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予禾我一個人就行了,你不用再來湊熱鬧。你去忙你的事。」楚星灝拉過予禾,就要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哼,擺明就是嫌他礙眼嘛!楚星灝不要他跟,他就偏要跟。再想到可以看見類似剛才的好笑舉動,他就十分興奮,以後就可以經常糗他了。
「喂,等等。」走沒幾步,予禾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
「楚星灝,我覺得……覺得……」她欲言又止。
「你覺得不舒服是不是?」該不會是七日斷腸草的毒性發作了?
「不是,你別窮緊張。只是……」她指了指段飛渝,「他不能跟我們去,好可憐哦。我們帶他去好不好?」
面對她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孔,他連拒絕都不會說了。微一沉吟,他沒好氣地喊道:「飛渝,一起走吧!」
段飛渝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居然被形容成「好可憐」,這救他顏面往哪放!
「飛渝你快一點,不然我和楚星灝不等你囉!」
「好,我馬上來。」為了看好戲,還是忍著點吧。他長腿一跨,隨即跟上他們。
待到了大街,人潮洶湧不說,光是攤販商家就排成一條望不到尾的長龍,更別提那雜耍的、賣唱的、耍猴戲的、賣膏藥的、說書的……
予禾看得眼花繚亂,每一樣瞧來都新鮮有趣。
「熱鬧吧!」
「嗯,好熱鬧呢!楚星灝,我們先去玩什麼好呢?」她的目光四處搜索,興奮的情緒也感染了他,他已許久沒這般放鬆自己。
予禾的視線最後落在一小群人前,「那裡好多人耶,我們過去瞧瞧。」
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她拉著楚星灝就往人群裡鑽,段飛渝亦一併跟上。
「大伯、叔叔,借過一下!」
「小丫頭,你跟人家來湊什麼熱鬧。前頭是人家小姐賣身葬父,你有錢買人家嗎?」一位老伯攔下她道。
「賣身葬父?這麼可憐啊。」她面容慼然,回頭對楚星灝說:「我們快到前頭看看。」
「嗯。」他好像沒有反駁的餘地。
不一會兒,予禾與楚星灝就站在最前頭,看見一位素衣女子跪在地上,年紀應該不出十二、三歲,看起來弱不禁風,在她身而有一張寫著「賣身葬父」的紙片。
而在小姑娘面前站了兩個衣著光鮮,一看就是有錢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對她評頭論
「嘖,這小姑娘這麼瘦弱,大概也做不了什麼事,買她回去恐怕還得多花些銀兩養胖她,不划算,太不划算了。」說話的這人頸前還掛著一個算盤,一副精打細算的計較模樣。
「錢名此言差矣。」他身邊色迷迷的傢伙開口道:「這姑娘眉清目秀的,日後鐵定長得標緻,買回家當丫鬟是再好不過。」
「那朱兄打算出幾兩銀子?」
「五兩銀子該夠買副好棺材了。」
「五兩?太多了吧!照我看,只要二兩銀子就夠了。」
「錢老,你真是精打細算啊!」
予禾一聽就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下流主意,氣得猛瞪他們兩個,這一瞪倒使他們注意起予禾來。
「哇,好個水靈的美人,不知賣入飄香院能值多少銀兩。」
他們竟不知死活地批評起予禾,還淫穢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錢名,你別滿腦子只有錢,」色鬼目不轉睛的盯著予禾,「像這樣難得一見的美人,最好是養在自個兒家中好好欣賞才是。」
「朱兄高見,錢某佩服。」
原來這兩人是杭州有錢的富賈,錢務善愛錢,卻為富不仁、刻苛吝嗇;朱繼榮好色,迷戀煙花不說,又愛輕薄良家婦女。大伙積怨在心,卻也莫可奈何。
予禾哪忍得住這口氣,正待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無恥之徒,兩道無形的劍氣搶在她之前,倏地撲向那兩個正開懷大笑的傢伙肚上,霎時兩人全跌坐在地上柬翻西滾,猛抱著肚皮喊疼。
誰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大伙全都在心底叫好。
予禾拊掌大笑,「活該!誰教你們沒事亂說話,心懷不軌,得到報應了吧!」
「予禾,你別再招惹他們了。」
「我哪有惹他們,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們,我連笑笑他們都不可以啊!」
老天爺?他就是老天爺!這傻丫頭還搞不清楚是誰在幫她!
「可以。」楚星灝很無奈地點點頭,「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啊,不行。」她驚叫。
「為什麼?」話一出口,楚星灝就知道答案了。
順著予禾的目光望去,錢務善正坐起身,嚷著要家丁痛揍當眾恥笑他的予禾。
他們連逃的機會也沒有,一群持刀拿棍、面目兇惡的彪形大漢,馬上將楚星灝與凌予禾團團圍住,方才圍觀的群眾也一哄而散,各自找安全的地方看戲。
「你們要幹嘛?」
「要幹嘛?小姑娘,你這話問得真是可愛。你也不打聽打聽,在杭州城誰都能得罪,但是你竟敢招惹我們錢大爺,這就……」
「我又沒做什麼。」
「就算你什麼都沒做,憑你的姿色,也夠資格來服侍我們錢大爺和朱大爺。」一群人相顧猥褻地狂笑。
「你們……卑鄙、下流!」予禾不自覺地貼近楚星灝,她覺得這些人骯髒透了,比張大坤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他在她耳邊小聲地道。
「喂,你們還不快把那個女的給我搶過來!」朱繼榮不耐地喊道。
「是,朱大爺,我們馬上就把這個香噴噴的美人送到你懷裡。」一群人不斷地逼近,圍成一個很小的圓,似乎就要將他們吞噬。
事情在一眨眼間結束。
沒人看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只知道當這群人舉起傢伙要攻向凌予禾時,一道凌厲的拲風一掃,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不約而同的全都倒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目擊者」凌予禾。
「你……」她只能擠出這個字。
他好厲害哦!一下子就把二、三十個人解決了。
「我怎麼了?你怎麼連話都不會講了?哎,真糟糕,我要娶個笨蛋做妻子了。」楚星瀨裝出很哀怨得表情逗她。
「我才不事笨蛋呢,白癡!」
「笨蛋和白癡豈不是天生一對。」他露出氣死人的笑容,氣得予禾牙癢癢的,把才纔想讚美楚星灝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你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行不行,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剛才是誰死命抓著我不放?」
「我……沒有。」她氣弱地低下頭,一抹暈紅已染上宵白的頰膚。
楚星灝正待取笑她,錢務善與朱繼榮巳站直身子,兀不知死活地嚷道:「你有膽就不要走,我們等會兒就帶人找你算帳!」
一番威脅的話說得顫巍巍的,楚星灝聽了也不由得笑開了,「我隨時奉陪。」
「好小子,你給我等著。」發出這等豪情壯語之後,兩個人立刻挾著老鼠尾巴。領著一干徒子徒孫逃之夭夭了。
「好個英雄救美!灝少爺,你愈來愈了得了,飛渝佩服。」段飛渝不知從哪個石頭縫裡忽地冒出來。
「你這傢伙,方才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出現,現在倒來說風涼話。」楚星灝十分不滿意他這位屬下兼好友。
「是嘛,飛渝。」予禾也忍不住抱怨,「虧我還幫你跟楚星灝這個大白癡求情,讓你踉我們出來,結果我們有難,你倒躲在一旁逍遙,真是比楚星灝還差勁!難怪你是他的屬下。」
「喂,你教訓飛渝幹嘛又扯到我頭上!拐了個彎還是在罵我。」
「哼,物以類聚,你和他半斤八兩。」
段飛渝倒落得輕鬆愜意,反正凌予禾再怎麼罵,楚星灝都擺脫不了干係,他也吃不了什麼虧。
倒是他們小倆口是愈吵愈親熱,口頭上你來我往,危急時卻又彼此關切。也許再過不久,他就吃得到喜酒了。
「飛渝,你笑得倒是挺開心啊!」楚星灝「關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該死,他一時不察,笑得太過「大聲」,竟讓楚星灝與凌予禾全把注意力轉回到他身上。他暗暗叫了聲苦,心知無法再輕鬆過關。
「沒有啊!灝少爺聽錯了。」
「難不成我也聽錯?可我明明聽見有人在笑啊。」予禾靈活的眼珠一轉,說道:「哎呀,一定是我聽錯了,怎麼可能有人笑得比豬叫還難聽呢!飛渝,你說是不是?」
好賊的小姑娘!擺明在罵他,還要他開口附和。
「凌姑娘怎麼說就怎麼是囉。」段飛渝自認倒楣地應和,他再怎麼掰也掰不過這位巧言善辯的未來少夫人。
「飛渝,看不出你也有吃癟的一天。」楚星灝見狀不由得取笑他。
「彼此彼此。」他抱拳一揖,不留情面地道:「灝少爺,請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其實你比我更慘,不是嗎?」
畢竟要和這損人小煞星過一輩子的是楚星灝,不是他嘛!
楚星灝但笑不語,倒是予禾不甘寂寞,衝著段飛渝賊兮兮她笑著,讓人看了不禁頭皮發庥,不知她又想出什麼餿主意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