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是什麼世界!我連拒絕的自由都被剝奪了,蓋瑞到底是人還是惡魔?
「你不要這麼絕望,老邁克我給你一個中肯的建議。」邁克輕拍我的手背,安慰和鼓勵兼而有之,「去見見蓋瑞吧!當面跟他把話說清楚。」
談何容易!我怎麼知道上哪兒找他?就算打聽到他的行程,我也無法通過比賽的主辦單位設下的重重防衛,我又不是——慢著!邁克的眼神似乎藏著某種秘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蓋瑞已經安排跟我見面的計劃了?在哪兒?什麼時候?」
邁克讚許地點點頭,「你果然是冰雪聰明的女孩,難怪蓋瑞為你著迷,他向來看重女孩子的頭腦而非外貌,當然你也擁有無可挑剔的美麗。」他微笑著,「艾薇,我很高興能告訴你,五月底,我們在巴黎有約。」
「是嗎?想必能幹的法蘭克和傑森已經為我訂了機票,並且趕辦好法國簽證了。」我氣惱不已,完全控制不住語氣裡的尖酸諷刺。
「噢!這件事是我辦的,簽證手續有點小麻煩,碰巧我認識幾個法國朋友。」邁克笑了幾聲,毫不介意我的態度,「別一直責怪蓋瑞,別貶低你自己,親愛的艾薇,順其自然吧!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把金錢壓力打在身上,我會上街逛一逛,買幾件漂亮的新衣服,然後整理好行李,專心等待即將到來的浪漫假期——你知道嗎?春夏之交的巴黎,美得教人流連忘返。」
「可惜你不是我。」我一點都不覺得開心,「我根本不想去巴黎,至少現在不想。」
「難道你不想再見到蓋瑞嗎?」
蓋瑞!那張英俊得令人心疼的臉浮現眼前,那雙深邃多情的褐眸,還有那個永難忘懷的吻……我使勁甩甩頭,逼自己不准再往下想。「我非去見他不可,我必須讓他收回他的房子,而且我要他接受我按月還錢給他。」
「任何理由都算數,你跟他會在巴黎重聚,這才是重點。」邁克笑著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趕飛機,該是我離開的時候。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艾薇,我會親自到機場接你,我們巴黎再見。」
「謝謝你,邁克,為了我的事,害你在這多耽擱了這麼多天,還到處奔波,真的很不好意思。」我送他到電梯前,一顆心紛亂糾結,幾乎無法思考。
「別客氣了,我非常樂意為你服務,你值得每個人真心相待,記得別再為難你自己。」邁克輕擁住我,拍拍我的肩,並且輕吻一下我的額頭,慈愛得像個好大哥。「快樂起來!艾薇,我相信蓋瑞一定很想看見你燦爛的笑容。」
快樂?我都快被煩惱淹沒了,哪有任何快樂可言?
「哦!對了!我正要去跟蓋瑞會合,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我傳達給他呢?」
「不用——呃!有的。」我想起蓋瑞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臨時改變主意,「請轉告他,我會一直記得他,但永遠不會原諒他。」
電梯門開了,邁克朝我點點頭,臉上雖有一絲不解,卻佈滿了縱容的微笑,「我會轉告他的,你要保重自己,艾薇,再見。」
「你也要保重,再見,邁克。」
電梯門已經關上,邁克離開了……我轉身走回工作室,腳步似乎有千萬斤那麼沉重。
蓋瑞他擁有改變別人命運的力量,我早就預測到了,原本我想離他遠遠的,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
生活真的很像骨牌,一旦碰倒第一塊骨牌,我那保持多年的生活秩序在瞬間完全崩毀,動盪和劇變接踵而至,我竟只能眼睜睜看一切降臨,根本無力挽回。
蓋瑞對我的影響,一如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專家使用的字眼是「全面、快速、強而有力、毫不保留」,他確實做到了這些形容詞,即使他本人並不在我身邊。
金錢的力量非常可怕,尤其蓋瑞似乎很懂得怎麼運用它。他不僅清償我所有債務、為我買房子,還指定一家知名的室內設計公司,在嚴格的期限內完成新房子的裝潢,我每天都被那些趕工的設計師盯得死緊。這還不算最壞的情況,蓋瑞為了迫使我遷居,甚至派人上法院取得公證,正式終止這間小套房的租賃契約,房東已經通知我月底非搬走不可,當然新的工作室必得趕在月底以前完工……
這一切的一切,讓我深陷前所未有的痛苦泥淖,當我走投無路地跑去找晴惠訴苦,向她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唉!虧她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竟然笑倒在床上打滾,眼淚都笑出來,我的苦難被當成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你就不能施捨一絲同情給我嗎?」我抓起晴惠床上的繡花抱枕,用力往她身上砸去。「今天已經五月十九日,我還想不出合理的說法向爸媽解釋還債的經過,連電話都不敢打回家,我媽一定擔心死了,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天氣這麼熱,當然是涼拌囉!」晴惠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笑夠了沒有?」我真有點惱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房東拚命催我搬走,還帶人來看房子;室內設計師逼我快去選沙發和床組,旅行社的業務整天纏著要我買海外旅遊意外險……我都快死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誰教你瞞著我這個天大的秘密?」晴惠好不容易止住笑,卻又開始數落我,「臭小艾!心口不一,嘴裡說蓋瑞沒什麼了不起,就算摸過他的球拍也得洗了手才能吃飯,背地裡卻偷偷跟他約會。」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哈!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樣。」晴惠撇一下嘴,「蓋瑞輸了球,告訴記者他不適應這裡的暑熱,很不幸中暑了!連主辦單位的慶功晚宴都無法參加,結果呢?他生龍活虎地把馬子去了!而我身為神秘女主角最親近的朋友,竟然和全海島的球迷一樣被蒙在鼓裡,你說我心裡能平衡嗎?你太不夠意思了。」
「好嘛!我沒告訴你蓋瑞邀我一起吃晚飯,是我的錯,但你也要負一半責任,你一開口就鼓吹我和蓋瑞發展一夜情,我若實話實說,你肯輕易放過我嗎?」
晴惠聽到「一夜情」這三個字,眼睛的光彩馬上增亮了十度,「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現在你非說實話不可。」她抬一下眉毛,有點噯昧地問:「小艾,蓋瑞的身手不賴吧?有沒有像他打網球一樣高明?」
「什麼身手?」我煩得無心細想她的弦外之音,「他吃飯拿筷子,動作很利落的,可以打八十分了。」
「拜託!誰管他吃飯用筷子還是刀叉?你少裝了!光吃一頓飯就能讓男人失魂落魄嗎?」晴惠斜瞪我一眼,笑得賊頭賊腦,「快招出來,你到底施展什麼樣的媚功?才一夜就勾引得網壇帥哥對你死心塌地。」
噢!我恨不得封住她那張生冷不忌的嘴,「真是活見鬼了,方晴惠,不准你破壞我的名譽,我沒有跟任何男人過夜,尤其是蓋瑞·維爾森,我跟他清白得很。」
「真的沒有?」
「你還信不過我的人格嗎?」
「那就奇了!」晴惠微皺眉,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蓋瑞只陪你吃一頓飯,什麼事也沒做,以你的彆扭脾氣,根本也不會給他想入非非的暗示,他幹嗎大費周張討好你呢?沒道理!除非——」
「除非什麼?」我連忙追問,「你認為他正計劃某種不良的企圖嗎?」
晴惠賞給我一個超級大白眼,「你以為你是皇親國戚嗎?你有什麼本錢好使別人覬覦的?蓋瑞只不過愛上你,打算娶你當老婆罷了。」
「別胡說,這種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我不耐煩地斥責她,「蓋瑞不可能一見面就愛上我,更不會想娶我,世上根本不存在這麼荒唐無稽的事情。」
「你不必急著否認,事實就擺在眼前,蓋瑞的確對你一見傾心,他捨不得你為錢受苦,所以幫你還債;他不忍心你委屈待在三十幾平方的小狗窩,所以幫你買房子;他想再度見到你迷人的倩影,所以安排你到巴黎與他相會。」晴惠愈說愈起勁,索性閉上眼睛開始幻想,「啊!多浪漫啊!當蓋瑞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擊敗各方好手,搶下冠軍獎盃,你就坐在觀眾席上。他會興奮地向你展示他的戰利品,因為他只為你一個人奮鬥,他要你以他的成就為榮,你和他四目交接,彼此都激動得閃著淚光……」
「省省吧!方晴惠。」我毫不客氣地刺破她的美麗幻想,「你看太多球賽轉播和小說了,那些太不切實際、太不合情理了,我絕不會做這種事。」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蓋瑞要打法國公開賽,你不到球場幫他加油,你想上哪兒?」
「我一見到他,就要把事情說個一清二楚,將來我會按月還錢給他,當然我也要把房屋所有權狀和鑰匙交給他,然後我就搭機回家,這個過程應該不超過三天,所以我不會到球場去,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