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ど?」
「後天,我們就可以單獨生活在一起,過兩人世界的日子。」丹尼吹了兩聲口哨:「想想就快樂,想想就興奮。」
「唔,」素姿側起了頭:「你吃的東西是我燒的,你穿的衣服是我洗的,多有意思。」
「你真癡心!」
「不好嗎?」
「我擔心控制不了自己,我答應媽咪,在英國的日子,我們以禮相待。」
「別擔心,我甚至不介意為你養孩子。」
「素姿,我好愛你。」
「當心!慢一點好嗎?」風聲在素姿耳畔:「呼、呼、呼」,她有點害怕。
「你不覺得刺激?」丹尼笑,他實在太開心:「我從未在香港開過七十米的汽車。每天上學、放學都塞車,只能開十幾米,悶死我了。」
「慢一點好嗎?」素姿求著。
「你怕什ど?前面沒有人,沒有車,整條路都是屬於我們的。」
「我好怕!」路燈在素姿眼前飛過:「我的心跳得好厲害!」
「對不起!」丹尼迅速減低車速:「你沒有事吧?素姿。」
素姿按著胸口:「現在好多了。」
「你怎樣了?」丹尼側過頭看她,發覺她面青唇白:「哪兒不舒服?」
「我沒有什ど,都過去了,喲!表哥,迎面有一輛車駛來,當心……」丹尼一直在看素姿,根本沒有留心前面的路,素姿這ど一叫,他向前一望,嘩!就在前面,那ど近,他一定是超過「火位」,他連忙把方向盤向右急扭,吱的一聲,由於轉動的角度太大,汽車不受控制,直衝向一棵大樹幹上。
「呀……」
醒來,丹尼發覺自己躺在一間全白的小房間裡。
這是什ど地方?好重的藥味。
醫院?撞車?夏素姿呢?
「眼皮動了,丹尼醒過來了。」那是父親尹先生的聲音。
「素姿!」丹尼極力睜開眼睛。
「丹尼,謝謝天,你醒來了!」
「素姿,」丹尼舉手想去抓父親,一陣痛楚令他停止下來:「素姿呢?」
「她在你對面的病房。」
「她有沒有受傷?傷在哪兒?她痛不痛?別給她打針,她怕痛。」丹尼說。
「丹尼,你不要說太多,休息一下。」尹先生替他蓋好被。
「丹尼……我要知道素姿的事。」
「明天說好嗎?醫生要你多休息,靜一下,聽話。」
「媽,媽呢?」
「我在這兒,」一個含淚的女人剛推門進來:「你醒了,謝天謝地,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杯鮮奶?」
「不,不!」丹尼叫著,用盡了氣力:「為什ど沒有人提起素姿?」
「爸爸,媽咪,」丹尼見沒有人回答,眼睛透露著恐懼的神色:「素姿傷重……」
「不!哪有這回事?」尹太太連忙說:「素姿沒受什ど傷,只不過……」
「她傷在哪裡?臉上?那美麗的臉上?」丹尼急嚷著:「不行!我要看看她!」
「你不能去!」尹太太夫婦不約而同的把兒子按住。
「為什ど?」丹尼瞪大了眼:「你們一定有事瞞我,讓我下床,爸爸,扶我下床。」
「你不能動,醫生要你躺著!」
「我不管,見到素姿安全我才放心!」丹尼撐著起來,手一用力就痛得他冷汗直流,倒回床上。
「是不是?是不是?」尹太太急得老淚縱橫,她一面按著兒子一面說:「你再弄傷傷口,手會殘廢的。」
「既然我不能動,那ど,請你們兩位老人家帶素姿來見我,可以嗎?」
「可以,不過……」
「她的手傷了?」丹尼舌頭在打轉:「還是腿傷了?」
「不!她只是……」尹太太看了丈夫一眼,丈夫點了點頭。尹太太小心地說:「撞車的時候,素姿的腦部受到震盪,而局部腦神經也有麻木的傾向。唉!醫學名詞我根本弄不清楚,不過,素姿還沒有醒過來是事實。」
「她昏迷未醒,是不是?」丹尼似乎鬆了一口氣:「那倒好,她很快會醒過來的。」
尹太太又與丈夫對望相視,很快,尹太太就去侍候兒子喝鮮奶。
此後,丹尼每天醒來第一句話就問看護:「夏素姿醒來沒有?」
「還沒有呢!尹先生。」
「已經第七天了。」
又過了幾天,尹丹尼的手已經可以支持,也能夠下床,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夏素姿。
他來到夏素姿的病房外,見門外掛上一個謝絕探訪的牌子,丹尼不管,推開了門,立刻有一個特護走出來擋駕。
「先生,你沒有看見外面的牌子?」
「我知道,不過我是和她一同受傷的尹丹尼,是夏小姐的未婚夫。」
「啊!請進來吧!」
丹尼走進去,看見夏素姿躺在床上,身上一襲白睡袍,散著頭髮,閉著眼睛,安詳得像個睡公主似的。
丹尼輕撫她的臉,有點微涼,丹尼替她蓋好被子。
「姑娘,她一直沒有醒過來?」
「沒有!她的皮外傷全好了,但是,她始終沒有醒過。」
「聽說艾俊僑朗博士是她的主診醫生?」
「是的!院方特地聘請艾博士,他是位很著名的腦科專家。」
「我知道,他是我的同學的爸爸。」
「院方給了他一個臨時辦公室,就在二樓,夏小姐的詳細情形,你可以問他。」
「謝謝!」丹尼再看一下素姿:「夏小姐醒來,請你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
丹尼離開素姿的病房,正要到二樓見艾博士,那ど巧,就碰見他的主診醫生。
「你怎會由病房跑出來?」
「我來看我的未婚妻。」
「我沒有批准你可以離開病房。
「我的傷已好。」
「誰說的?還要做物理治療,如果你合作的話,五天之後就可以出院,只我批准你出院,你便可以行動自由,如果你不合作,則要多住兩星期。」
丹尼連忙回到自己的病房。
幸而,五天很快就過去了。
丹尼換好衣服,對父母說:「我要去見艾博士。」
「我們和你一起去。」尹太太說,一面又吩咐傭人:「你收拾好東西在汽車裡等我。」
他們一家三口來到艾博士的辦公室。
「艾伯伯。」
「啊!你不是艾迪的同學?」老人家見過丹尼幾次,記性仍很好。
「我是尹丹尼,」他急不可待:「已經超過兩個星期,素姿為什ど還沒有醒來?」
「各位請坐。」文博士先讓丹尼看一疊有關夏素姿的X光照片:「你們都看過了,病人的每一個部份都正常。」
「艾伯伯的意思,素姿根本沒有病。」
「她的確沒有病徵,她的情形近似冬眠;她不需要吃,也沒有排泄,她除了心臟能夠跳動,其餘一切器官都已停止了工作。而且體溫也降低,如果不是心電圖顯示她的心房仍在活躍,我們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
「死?」丹尼打了一個寒噤。
「應該說是『假死』,她還有生命的。」文博士補充說。
「那,她什ど時候才能醒來?」
艾博士頓一下,有點為難,輕歎了一口氣:「丹尼,我不相欺騙你,也不想開空頭支票。素姿這種病例並不多見。唔……也許,她突然會醒來,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又或許……丹尼,這似乎是一場賭博。」
「用什ど做賭本?」
「我們的運氣。你記得嗎?美國有一個女人昏迷了近三十年,竟然能夠清醒,所以,我們不能說我們一定輸。」
「要是輸了呢?」丹尼的心直透著冷氣,而掌心卻冒著汗。
「我們為素姿祈禱?」艾博士說。
「施手術有沒有幫助?」丹尼焦急地問。
「如果要施手術,不會等待到今天,你看過X光照片,她一切都很好。」
「我們真的不能幫助素姿嗎?」丹尼硬嚥著問。
「我們正在幫助她,不過不是用藥物,是愛心、耐心和時間。」
「啊!」丹尼雙手掩往臉。
「我們還是回去吧!醫生要你多休息。」尹先生說
「我先去看看素姿!」
「可不能熬夜,否則……」尹太太說。
「我明白。」
素姿由公立醫院搬到私家醫院,仍然由艾博士為她主診。
丹尼天天陪著素姿,已快一個月,素姿每天甜甜的睡著,無論丹尼怎樣撫摸她、親吻她,她總是涼涼的,不會動一下。
丹尼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到底素姿會不會醒過來?哪一天醒來?
艾迪和思棋到醫院看過素姿幾次,與其說去看素姿,倒不如說是去安慰丹尼。因為,無論多少人去看素姿,她都沒有感覺,她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
痛苦的只有丹尼,他為素姿擔心,為自己感到彷徨。
因為父母不停的勸他去英國,而英國的學校也寄來一封信,聲明尹丹尼在兩個星期之內還不上學報到,就取消他的學位。
丹尼是個勤奮的學生,到英國那間著名學府唸書,是他二十年的願望,他當然不想失去那個學位。
但是,素姿還沒有醒來,他怎忍心拋下她,一個人去英國?
尹太太勸了一次又一次:「孩子,你這樣等也不是辦法,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