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翻轉身,伏著身體,他用手指沿著恬英的胳膊撫下手臂,他支吾了一會兒說:「小瑛,我們還是結婚吧!」
「你大學畢業了嗎?」恬英瞇起了眼。
「我不能等一年,我好擔心,怕你會被人搶走!」若望癡情又癡纏。
「若望,我總要隨爸爸回國的。」
「我陪你一起去,然後接你回來。我沒有理由跟你回娘家,是不是?」
「要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為什??為什??」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設。」恬英在試探。
「如果我不能隨你回去,我便不讓你走!」
「你要上學,我也要回英國上學。分開一個時期,考驗彼此!」
「我對你絕對癡心,不必考驗。我只是擔心你!」
「若望,我們在一起,只不過是一種習慣,就跟你小時候和你父親共同生活一樣。可是,現在你已經可以獨立。所以,我離開你,我們不再共同生活,一樣可以成為另一個習慣。」
「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怎樣,我不會去想,因為我確信你會在我身邊。我常責備自己擔心是多餘。小瑛,你愛我的,你不會拋棄我的,是吧?」
恬英伸出雙臂繞住他的脖子,若望是那?可愛,她捨不得他,能多擁有他一天也是她的福氣。
「是的!」恬英緩緩閉上眼睛,輕輕仰起了頭,若望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她……
「……爸爸,你現在可以說。」恬英看著若望走下樓梯:「若望到樓下酒吧間為我做凍飲。」
「天宏剛來電話,他說收到你的幾封信都是由這兒寄出去,他確定你在這兒。他說,他要自己親自來找。孩子,怎?辦?他來了就麻煩了。」
「糟糕,那些信,嘖!真是,我幹嗎寫那些信?」恬英罵自己:「爸爸,不能讓他來,制止他。」
「他雄獅一樣,誰能制止他?要是他知道你還住在若望家,第一個受害的必然是若望!」
「不能讓他來,馬上通知他已經和我聯絡上。」她是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若望絲毫。
「你還沒跟若望說?別拖了!反正要分開,長痛不如短痛。找到你為你補領護照的借口,能維持多少天?而且天宏打長途電話來你又不在,怎樣解釋?」
「我明白的,爸爸,求你盡你所能;至於若望,我……我會想辦法。」
第十三章 愛如海深
帶著莎莉到海邊散步的「夢想」,終於實現。
若望一手拉著狗皮帶,另一隻手拖住恬英。
「你知道梁祝恨史,梁山伯的故事嗎?」
「知道,梁山伯是個傻子,和祝英台共同生活了三年,竟然不知道祝英台是個女孩子。」
「我也是傻子,有眼不識泰山,竟然相信你是個鄉下姑娘、偷渡客。其實,你根本不像,你說你念過高中,你若只念過高中怎能和我溫習功課?」
「我也只不過念了一年多大學,當時,我本來想告訴你,我已經十九歲,念大學二年級,但你一早不准我吹牛。硬說我十六歲,那我只好把自己壓小,說自己是個高中生。」
「我早就應該發覺你不是由鄉下來的,鄉下來的人連英文都搞不通,可是你會看英文報、英文雜誌。還有,有一次一本參考書,有個德文,我翻字典翻查不到,問馬田他們沒有一人知道。可是你一進來,不一會兒就把那德文翻譯出來。你告訴我由字典查出來,我竟然信了,我查半天查不到,你十分鐘就好了。鄉下來的還會查德文字典?哈!小瑛,你到底會多少國文字?」
「英文、法文、意大利文、拉丁文、德文和日文,也不算多,起碼俄文就不會。」
「你真了不起!」若望吻一下她的臉頰:「我就比不上你。小瑛,你爸爸只有你一個女兒,他怎捨得讓你一個人到瑞士唸書?」
「那是祖母一意孤行,我母親是生我時去世的,因此爸爸十分愛我——是那種溺愛。由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每天爸爸有多忙總要抱我上課、抱我下課,又一天到晚讓我貼住。祖母說:這樣不好,會養成我太依賴,將來無法獨立生存;於是,便要把我送去瑞士那間著名女校唸書。那間學校,專收年紀小的女孩子,除了教授多國語言、儀態、舉止、社交……什ど都嚴厲……爸爸捨不得我,但他是個孝子。我初去瑞士那一年,天天哭,爸爸一個月去看我幾次,父女倆見了面又哭,爸爸真是好疼我。」恬英吸了一口氣:「因此,當我知道爸爸未經我同意便把我許配給史樂圭,我恨他,便跑了出來。」
「你知道嗎?這就是緣份。如果你心裡沒有恨,你不會躲到這兒來,我們不會相遇、相愛。其實,我應該感激你爸爸。」
「你相信緣份?」
「我一直都相信。路上有那ど多汽車,你為什ど偏偏要上我的跑車?」
「既然有緣份,也有緣盡。」恬英黯然:「我們的緣份什ど時候才到了盡頭?」
「若這大海的水乾枯,我們的緣才會盡,海會枯嗎?石會爛嗎?」
「海不會枯、石不會爛,但緣份是會盡的。若望,你要學習怎樣應變。」
「變的一定不會是我,我是永遠不變的!」若望看著她的側影。
「我們都不會變,但是上天可能會把我們分開。天意早定!」
「放心,小瑛,人定勝天!」
會嗎?小瑛就不相信。上天永遠控制著人類的命運。
「唉!」恬英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
「累了?回到車上好不好?」若望關心地問。今天他們也玩了一天。
「不累。在月光下聽海水私語很詩意,只是我靠著你很舒服。」
若望用另一隻手擁住恬英,讓她靠得更舒服。他手一放,莎莉馬上汪汪汪地向前跑。
「你喜歡莎莉,你會好好地待它?」
「莎莉是我們的,我當然會待它好。」
「它也可以給你作個伴,你和史妮一起的一段日子,我心裡好寂寞,幸虧有了莎莉。其實,史妮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是的,她已沒那ど刁蠻任性。那天她還鼓勵我們去拍照,她變了!」
「若望,答應和她繼續做朋友!」
「你不介意嗎?」
「怎會?那天我主動跟她說話。朋友多些,熱鬧些,而且,我知道史妮對你真的好!」
「我怕有麻煩,史妮也未必會盡釋前嫌。」
「若她根本沒有懷恨?」
「那我們再做朋友。你說的,朋友多些熱鬧些,但我較為喜歡二人世界。」
「若望,明天大選,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我們能幫忙些什ど?若爸爸當選,他忙拍照、上電視、慶祝會……根本無暇看我們。」
「萬一他落選呢?」
「爸爸自尊心很強,他不喜歡別人看到他失敗的樣子。若他落選了,他會躲起來,不見任何人!」
「但是,我們起碼應該留在家裡不要出去,等候他的消息。」
「怪不得爸爸見了你便絕不後悔推卻了史家的婚事。你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比做兒子的更關心他。」
恬英是有私心的,她希望高共榮當選後,一切定下來,將來有更多時間陪兒子:「愛屋及烏你知道嗎?愛你,就應該愛你爸爸!」
若望抬起她的下巴:「你真可愛!」
恬英雙手圍著他的腰,兩個人陶醉在熱吻中。
大選結果,史福竟然大熱門勝出。
高共榮羞憤交集,馬上離開會場回家。
「我們這一次的失敗,是太輕敵,一直沒把史福看在眼內。誰知道他好好先生,竟是扮豬吃老虎。因此我們對他一點都沒有防範,直等他為了女兒婚事露了底,那時候我們想反攻為時已晚。一個在光、一個在暗,我們怎能不失敗?」高共榮在休息間大發牢騷:「最重要是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他知道我,但我不瞭解他,怎能不敗?下一次我一定贏!」
「老爺還要競選?」亞良冷冷地問。
「當然,而且我還會把史福踢下台。今次失敗我多得了一次經驗,以後對付他便易如反掌。」
「算了!老爺。你根本不適合做政治家,你太婦人之仁,又不能當機立斷。一個成功的政治家必須表面和藹可親如史主席,暗地裡心狠手辣無所不為。」
「我會改變,我會做得很狠……」
「沒有我們幫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你?你們?」高共榮驚詫。
「是的!我、亞勇、亞勝答應過誰獲勝便跟誰,史主席答允厚待我們。」
「你……你們……」高共榮站起來,腳步有點虛浮:「竟然出賣我!」
「我們沒有出賣你,只是,我們有權選擇一個有才智、能幹的老闆。再見了,高老爺,史主席比你聰明、有潛力,你今生也休想打敗他!」亞良不屑地把車匙、手槍放下:「還有一件事我們要告訴老爺,唐小姐從未在大嶼山駕駛汽車,她並非死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