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生育……潔安,那個醫生他……」魯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得連神都回不過來,結巴巴地道。
「我也曾經騙過自己,可是那醫生是婦產科的權威,要教我怎麼不去相信他的話?」
「潔安,別傷心。」魯特此時僅能安慰她。
「我不會傷心。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她要殺了朔雲,算是為她和孩子復仇!
「別亂來,這裡有這麼多FBI的幹探,一不小心會被殺的。」
「哥,後會無期。」拿著傘,她走向了教堂大門。
魯特本想追上去,制止潔安,卻被兩名警察攔下來。
在雨裡,潔安掏出了那把她費心弄來的槍,裝上一排子彈並上了膛。
待她停駐於教堂門口,便見著了一襲粉黃婚紗的饒飄舞與伴郎裝扮的佛瑞,以及她衷心恨著的男人。
怨恨充斥在眼,她失去理智地舉起手中的槍,絲毫無視一旁警方的喝止。
「你該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朔雲。翔。艾克斯……」
話才落下,一連串槍聲作響,在神聖的教堂中迴盪……???
「不!」飄舞跌坐在地,失聲尖叫。「朔雲——」
破裂的彩色玻璃四處飛散,其中幾塊細小的玻璃碎屑,更是不偏不倚地射進朔雲的眼睛……佛瑞扶起飄舞,來到朔雲身旁。
「朔雲,你沒事吧?」她淚流滿面地顫抖著,纖掌在那溢出血的腹部上游移,害怕卻又無比心疼。
「飄舞,你放心,打中他的只是流彈,我已經派人去叫救護車,別擔心。」佛瑞輕按飄舞的肩。
回頭望向倒於血泊中的潔安,飄舞捂唇而泣。
「潔安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愛朔雲啊!」
「飄舞,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麼傻,只懂付出,愛有時也會變成恨。」
佛瑞扶著虛弱的飄舞跟著救護車去醫院,心裡有說不出的不捨。
一路上,飄舞握著朔雲的手,憂心地哭泣著。
朔雲毫無血色的臉龐罩著氧氣罩,他徘徊在鬼門關的蒼白,是飄舞從未見過的。
「你不能有事,朔雲,求求你醒過來,朔雲……」
他對她的再多傷害,都比不上此刻帶給她的心痛,太劇烈了,教她甘願以命來換他的存活。
救護車一路奔馳,很快的到了醫院,朔雲立即被送進了手術室。
穿著婚紗禮服,飄舞雙手合十地祈求著,默禱朔雲的平安。
「飄舞你坐下,別光站著。」他用紙巾拭去飄舞的淚,並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這是個大手術,你先睡一下。」
「不,我要等他,我需要知道他不會死。」
對於飄舞的堅持,佛瑞拿她沒法子,只好由著她。
在擔憂之中,時間總是特別緩慢,一秒、一分都在折磨飄舞,教她的負荷越來越重。
彷彿幾世紀經過,醫生終於由手術室走出。
「醫生,朔雲他怎麼樣了。」佛瑞替飄舞著急地詢問。
「朔雲先生的運氣比一般人好很多,流彈使得威力減少,再加上子彈並未打中重要的器官或者是血管動脈,所以子彈取出來之後,就沒什麼大礙了。」
飄舞鬆了口氣,才放下心裡大石,但隨即又教醫生的另一番話勒緊了呼吸。
「但,麻煩的是他的眼睛……」醫生欲言又止。
「他的眼睛怎麼了?」佛瑞急促地追問。
「可能是玻璃劃過眼睛的關係,眼角膜受到了損傷,或許會導致失明,而且……是永久性。」
「醫生,朔雲不能失明,他不能!」飄舞哽咽地喊道。
「你先別激動,事情總能解決。」醫生安撫著飄舞。「若有人的眼角膜適合朔雲先生的體質,並且願意捐贈給他,就有復明的可能。只是目前,等待眼角膜的人數太多,我們不可能將朔雲先生列為特殊病患。」
「我捐!把我的眼角膜給他!」飄舞不加思索地衝口而出。
醫生點頭允許,順便告訴飄舞捐贈眼角膜必經的程序,並要護士為她準備病房,好接受醫院安排的例行檢查。
送走醫生,佛瑞才找回了說話的能力。
「飄舞,你瘋了嗎?你的眼角膜給了朔雲,你自己呢?」
「佛瑞,他是王,他不能失去視力!而我是微不足道的,我甘心為他成了瞎子!」
「你要怎麼告訴他?」佛瑞一掌打上手術室的門,要不是門夠堅固,恐怕已經被他打出一個大洞。「說你的眼睛是為了他而瞎?不可能!還是你打算瞞著他?」
緘默無語,飄舞咬唇頷首。「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就算是這樣好了,你可以找別人,為什麼一定要你自己?你難道忘了,在剛剛的婚禮上,他根本不顧你的感受?」「我沒忘,可我想在他清醒前醫好他的眼睛。找人所花費的時間太長,與其如此,我寧可用自己換取他的健全。」「你該不會……連他差些失明的事都要瞞著他吧?」當一個人醒來看得到東西,又怎會料到他曾失明過?「我不答應,你該得到他的感謝!」
「那無所謂。」她不要朔雲的感謝,她要他快樂。
「你知道我有權利讓全美國每一個醫生都不幫你動刀!」他不得不威脅飄舞。
「佛瑞,我無法讓他成為盲人。我說過,他是我的命,只是把眼角膜給他,有何難為?」她楚楚可憐地注視著佛瑞。「求求你,別阻止我,佛瑞……」
「你的傻教人憐惜;你的癡他明瞭嗎?」在她的強烈愛情之下,他已無計可施,連理由都顯得可有可無。
「那不重要,佛瑞。」飄舞撫上手臂的紅印。「我是他的,自然就該為他……」
「為他活、為他瞎、為他嫁、為他死?飄舞,你不覺得這太荒謬?」為了飄舞,他寧可扮黑臉。
「佛瑞,我的還未必適合朔雲,你讓我先檢查看看好不好?」
「不好,你一旦知道結果若是相符,絕對不要自己的雙眼!」
「為什麼你要阻止?」飄舞萬般疑惑地皺著眉。「他是你的好友呀!」
「沒錯,基於朋友立場,我由衷期望他別失明;但若要治好他就必須拿你來交換,那就省省吧!」
「佛瑞……」一激動,飄舞的身子居然癱軟了下去。
趕緊抱住她的身子,佛瑞呼喚:「飄舞!」
擁著她的香軀,佛瑞莫可奈何地深深歎息。
他是王,他是我的命!我是他的……飄舞的決心之言,一而再,再而三地縈繞他耳間,令佛瑞無比煩躁。
在醫生和護士診斷後,她躺上醫院的純白病床。
左手上打的點滴補充著她的體力,她那白如紙般的臉,證明了她的痛苦,令他不忍卒睹。
夢中,她仍夢見了朔雲即將離她遠去。「朔雲,別走!求你……朔雲……」
她的夢囈,清晰地進到佛瑞耳根,陡然刺進了他心。
窗外的雨繼續下著,女人的癡,持續戀著……
第七章
幽幽醒轉,飄舞睜開迷濛的眼,反應的第一件事——「佛瑞,朔雲呢?他的情況……」抓著佛瑞,飄舞希望得到答案。
「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但因藥物的緣故,最快明後天會醒,至於他的眼睛……」
佛瑞搖了搖頭。「還是要換眼角膜。」
「佛瑞,你還是不讓我把自己的給他嗎?」
「你肚子餓不餓?我去買東西給你吃,你要粥還是……」
「不要轉移話題,佛瑞——」飄舞著急地一扯,將左手腕上的針頭硬是扯掉,她卻毫無所覺。
「好,好,你別急。」他把飄舞按回床上,拿起一邊的棉花壓蓋在出血的手臂上。
「那麼……你是答應了?」飄舞破涕為笑。
「可以算是。我勸不動你,投降了。」佛瑞在給她歡笑的同時,也澆了她冷水。
「可是還是有人要勸消你這個念頭。」「是誰?」飄舞迷惑地望著佛瑞,心中怎麼也不明瞭,誰會為此事來勸她?
畢竟她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房門突地被推開,門外的人影,是她所熟悉的好友——「曉依!」眼前的俏麗佳人,教飄舞詫異地無法言喻。
一頭清爽的短髮,典型的瓜子臉配上澄澈的大眼,粉艷的紅唇與尖挺的鼻樑,將她的個性美完全展現。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地隱藏在寬鬆的服飾下,如此的陽光女孩,此刻卻是一臉愁容。
「飄舞。」提著一箱行李,她笨重地走進病房。
「我先去買些吃的,你們慢慢聊。」佛瑞拍了拍易曉依的肩才走出病房。
易曉依看著病榻上的飄舞,心中無限憐惜。
她記憶中的饒飄舞,是如何的溫柔、美麗,而眼前的她消瘦憔悴,頰上還殘留著淚水……「你怎麼來紐約了?」該不是佛瑞把她從日本請來的吧?
「我現在正在世界各地照相,準備我在年底的攝影展。今天才到,你家的女傭就說你今天在大教堂舉行婚禮,好不容易趕到那裡,一位神父卻告訴我,你已被送來這家醫院。」
大方地拉開椅子,她瀟灑地跨坐上去,並把下顎靠在椅背。「我一來到這裡,就有一個叫佛瑞的怪傢伙跟我講,你要把你的眼角膜捐給那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