錢復生是台灣人,他為什麼不說!
「我現在正在開車,不能分心。」他就是想看傑克手足無措的模樣——雖然他得忍受噪音的虐待。
「停車!」傑克聽他這麼一說,立刻要他停車。「你到後座來和我們的『客人』溝通溝通,我來當司機。」傑克將何語竹給成功的「請」了進來後,為了制止她的掙扎,便用手銬腳鐐將她給定在車門旁的橫桿上。
「客人?」錢復生懷疑的看著何語竹。「你把她銬成這樣,看起來不像客人,反倒像囚犯。」嘖、嘖、嘖,這麼粗魯,難怪討不到老婆。
「好,那我倒要請問你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她不掙扎的?」他也不想這麼做——不過這樣做是有效率的。
「是沒有。」錢復生還記得傑克剛將她給「請」上來時,車子震動得有多厲害。
「沒有就給我停車。」傑克壓根兒知道該如何去安撫一個受到驚嚇的女人,要他這麼做,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要痛苦。
何語竹從剛才就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直到她聽到他大吼時,才能確定把她捉進來的男人就是昨天救了她的人……不過,她還是得看清楚。「啊,你!」她不叫了,因為她現在真的可以確定這個男人和昨天救她的是同一個。「Tommy Lee Jones!」和湯米·李·瓊斯長得很像的男人。
「小姐,我不叫Tommy Lee Jones!」看來傑克的中文是不能經過思考的,只要他一想起大學時教授教的東西,他的中文不算聽得懂也不見得說得出口。像現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對話,才能讓他忘了文法、句子結構,當那些東西都忘了之後,縱使脫口說出來的中文很奇怪,對方還是聽得懂。
「嘿,傑克,我看你解決問題了嘛。」錢復生聽不到尖叫聲之後,整個人就像從炙熱的煉獄走了一回,回到了清涼的人間。「看來,當司機這種差事還是我來就好了。」
「閉嘴!」傑克伸手給耍嘴皮子的錢復生一個爆栗子。「你現在給我好好的開車。」解決了錢復生後,他回頭面對停止尖叫的語竹。「小姐……」奇跡來得急,去得也快。「錢復生,你現在馬上給我停車!這是命令!」惱羞成怒,他乾脆放棄。
何語竹對於傑克突如其來的火爆脾氣深感不解,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是個苦命的、被綁架的受害者,愣愣的問同樣也是一臉不解的錢復生:「他怎麼了?」看到是個親切的黃面孔,她不自覺用中文詢問。
「我也不清楚,」錢復生同樣是一頭霧水,怎麼傑克一會兒要他停車、一會兒又要他好好開車,這會兒又命令他停車?「大概是更年期到了。」這是他唯一想得出的解釋。於是乎,後座留了兩個一臉問號的台灣人。
第四章
傑克將何語竹帶回他們在台灣的落腳處,打算來場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的開場白,希望她能合作的把光碟片交出來,給大家一個方便,也省得他嚴刑逼供。
「嗯,何小姐。」這回他加了個姓氏,以示尊敬之意。「我們這回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們請人幫忙的方式未免太奇怪了吧!?」何語竹生氣的看著手上的手銬——腳鐐已經拿開,因為她不再試圖踢任何人。「先生,雖然你不是來自什麼禮儀之邦,」這種野蠻人要是真的來自什麼禮儀之邦,那她何語竹就是天仙下凡塵。「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你也應該要懂吧?」他這種方式還巴望別人幫他?就算是旭日西升也不可能。
「待客之道……」傑克當然聽得出來她話裡的嘲諷之意,但是他認為他不需要去理會。「當然。」他點點頭。「湯米,去泡一杯能喝的咖啡來。」他回頭交代其中一個菜鳥去泡杯能入口的咖啡來招待他們的貴客。
當湯米戰戰兢兢的端出那杯冒著熱氣的黑色液體再度出現時,傑克說:「何小姐,請喝咖啡。」
「你到底有沒有誠意!」她要戴著手銬喝咖啡,有沒有搞錯?他是要招待她還是想整她?
「我當然有誠意。」傑克覺得這個何語竹實在太不可理喻了,一會兒說他不懂待客之道,等他真的找人泡了杯咖啡出來,又說他沒有誠意。
「好,非常好!」她生氣的說:「你有誠意!你有誠意卻要叫我戴手銬喝咖啡!」這個長得像湯米·李·瓊斯的傢伙簡直比電影裡的角色還要來得壞上N倍!「這位先生,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客人,那麼可不可以問一下,你是不是有硬要你的客人戴著手銬喝咖啡的習慣?」
「這個……」他看著她那不大安分的雙手,考慮了會兒,最後決定道:「如果,你能保證不賞我們在場的任何一位拳頭吃,我就解開你的手銬。」在「請」她上車的時候,他的眼睛吃了她一記右鉤拳,可能明天他就得帶著雙熊貓眼見人了。
該死!看她身上沒幾兩肉,沒想到打起人來力道可真不小。傑克下意識的撫摸被何語竹K到的左眼。
「當然!」當然不可能,要是有機會,她會再給他點顏色瞧瞧——嗯,聽說眼部的地方相當容易瘀青。
「好,就這麼說定了。」傑克一得到她的承諾後,很乾脆的走上前解開她的手銬。
傑克怎麼也料不到的是,當何語竹的雙手一得到自由,他的右眼馬上遭殃。
「他媽的,你怎麼說話不算話!」他最早學會的中文就是從台灣去的同學教的中國國罵——三字經。他用手摀住右眼,心裡咒罵連連,要不是何語竹是個女人,他早就回敬她一個更具威力的直拳了。
「笑話,說話算話?!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我要對你說話算話!」光他擄她到這個鬼地方來,她就可以上的法庭告他綁架——要知道,綁架勒贖在刑法上可是唯一死刑的,他也不過差了個「勒贖」的動作罷了——甭提一上車,就用手銬腳鐐將她給制住——這實在是太過分了,要她合作?哈,他在作夢?
「何語竹小姐,你好像還搞不清楚這裡是誰在當家吧?」傑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不必等到明天——現在就成了熊貓眼了。「我們可以把你當客人,」他在這時揚了揚手,要那群菜鳥走上前。「但是,我們也可以讓你嘗嘗當犯人是什麼滋味。」他馬上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掏出一把槍在她面前把玩。「你要還選哪一種啊?」
何語竹看到他手上的那把槍,雙瞳不自覺的放大。「這個既然有得選,我想我還是當客人好了。」剛才那記左鉤拳雖然打得痛快,可是後果也可能很痛的。
「很好,何小姐,我們很高興你能明瞭這一點。」傑克扮黑臉扮習慣了,即使不需要這麼做,老毛病可不是說改就改得過來。
「傑克,何小姐是我們的客人,你這樣的待客之道是不成的。」錢復生看不過去了。再怎麼說他和何語竹一樣都是台灣人,理所當然的要有同胞愛,再說要何語竹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想要取得她的合作,這種方法只會得到反效果。
「何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我們認為你身上可能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因此這次才冒昧的請你過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定律。錢復生使了個眼色給傑克,意思是:看好,學著點。
「我想呢,我們最好先介紹一下我們自己,」這麼做對傑克這種干特務的或許不管用,但是對一個普通、平凡的台灣人來說,它可是個給人好印象的重要開始。「我叫錢復生,剛才這位凶神惡煞般的傢伙叫傑克·威爾森——你叫他傑克就成了。然後這位是……」錢復生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向何語竹介紹在場的成員,除了要取得她的信任外,同時還要拿大量的資訊來搞亂她的腦袋,讓她沒法正常的思考。
「然後我們的機構——或許你可以稱之為公司——的全名為國際反犯罪組織,簡稱AOIC。我們組織成立的宗旨,簡單的說就是打擊犯罪,維護世界和平。敝組織成立於西元……」
錢復生像是在對新進探員做簡介般的「詳細」對何語竹說明——非常的詳盡,詳盡到除了錢復生本人以外,其他在場所有人士全都呵欠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