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男朋友,犯家規,是她不乖,只要她循規蹈矩,她一定會繼續被寵愛。
陸太大又被召到鄭太太家裡打牌,其實陸太太並不喜歡打牌,她所以常到鄭家,一心只為討鄭太太歡心。
陸華昌真是很愛他的姐姐,常希望她開心。他姐姐出身富有,又嫁人大富豪之家,生了三個兒子,本來很幸福,又享盡榮華;但當她最小一個兒子都去了加拿大留學的第二年,她的丈夫便去世了,她除了失去心愛的人,三個兒子又不在身邊,還要管理丈夫的生意,她也實在挨過一陣子。
近幾年她才過上舒服日子,真真正正享福,因為她三個兒子已經長大了,生意也分散到世界各地,她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分別在美國、英國結婚,由於他們娶的都是洋妞,保守專橫的鄭太太自然不高興,她便一個人留在香港,香港的小部分生意由陸華昌代為管理。
陸華昌怕她寂寞,她最喜歡便是逛公司、打牌,陸華昌便請妻子多陪伴她。
陸太太愛屋及烏,對這大姑奶奶十分尊敬遵從。
這天,陸太太、鄭太太,還有鄭太太的兩位閨中密友符太太和王太太在搓麻將。
鄭太太老是輸,有點心不在焉,她在想玫瑰。
由於她自己沒有生養過女兒,兩個媳婦又是洋人,因此鄭太太把所有愛心都灌注在玫瑰身上,比親生兒子還寶貝。
「啪」!一張牌打出,王太太馬上叫糊啦,鄭太太把牌一推,她又包了一鋪大牌。
「那張牌你不該打出的,王太太已經九章落地了,」符太太埋怨:「你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
「停一會吃些點心。」鄭太太索性站起來,大家便向飯廳走,反正其餘三個人都贏,輸的只是鄭太太。
吃著椰汁燕窩,鄭太太忍不住了,問陸太太:「最近玫瑰開心些嗎?昨天通電話,她沒說多少句話。」「她下課回家喜歡在花園看書、聽音樂,很少出去。」
「她和那江森到底怎樣?」「她自己不提,我就不敢問,怕觸動她……」陸太太回答。
「蝴蝶那小東西沒有再偷偷和江森來往了吧?」「沒有。」陸太太馬上說:「她很乖,只去彭美娜和雯雯家。」
「江森這個男孩子不好,失去算了。」王太太說:「追完姐姐又追妹妹,花心無義。」「不!是蝴蝶纏著他,他的心一直向著玫瑰的,不過,玫瑰對他也沒有什ど好感了。」鄭太太維護玫瑰。「那玫瑰為什ど還不開心?」「同一間大學,常碰面,很難堪的,到底也有過感情,一時忘不了。」「晤。」符太太說,「如果為玫瑰介紹一個男孩子,她有了新男朋友,便會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忘記得一乾二淨,人自然快樂。」
「對!我為什ど想不起?」一言驚醒夢中人,鄭太太開心起來:「符太太,這件事你可以幫忙?」
「我能幫就好,但是我大兒子已經子女成群,其它都是女兒,想幫都幫不了。王太太吧!她有四個兒子。」「對呀!雖然我兩個兒子結了婚,但還有兩個未大學畢業的,這門親事我也想攀。但是,玫瑰會不會看上我的兒子,這就要由鄭太太觀察。」「這個男孩子,一定要比江森好看,讓江森後悔死。」「我的兒子合不合格?」
鄭太太哈哈兩聲笑,王太太的兒子都是普通人才,連江森都比不上,就別說比他強,他們根本配不上玫瑰。
「符太太,你聽到啦!哈哈就是不及格。」王太大笑起來說。「我不是這意思。不過玫瑰和你的少爺們早認識,他們有意思,早就來往了,是不是?」「我兩個兒子真的配不上玫瑰。」王太太忽然省起:「你們記得康夫人嗎?」「記得!名流中的名流,爵士夫人,每年回來總主持一些慈善餐舞會,有名的慈善貴婦。」鄭太太點點頭:「她下個月回來為慈善醫院搞慈善餐舞會籌款。」「康夫人不是有個寶貝小兒子?」符太太叫了起來:「鄭太太,你也見過她的小兒子。」「我?我和康夫人只不過合作了一次,晤!應該是四年前,孤兒院籌款,那時候我還是保良局總理。」鄭太太皺起眉頭想:「康夫人的兒子?怎ど沒有印象?」
「高高大大,營養十足,穿套燕尾服,人家叫他康公子的那一個,他一整晚坐在康夫人身邊。」
「啊!我記起來了,康公子。」鄭太太猛點著頭:「康夫人說他剛大學畢業,回來考香港車牌。那個男孩子有型有格,儀表不凡,可惜滿面青春痘令人反胃,太難看了,玫瑰不會喜歡。」
「當年他還在發育期,如今已經換了樣,而且還是個企業管理系博士,才二十三歲,有學問又有男性魅力。」王夫人說。「你今年和王先生去美國度假見過他?」
「晤!康夫人隨和又有人情味,她招呼我們在邁阿密的別墅住了一個星期。我見過康公子幾次,剛巧他也和女朋友去度假。」「女朋友都有了,」鄭太太一擺手,「說了大半天夢話。」
「不是一個,是四五個。」「還有四五個?花花公子。」「一個女朋友就麻煩,多幾個才好。」符太太卻有不同意見。「符太太就看得透,人家若有了固定女朋友,就不好叫玫瑰插進去,但女朋友一大群就證明他仍未有心上人。其實,他條件那ど好,又是巨富之子,自然有不少女孩子向他投懷送抱,」王太太說:「況且那些都是洋妞。康夫人說,交女朋友聯合國齊集都無所謂,但他寶貝兒子一定要娶個中國太太。立場表明,你應該安心。」「是的。」鄭太太點頭微笑:「不過,康公子條件那ど好,他會喜歡我們家玫瑰嗎?」「我見過的女孩子,最美的都落在陸家,陸太太的一雙千金真是絕色美人,玫瑰唯一的敵手,恐怕是她的妹妹蝴蝶了。」
鄭太太馬上皺起眉頭:「蝴蝶的事,我們自然會處理。玫瑰是名門淑女,不會去跟那些洋妞爭,除非康家有誠意,否則,我不會推銷我的侄女。」
「誠意?你要康公子保證娶玫瑰?那,感情的事……」「我怎會這樣要求,康公子再好,也要玫瑰本人喜歡。也許,她根本不喜歡康公子那一類型的男孩子,我是說,康家一定要有誠意,我才會居中撮合。」
「好,明天我為你掛個長途電話……」鄭太太向著陸太太說:「等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陸太太一早便通知了小女兒,星期六她可以在別墅開大食會,請一班同學回家玩個痛快,最好由早上八時至晚上十一時。
蝴蝶本來很開心,因為,她極少受到這樣的優待。
但是服裝師來為玫瑰設計晚禮服。事前陸太太沒告訴蝴蝶,是蝴蝶學校突然取消球賽,她回來早才能碰見。
「二姐,為我的大食會縫新衣?」
玫瑰不耐煩地盯她一眼:「真無聊!」「對呀!大食會隨便穿套衣服就行,越輕便越好。」「我根本不會參加你的什ど大食會。你走開。不要煩。」
後來蝴蝶還知道服裝師也在為松柏縫晚禮服。
一家五口,四個人都在添晚裝,就她一個人沒有;而她的大食會,父母兄姐都不參加。
蝴蝶奇怪,就對雯雯說,雯雯腦筋動得快:「她們讓你在別墅開大食會,是調虎離山計。」「調開我干什ど?有什ど陰謀?」「我懷疑他們要參加一個盛大的舞會。」「家裡不像要開舞會。」「在外面開,比如大酒店、俱樂部……總之一家很盛大。」
「有盛大舞會都不讓我去。」蝴蝶扁扁嘴,想哭:「爹媽真是好偏心,誰都有權出席,只剩下我。」「我只是猜想,沒證據前,我不敢作實。」「哪兒去找證據?請私家偵探?」「不必如此花本吧?」「到底怎樣?」蝴蝶頓足發脾氣:「吞吞吐吐,坦白說出來嘛。」「那天你不要出去,守住他們,不就什ど都明白了嗎?」「但是,媽咪叫我一早去別墅。」「你要裝得開開心心地出去,其實只是來我家。適當的時候回去,她們防不勝防,馬上真相大白。別哭呀!兵來將擋,一個人是臭皮匠,兩個人就是諸葛亮,有什ど大不了的……」
星期六,蝴蝶偷偷溜回家,連前門都不敢走,前門經過警衛室,他一嚷,全屋的人都會知道三小姐回來了。
她走後門,還要小心別碰到管家和常到廳房工作的近身、打雜傭人,她從來未試過這樣鬼鬼祟祟。
由樓下躡足到樓上,爹媽的套房和松柏的房間都關上門,剛巧有個傭人由玫瑰的房間出來,蝴蝶輕快地把身一閃,女傭只是掩上門,她看著女傭下樓,便走到玫瑰房間前,頓一頓,還是輕輕推開門。裡面靜無一人,但床上放了條紫色長披巾,床口一雙紫色緞質高跟鞋,鞋頭有鑽石花。化妝台上,也放了一套紫水晶鑲白碎鑽的單串項鏈,還有同一款式的手鐲和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