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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黑闇說的話很感冒,但是沈曼妮還是找到兩條毛毯及一個枕頭,決定拿給他。畢竟他是她的老闆,要是他受了風寒怪罪於她,她不就倒大楣了嗎?
當她下樓時,黑闇正在火爐邊檢查衣服是不是乾了。
他回頭看到她時,手上正拿著她的衣服,兩人尷尬地對視。
沈曼妮首先打破僵局。「呃……我找到兩條毛毯。」
他走向她,映在天花板的影子彷彿向她撲過來。
「謝謝。」他接過來,順手往地板拋下。
「你確定你要睡這裡?」
他挑眉。「難不成你希望我和你共享一張床嗎?」
她脹紅了瞼,連忙搖搖頭。「我只是在想——」
他粗聲地打斷她的話:「上床去睡,我的事不用你管!」
野蠻男人!不要她管她就不管,反正是他自願打地鋪,若感染風寒,他就怪不了她。
關上煤油燈後便鑽入被窩。
黑暗中,沈曼妮可以聽到雨勢滂沱地打在窗戶上,天空也不時劃過閃電,伴著雷聲。
希望明天雨可以小一點,他們可以早點離開。
漸漸地,她進入了夢鄉,夢中全是黑闇,他正朝她低下頭……他又要吻她了沈曼妮突然驚醒,一時無法明白身置何處,過一會兒,習慣四周的黑暗後,才記起先前發生的事。
窗外仍有閃電,但雷聲變小了。
她溜下床,籍著閃電看到表後,有點訝異已經是清晨四點了。
顯然她比想像中睡得久。
黑闇呢?他睡得好嗎?雖然他已明確要她別管他了,但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地。
她悄悄地下了樓,藉著閃電的亮光,看到屋外雨水漲高了。
她的心一沉,部到窗旁往外一看,發現水已經浸到大門門檻了,她馬上跑到廚房。
黑闇睡得很熟,沈曼妮不顧一切地搖醒他。
「快起來!不好了!」
他睡眼惺忪地望著她,睡意正濃地說:「怎麼了?你不睡覺又想做什麼?」
「雨水好像快淹進屋子裡來了!」
他警覺心立起,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了,一骨碌站起來,往客廳跑去。
水已開始洩進來了。
「怎麼辦?」沈曼妮焦急地問。
「我去把木柴搬到樓上」,你去拿些罐頭,我不敢說水會漲得多高,我們可能會被困上一、兩天。」他只是告訴她比較保守的估計,不敢對她說實話。
「一、兩天?」沈曼妮震驚得提高音量,但因雨水不停流洩進來,她也沒時間再多想。
黑闇飛快撿起木柴,搬上樓。
沈曼妮也忙著把罐頭從櫥櫃內一一取出,這才發現樓上沒有爐子;如何煮東西呢?
「放心吧,我剛才看到畫室裡有個小煤油爐,我們可以利用它來煮東西。」
花了十多分鐘後,他們把東西全搬上樓。
慶幸地,他們的衣服已經乾了。
「你不介意我睡這裡的地板吧?」他問。
什麼時候了,她哪會去介意這些瑣事。
「或許我們可以擠一下,反正你對我沒興趣不是嗎?」
「你難道不怕我會變成惡魔將你吃了?」他譏誚地。
「我不是弱者,而且我全身都是骨頭,你想吃我只怕牙齒不保!」她盡量以輕鬆的口氣化解兩人之間不必要的尷尬。
她首先上了床,將身子移到床的」邊,留一大片給他睡。
許久,她的心狂亂地感覺到黑合上了床。
WWgn有一個枕頭放在他們之間。
二*樣或許可以讓你安心一點。」
沈曼妮為他的設想周到感到窩心。他真的是個紳士,不過床太窄了,中央又順了什頭,兩人都蓋不滿被子。—
她不安地動了一下,不小心碰到黑合冰冷的腳,嚇得坐直身子。
「你的腳怎麼那麼燙?你是不是不舒服?」
「睡你的覺,我沒事。」他聲音有些虛弱。
她本想不管他,但是一顆心卻總是懸左半空中。
最後,沈曼妮深深吸了口氣,將枕頭抽動。
「你做什麼?」他叫道。
她彎下身,用手摸摸他的額頭,發覺好燙。
「你在發燒耶!」
他生氣地說:「我好得很!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你不要這麼頑固!你在發抖,你必須保持體溫才行。」
他口齒不清地冷哼了哼:「你想怎樣?」
沈曼妮躺回床上,背對著他,故意不在乎地說:「我們靠近點睡。」
他沒有動靜,過一會兒他的身子才靠過來,抱著她的背。「你確定這樣可以?」
「當然!」她想要放鬆,但在他如此親近的摟抱下,她無法不僵直身子。
「希望你的男朋友不會介意。」他鼻音混濁地。
「我沒有男朋友。」她覺得心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疼。
「沒有?」他的聲音充滿懷疑。
「以前有,但已經分手了。」她沒想到自己竟可以這麼跟他聊起來。
「為什麼分手?」
她不想回答,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道:「他結婚了,但新娘不是我,可笑吧?」
「這有什麼可笑的?也許這不是你的損失,而是你的幸運。」
「謝謝你的安慰。」
接下來,誰也沒開口,她只希望可以早點入睡。
或許是黑闇平穩的呼吸感染—她,她也覺得眼皮開始沉重。
雨聲彷彿是催眠曲一樣,伴著他們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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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聲把沈曼妮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接著,她一下就驚覺到自已趴在……
「噢……對不起。」她連忙想挪開身體,但過於緊張,她的手竟不小心壓到他的敏感部位。
「啊——」他慘叫一聲。
她驚恐地看著他扭曲變形的臉。「對不起,對不起…」
她知道因自己的疏忽帶給他很大的疼痛。
「你……不要緊吧?」她希望他沒受傷,否則她一輩子就得在懊悔中度過了。
「Shit!」他氣沖沖地翻身下床,然後走出房間,碰地關上門。
沈曼妮連忙下床換上衣服,心中雖然充滿歉疚,但也生氣他的粗魯。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幹嘛這麼凶。
但更倒楣的是,她的上衣好像縮水了。
儘管她死命地往下拉。但是牛仔褲和上衣之間仍是有段距離,露出一截她潔白光滑的小肚肚。
就在她還在拉拉扯扯時,黑闇返回房間了。
他臉上的怒氣消失了,但眼神仍掩飾不了他的疼痛。
「我為剛才的失禮道歉!」他僵硬地說。
顯然他不太習慣向人低聲下氣,但他肯認錯也教沈曼妮跌破眼鏡了。
「我也有錯,我太不小心了。你那兒——還好吧?」
唉!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他點點頭。「此較不痛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但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忍住笑意。畢竟一大早就提到這種話題,真的很尷尬。
黑闇嗅嗅鼻,好像要打噴嚏。
他這種小孩子的模樣,今她忍俊不住。「你最好穿上衣服,不要再著涼了。」
趁著他穿衣服時,她連忙走出房間,往樓下一探,發現水已經淹到第三格樓梯。
雨還在下,看樣子一時間還無法脫困。
她來到工作室,想拿罐頭來做早餐,也因此有機會好好欣賞三條櫻子的作品。
三條櫻子似乎很擅長畫風景,不論是取景、構圖,都堪稱一流。
其中一幅畫,引起了沈曼妮的注意力。
圖中有個青少年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黑闇,背景是暴風雨的天空,襯得他的神情更出神入化,酷酷的,一副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模樣。
真是知子莫若母!
「早餐吃什麼?」
黑闇的聲音使她心虛地跳了起來,他看到她正在注視的畫作,也認真地凝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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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也感到訝異。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幅畫,我媽一向不畫人物的。」
沈曼妮沒有答腔,從三條櫻子捕捉到黑闇的神韻就可以明白從小他便是個相當自負的男人。
「這一點也不像我對不對?」他武裝地問。
「不會,我覺得很像。你母親相當瞭解你。」
他有些不悅地沉下臉,顧左右而言它說:「我們早餐到底吃什麼?吃完早餐,我要去看看那些可憐的雞,昨天我故意把它們趕往高處,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笨得又跑回來……」
她生氣地瞪著他:「原來你早就知道會淹水了?」
「昨天看到風雨這麼大我就感到不妙,但是我不敢嚇你,因為我想老天爺或許不會這麼愛捉弄人,沒想到她也喜歡惡作劇。不過你放心,雨勢已變小了,我們應該在明天就可以離開。」
「還要等到明天?」她驚呼。「難道我們今天還走不?」
「外頭的水尚未退去,我們寸步難行。」
聞言,沈曼妮彷彿洩了氣的皮球,垮下了臉。
她的表情讓他大為光火。
「我跟你一樣,希望早點離開,因為在這裡實在太無趣了!」
咦?他說無趣是什麼意思?他根本是在拐彎子罵人嘛:沒錯!她就是無趣,但他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沈曼妮不服氣地想著。
「你不餓,我可餓了,你還楞在那兒作啥?」
「罐頭就在你前面,你餓了就自己開著吃吧!」說完她大步地越過他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