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遺憾。」謝衛國微微笑了笑。
「……也許……師父只是來接我……」蕭子靈顫抖地說著。「他知道我在皇宮,可是他要接我回蝴蝶山莊,所以……對了,師父說過,他要我跟他回莊……」
「蕭子靈。」謝衛國抓著蕭子靈的肩。「我簡直要拿你沒辦法,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師兄他……他不會再回來了!」
「你怎麼能如此確定?」蕭子靈微微抬起的雙眼,不知怎麼,讓謝衛國有點心疼。
「蕭子靈,聽我說。」謝衛國柔了聲。「我來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定會讓這事情有個交代。他是我師兄,蝴蝶山莊不會讓他就這樣行蹤不明,你放心吧。」
「那麼,師叔,我們快追啊。現在也許人還沒走遠。」
「是啊,要追,不過我來就好。」
「您要我置身事外?」蕭子靈詫異地低喊著。
「沒錯。」謝衛國笑了。
「可我是師父的弟子,師仇似海,怎可不報!再說,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生死未卜、吉凶難料,我怎能袖手旁觀。」
「不不不,有這份心就夠了。」謝衛國又笑了。
「不。」蕭子靈緊緊拉著謝衛國的衣袖。「帶我一起去。」
「你武功未成氣候,年紀又太小……」
「我不會礙事的,帶我走,師叔。」蕭子靈著急地說著。
「不,你會礙事。」謝衛國沉重地說著。
「你是各個武林門派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你還沒學成藝就、足以保身之前,帶你在身邊,我就要分心保護你。」
蕭子靈狠狠咬著唇。
「我不是嫌你,而是這件事看來沒有那麼簡單。一個失手,賤命一條也就算了,要是兩個師兄的下落當真石沉大海,亦或是我把師兄唯一真傳弟子的小命也送掉了,叫我在地下怎麼有臉去見你父母和我趙師兄……」謝衛國的手收了緊。
「待在這裡,在玄武帝和定邦將軍的保護之下,把武功練好。一年……不……兩年…… 兩年之後,要是我還辦不了,再來幫我。」
蕭子靈沉默不語。
謝衛國離開了。
蕭子靈想回將軍府,玄武也沒有勉強挽留。於是,叫了侍衛和轎子送蕭子靈回去,還指派四個挑夫挑了一大箱的補品和藥材回府。
因為宵禁,京城城的街道空蕩無人。幾個太監挑著燈在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面前領著路,蕭子靈托著腮,坐在轎裡,靜靜沉思著。
在寒風中又饑又冷、守了整夜的少年,臉色蒼白地一路跟著。
如果等到他們回到將軍府,就更難辦了。少年捏了捏懷裡的暗器,可是,他沒有把握
「停!」帶頭的侍衛小統領,舉起了手。一行人登時停了下來。
前面的路上,在燈籠微微光芒的邊緣,朦朦朧朧地,似乎躺著個人。
「你,上去看看。」小統領指派了一個侍衛上前。
「怎麼了?」轎子裡,蕭子靈的聲音傳了出來。
「蕭公子,好像有個人倒在路上。」
「他怎麼了?」蕭子靈好奇地探出了頭、下了轎。
「蕭公子,請回轎裡去,下官已經派人前去查看……」
此時,侍衛扶著一個少年過來了。
「蕭少爺,他說他跟你是認識的……」
「停……」小統領正要喝止那個過度熱心的侍衛,蕭子靈已經微微皺了眉。因為本來奄奄一息的人已經推開了侍衛、躍了起來。
擒賊擒王的道理,少年是知道的。少年使盡了全身之力,抓著把匕首,就往蕭子靈飛撲而至。
「刺客!」驚慌的眾人,還來不及拔刀,少年已經近了蕭子重的身、搭上了蕭子靈的手。
豈料,原本要去扣蕭子靈門的手,卻抓了個空。蕭子靈身子一側、手一翻、反手就扣上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甚至連臉色都來不及變,蕭子靈微微一捏,痛徹入骨,少年哀嚎了一聲、要架上前的匕首也抓不住了,蕭子靈一帶,少年整個人往前翻落,匕首也向旁飛出,沒入了黑暗之中。
鐺鐺鐺,十幾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蕭子靈還扣著少年脫臼的左手,僕在地上的少年疼得滿臉豆大的汗,臉上也沾滿了塵土、狼狽不堪。
「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行刺蕭少爺,」小統領怒喝著,因為剛剛的意外而膽顫心驚。
「此人驚了駕,給我就地正法,」小統領喊著。
少年咬了牙,閉起了雙眼等著利刃加頸。
「等一下。」蕭子靈沉聲喝著,於是十幾把即將落在少年身上的刀,都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的背上,還有血跡。身上穿著的黑色衣服,破了一大塊。
蕭子靈伸了手,往少年的背上一撕,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背,以及上頭猙獰的、此刻又已迸裂了的鞭傷。
少年的頸子上,還有一圈青黑的勒痕。
「是你……華清雨……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個兒送上了門來。」蕭子靈的聲音有些顫抖……興奮得顫抖。
「什……不!我不是華清雨!」少年驚慌地喊著。「我不是華清雨!」
「想狡辯?別忘了你的玉珮。」蕭子靈沉下了臉。
玉珮果然是被他們拾去了……冷汗,滑過了背。
「那……那不是我的,是我撿的!」
「撿?呵。那塊玉值得了多少錢,你會把別人隨身的玉珮帶在身上?」蕭子靈打量著少年,少年面如土色。
「我……我……」少年咬著唇,想要辯解又找不到藉口。
「又何必狡辯,事到如今,還想逃走嗎7」蕭子靈想起了師父身中劇毒,痛苦得皺起眉頭
的樣子,心裡又是一陣悲痛以及憤怒!
「敢作就要敢當!今日你既與那兇手有牽連,我就要你們滿門滿派雞犬不留!」蕭子靈怒極,手下就沒了分寸,只聽得少年哀嚎了一聲,竟硬生生痛昏了過去。
蕭子靈微微一愣,放開了手。
小既領打量著兩人,心裡著實有些迷糊。
「帶他上轎,回將軍府。」蕭子靈低聲說著。「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小統領有些遲疑。
然而,蕭子重已經上了轎,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
小統領打了個冶顫。
欺君是死罪,然而要是惹火了這個蕭少爺,只怕也不是那麼好過。
剛剛的那一手,自己連看也看不清,這個備受聖上疼愛的蕭少爺,不管是自己動手、還是
叫聖上出面,都可不是一頓痛打可以了事的……
「來人啊,沒聽到嗎!把蕭少爺的朋友扶上轎!」小統領喊著,其他的人會了意,連忙附和著。
「哎呀,蕭少爺的朋友怎麼昏倒了。」雨個太監連忙把少年扶了起來。
大家在宮裡這麼久了,可都是驄明人。知道誰惹得起,誰不能惹。
「真是的,身體不舒服就該去看大夫啊……」小統領一邊喃喃念著,一邊偷看著蕭子靈的反應。
蕭子靈讓出了一半的轎子給少年坐著,朝他們微微笑了笑。
於是,鬆了口氣。
因為左腕的劇痛,所以在路上晃了幾下,少年就幽幽醒轉了。
沒料到,一睜開眼,就是蕭子靈凌厲至極的目光。
「蕭子靈,」少年尖叫著,彷彿兄到了鬼魅。
蕭子靈的生母,是辣手無情的程蝶衣。當年蕭家莊一戰,掌門婆婆慘死於女魔頭劍下,當時自己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那傳回四川的繪聲繪影,對於程蝶衣的狠辣以及可怕卻有增無減。
她的兒子,蕭子靈,長年處在玄武帝的庇蔭之下,叫各門各派自今大仇仍不能報,只能望著戒律森殿的將軍府以及皇宮咬牙切面。
暫掌掌門令符的長老已經說了,誰取了蕭子靈的人頭回四川,誰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人!
眾人莫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因為……
每人……只當蕭子靈是個養尊處優、享盡奢華、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
沒想到……少年一邊發著抖、一邊看著蕭子靈。虎母無犬子,這深藏不露的蕭子靈,只怕……也不會讓他好過。他剛剛饒了自己一命,是不是因為已經想到更為毒辣的方法來折磨自己?
「你識得我?」蕭子靈皺了眉。
「你……」少年臉色更加蒼白。今日落人進小魔頭的手裡,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如此……!
「嘖。」眼見少年眼神不封,蕭子靈的手微微一拂,竟然卸下了少年的下顎。
想死都不行……
本想咬舌自盡的少年,只在舌上咬了個小傷口,忍著關節脫臼的劇痛,卻再也忍不住屈辱的淚水。
「等……等等……華清雨,你哭什麼……」蕭子靈反而有點慌了。
少年的眼淚掉得更兕了。
清雨……清雨……怎麼辦,他沒用就算了,還拖了清雨下水……
「你……你別哭了,」
回到了將軍府,蕭子靈一路拖著「華清雨」進去他的房裡。經過了主屋,杜將軍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子靈嗎?」
夜已深,杜將軍的房裡還點著燈。
「我帶朋友回來住。」蕭子靈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