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還是請私家偵探吧!因為,我們沒有目的地找,到底也不是辦法,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找到。安娜身上只有一萬一千元,很快就會用光,她沒有錢,而且,又沒有親人照應她,她一個人,十分危險。」天培說。
「我實在不明白,安娜為什ど不回來找我們?就算她不敢回來,也可以給我們寫封信,或者打電話到二哥的寫字樓,她要錢用,也可以開句口,用不著自己躲起來,那只有苦了她自己,她真是太笨了。」
「安娜一向自尊心重,又愛面子,她大概不想依賴我們。而且,她或許已找到了佐治,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所以,她就不回來了。」這是天倫的見解。
「她找到了史佐治?」天恩彈了一下手指:「我想到一個方法了,史佐治的地址,媽媽知道的,只要我們找到史佐治,那ど,就一定可以找到安娜。」
「如果媽媽知道我們去找安娜,她可能會生氣。」天倫說:「她又怎會把史佐治的地址給我們?不過,我們可以向天德打聽,史佐治是天德的好朋友,他一定會知道史佐治的地址。」
「天德?自從安娜被逐出家門,他一直沒有回來過,他在哪兒,我們也不知,又怎樣問他?」
第二天,天倫又去找史佐治,可是,史佐治已經搬走了,於是,天倫的另一個希望又告幻滅,雖然,他和天恩、天培都想念安娜,可是,到此時候,他們也絕望了。
他們無緣看見安娜,而白蓮卻碰巧看見了她。這天,白蓮下了班,她沒有立刻回家,先去百貨公司,買幾件內衣,她剛買好,便看見安娜從童裝部走過來,安娜穿著孕婦裝,肚皮挺了起來,樣子也成熟了。
最初,白蓮還以為認錯了人,因為,在白蓮的印象中,安娜一向是個小妹妹,她不相信前面這個孕婦就是她,再說,她經常見到艾莉,可是,她就沒有聽艾莉說過安娜已經出嫁,不過,她的確很像安娜。因此,她走過去,對安娜叫了一聲:「七小姐!」
安娜有點意外,她回過頭去,看見白蓮,她立刻感到難為情。因此,懷孕是她的秘密,而白蓮過去又和高家有關,因此,她不願意碰見白蓮。
「七小姐,你來這兒買東西?買好沒有?」
「已經買好了,你呢,也買東西?」安娜敷衍著。
「我剛下了班,來買幾件內衣,七小姐有空嗎?我請你吃下午茶,肯不肯賞臉?」白蓮問。
「謝謝你,等會兒我還有事,改天吧!」安娜婉言謝絕了,她問:「你還在夜總會唱歌?」
「我已經不唱歌了,在一間商行做小職員,每天九時上班,五時下班。七小姐,我仍然住在以前的地方,你哪一天有空去看我,我請你飲茶。」
「好的,我一定會去拜會你。」安娜突然想起了說:「你的女兒,已經長大了不少,她很可愛,也比小時候美麗,你應該感到安慰,而且也可以放心。」
「我很放心,因為,我知道艾莉對她很好。」
「你怎會知道?最近你曾經到過高家?」
「我哪有膽量回高家,被高夫人知道,有會有氣嘔,不過,我和艾莉有來往,她每隔一段時間,會去看我一次,所以,運好的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
「啊!」安娜心裡想,白蓮既然和高家的人來往,更不可把自己的行蹤讓她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她找了一個借口,匆匆地走了!
白蓮覺得安娜變了,以前,她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心直口快,想著就做,現在行為慌張,言詞閃爍,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以前判若兩人。
因此,下一次看見艾莉,她就把遇見安娜的事,告訴了艾莉,她說:「想不到安娜那ど年輕,就出嫁了!」
「你怎會知道安娜已經出嫁?」艾莉感到奇怪。「我雖然不知道她哪一天出的嫁,不過,那天我見到她的時候,看見她穿了孕婦裝,如果她還未出嫁,又怎會懷孕呢?難道她是未出嫁的媽媽?」
「你說對了,安娜正是一個未出嫁的媽媽,」艾莉興奮地說:「這真是一種報應,奶奶生平最疼愛安娜,把她當成天上的月亮,而她,竟然做出這樣的醜事,你知道嗎?安娜被一個混血兒騙了,有了孩子,可是混血兒根本不肯認帳,奶奶親自去求他,還是沒有用,因此,奶奶一氣之下,就把安娜趕走了,雖然,奶奶嘴巴硬,可是心裡痛,安娜一走,她就病倒了,真活該!」
「安娜還是個小孩子,心地也不算壞,她被人這樣欺負,我也為她感到不安。」
「我也並非幸災樂禍,本來,我對安娜也不錯,她良心也真好的,可是,我就痛恨奶奶,白蓮,你想一想她怎樣對我,又怎樣對你?」
「她年紀大了,原諒她吧!她把安娜趕出去,那混血兒又不肯要她,真不知道她如何過活?」
「天培幾兄弟到處找她呀!你知道安娜現在的地址嗎?」艾莉向白蓮查問。
白蓮自然十分同情安娜,但她也說不上安娜的住址。本來,艾莉也不憎恨安娜,不過,由於高夫人太偏心了,所以,她就痛恨高夫人,由此而幸災樂禍,認為安娜這一次被人遺棄,完全是高夫人的報應。
「安娜最近的情形不會很壞,因為,她的衣飾也很光潔,而且她還買了許多嬰兒用品,看樣她是決心要把孩子養下來。」白蓮告訴艾莉關於安娜的情況。
「天培幾兄弟天天找她,就是不知道她在哪裡。她離家之後,也沒有去找過家裡任何一個人,那天你看見安娜,你有沒有問她住在什ど地方?」
「我根本沒有機會問她,因為,她有意要避開我。本來,我想請她飲下午茶,她又說要趕時間不肯去。」白蓮說:「她的行動很神秘,好像怕我知道她的一切似的,當時如果我知道她被高夫人趕出來,我一定會跟蹤她回家,看看她現在的生活過得怎樣?」
「真想不到,她本來是家中的寵兒,結果卻得到這樣的下場。」艾莉說:「我雖然不迷信,也不能不相信命運。」
「我也相信命運,我命中注定要一生孤獨,沒有資格享受家庭溫暖。本來,我和天培相愛很深,彼此還為對方自殺殉情,結果,我仍然不容於他的家庭,而且天培還把我當作仇人。後來遇到何利文,以為可以有一個好歸宿,但是,結果他的太太又及時趕到。」
「天培痛恨你,還不是張寶珠的奸計。張寶珠這個人真壞,她把你趕出去,又要來打倒我,我知道,她是想成為高家的女主人,等奶奶死了,她就可以專權。」
「她命運好,天倫怕她,夫人寵她,而且,她一人高家之門,就養下了兒子,如果她也像我一樣,養下一個女兒,她也不會有今天的日子。」
提起養孩子,就不由得艾莉一陣傷感,醫生已經看過了,每一個都說她一切正常,可以懷孕,但是,她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懷孩子的任何跡象,這令她十分難過。
而且,高夫人對她越來越不好,經常挑剔她,本來,天培對她已沒有愛的基礎,再加上張寶珠的挑撥離間,高夫人不斷說壞話,天培對她也冷淡許多。
艾莉想著,她說:「早知有今日,我就不應該嫁給天培。婚姻是要以愛情為基礎的,雖然,我很愛天培,但是,天培並不愛我,我們雖則成了夫婦,可是,由於基礎薄弱,我發覺他對我越來越冷淡。」
「天培並不是壞人,不過,他比較容易受人擺佈,他未必對你不好,只是,聽多了別人的閒話,他聽信了,對你的感情自然會有影響,如果你能夠令他答應你離開大家庭,在外面組織一個小家庭,那ど,你們一定會過得很快樂。」白蓮分析著說。
「我何嘗又不想搬出去,省得天天受張寶珠和奶奶的氣。我在家裡,根本沒有發言權,好像是一個多餘的人,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得不耐煩了。」艾莉歎氣說:「可是,我有什ど辦法令天培離開大家庭,他又怎會捨得離開他親愛的母親?」
「忍耐一點吧!艾莉,希望你養下一個孩子,那ど,她們都會對你好。只要她們對你好,不在天培面前搬弄是非,那ど,天培也會對你好,你看,天倫不是對張寶珠很好嗎?他本來也不愛張寶珠呀!是夫人逼他和張寶珠結婚的,他原來有一個愛人,因為夫人嫌她窮,不准他們來往,後來,聽說那位小姐去做修女了。唉!封建的那一套真害人,想不到,在現代社會還這樣。」
「有錢人喜歡怎樣就怎樣,奶奶在外面不是頂進步,頂新潮嗎?她是婦女界領袖,天天喊男女平等,女人地位要提高,可是,她怎樣看待我們?簡直不當我們是人,只當我們是機器,是為高家養兒育女的機器!」